郊區的寬闊車道上,一輛車如閃電飛馳而過。
卷起柏油路上的落葉,道路又歸于寂靜。
裴束握著方向盤,眼底一片。
剛剛他接了個電話,那是綁走姜以初的人打來的電話。
他以為是裴老夫人派人綁走的姜以初,不想卻是他在商業上的勁敵:
“裴束,聽你們裴家人說,你很在意你這個老婆。我把帶出來兜兜風。”
“你要是敢對怎麼樣,我要你全家陪葬。”
“嘖嘖嘖,我們裴大才子的氣還是這麼大。我不也行,我們做個換怎麼樣?你把萬宇手頭的項目,全部讓給我,怎麼樣?”
“我答應你。”
“沒想到啊,裴總竟然這麼爽快!看來裴總是真的很在意這個人。之前外界總傳,你們夫妻關系不和,聽到你太太是你的命門時,我還以為,是裴老夫人耍我玩兒的呢。”
“?”
對面一陣朗笑:“裴老夫人大概是想借我這把刀,幫殺人,這樣,既不傷害你們祖孫,又除掉了一個眼中釘。”
裴束咬牙。
他就知道,這件事多還是有裴老夫人的手筆。
裴老夫人知道現在裴束防著,所以就借刀殺人,就算不自己手,也一定不帶目的不罷休。
裴束和對方談妥了條件,對方讓裴束這邊的車子不再追蹤他們,對方則把姜以初放在盤山公路的車道旁。等裴束信守承諾,在線上把轉讓合同給簽了,對方就馬上放人。
追蹤定位顯示顯示,對方確實去到了盤山公路上,沿著盤山車道,緩緩地爬到了半山腰。
裴束停下車,讓公司的人擬合同。
一切都談妥了,可是就在裴束認為事能完滿解決的時候,半山腰的那輛車,突然發了瘋似地失控加速,朝前沖了出去。
在來到山壁前時,車子仍舊沒有減速的跡象。
“砰——!”
一聲巨響回在整個山腰間。
饒是在山底,隔著一段距離的裴束,也聽到了這聲巨響。
定位上,那輛車因為撞上了山壁,車回彈,又撞向了道路另一側的防護欄上。
防護欄承不住這樣巨大的沖擊,被撞開了一個口子。
車子沖出了這個豁口,尾部朝下,直地倒沖下山崖,在半中途翻了幾個跟頭,最后尾部在山腰底下摔了個碎,轟地又是一記訇然巨響。
車迅速著起了火。
事的發生,僅在短短四十八秒。
快得讓人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裴束站在路邊,看著崖底著起的火,整個人仿佛失了魂,愣在原地,大腦在吃力地理這突如其來的沖擊。
下一秒,裴束不控制地,開車沖向了崖底。
此刻的心中,他的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姜以初還在車上,他要去救。
他停了車,連火都忘了熄,全憑本能把車停下,開門,下車,跌跌撞撞地沖向著火點。
比他先抵達的兩個保鏢沖上來,攔住了他:“裴總,別過去!車子會發生二次炸的!”
“還在里面!還在里面!”
“裴總,太太人應該是在車尾,剛才是車尾先墜落撞擊的地面,這樣的撞擊和炸……太太可能已經……”
“不可能……!不會死,放開我我要去救!”
裴束發了極大的力氣,甩開了兩個保鏢,沖向了著火的車。
火勢很大,只能過碎裂的車窗,看到里面的人的廓,卻無法分辨是誰。
口劇烈的痛楚,仿佛要從他的膛緩緩扯裂出一個口子,直到把他整個人撕碎。
原來失去姜以初,他會這麼痛。
直到這一秒,他才這麼清晰而真切地到。
手下焦急的呼喊在后。
裴束義無反顧,沖進了大火……
……
救護車和消防隊的鳴笛聲,響徹山谷。
救援隊的人一到,就立即在道路旁支起警戒線,用消防裝置給翻下崖底的車禍車輛滅火。
裴束和自己的手下被疏散到了警戒線外。
“醫生,請幫忙看看我們老板,他剛剛沖到事故車前去救人,車子發生了炸……”
裴束眼底猩紅,呆滯地盯著姜以初所在的那輛車,面容沉可怖,說出的聲音,嗓音更是沙啞得可怕:“我沒事。讓他們趕去救人。”
保鏢們面面相覷。
救人……?
車都快燒沒了,還怎麼救?
人就是救出來,都燒炭了吧……
裴束上確實被燒傷了,皮一寸寸灼燒的疼,仿佛有蟲子,往心臟的方向鉆似的。
剛才的炸,把他炸飛出幾米遠。
耳朵一度耳鳴到聽不到任何聲音,只剩下蜂鳴,鉆著他的腦子。
可是這些他都不在意。
他只在意姜以初。
他只想把從那樣的大火里救出來。
明明就只差一點,他就能從那些人手里把換回來。
為什麼?
“車上兩名男,一名,均已沒有生命征……”
裴束耳鳴的耳朵,卻清楚地聽到這句警通報。
不可能……
不會的……
姜以初怎麼能就這樣丟下他?
“炸嚴重,尸首辨認困難,不過,我們在死者的手上,發現了一枚鉆戒。你們看一看,是不是能辨認出死者的份。”
一片灰燼中,一枚晶亮璀璨的鉆戒,仍舊閃爍著熠熠輝。
這是裴束跟那個珠寶設計師參與設計的寶石,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前不久,他才拿給姜以初的婚戒。
心臟一陣銳痛,一直盤踞在他眼底的猩紅,此刻凝一滴淚,狠狠砸落。
他要面子,所以給姜以初戒指的時候,沒告訴,其實這枚戒指,在他們結婚之前,他就已經找人訂做好。
戒指完工的那一刻,他收到消息,心無比欣喜激昂。
剛結束公司的會議,就安排了私人飛機,要親自飛到意大利去取戒指。
只是這個期間,他們之間又有了誤會,他跟賭氣,故意說自己是陪別的人去國外看秀、買珠寶。
他們結婚前夕,他讓知道的,竟然是他帶著別的人出國游玩。
裴束忽地笑出來,眼里的淚卻越發多了,一滴滴,像是混了似的。
這些年,一直以為,他們沒有婚禮,沒有鉆戒。
他也從來沒有告訴過,不是不給,而是他在等。
比起對的那些憎怨,他更想等,等全心全意地他,等他們的純粹得沒有任何雜質。
這樣,他就會給一場天底下人都羨慕的婚禮。
可是現在,不陪他等,也不再給他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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