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能再往上一點兒嗎?」
「……」
「哎,左五厘米。」
「 ……五厘米影響你發揮?」
「那倒不是, 」林語驚手著牆,一隻腳踩著沈倦手臂,另一隻腳勾著牆沿, 「這個高度我稍微有點施展不開。」
「……」沈倦冷笑,聲音著,「那怎麼辦,騎我脖子上夠不夠高?」
「那肯定夠了呀,」林語驚歡喜地問道,「可以嗎?」
「 ……」
沈倦深吸口氣,槽牙咬合了一下:「林語驚……」
「哎哎, 」林語驚左腳搭上牆,手臂撐著牆頭玩雙槓似的撐起來,另一隻腳踩著牆面微微一蹬,上去。
林語驚一手把著斷掉的欄桿,坐在牆頭晃悠了兩下,垂頭笑瞇瞇地看著他:「怎麼樣,驚爺還是很強。」
沈倦子微微往後傾了傾,都沒脾氣了:「強,那邊能下去嗎?」
林語驚側頭看了看:「能,這邊地面比那邊還高點兒。」
沈倦點點頭:「行,那去吧。 」
林語驚沒,坐在牆頭看了他一會兒,聲音輕輕的:「同桌,明天見。」
沈倦仰著頭看著。
早秋的夜晚,垂著頭,逆著月,表匿在影裡看不真切,只能約瞧見眉眼彎起的廓。
說完沒等他的回覆,下一秒翻消失在牆的那一端,落地都悄無聲息的,像是只夢遊的夜貓。
沈倦盯著空的牆頭看了一會兒,垂下頭去笑了一聲,轉走。
八中地段很好,走個一刻鐘前面有一片商區,沈倦走了十幾分鐘,快走到商場才攔到輛車。
到工作室的時候十點多,沈倦隨手抓了把頭髮,走進浴室,剛了上,手機在牛仔口袋裡震了兩下。
他靠在洗手臺邊,出手機劃開,一邊單手解開皮帶。
某不願意姓名的送溫暖小林:【你額頭要不要噴點雲南白藥。】
「……」
小林老師自從上次發理資料以後第一次給他發消息,沈倦差點沒反應過來這人是誰。
他掉皮帶,無聲彎起角,抓起額髮看了眼額頭。
紅腫倒是消了很多,稍微有一點兒紫。
沈倦抬手,指尖輕輕按了按,一點點麻的疼痛。
嘖,下手真的不留的。
他放下手機,抬開水龍頭,捧了水洗了把臉,水流冰涼,沈倦閉著眼睛,眼前忽然浮現出通紅的眼。
他頓了頓。
他原本只是畫圖畫一半,打算出去買包煙的,沒想到會遇到林語驚。
沈倦覺得自己確實過分的,下午了點兒莫名其妙的火一直到晚上也沒發出去,林語驚看著原本心也不太好,不知道為什麼沒在學校,人跑到這邊來,結果遇見了他還要被兇。
孩子眼眶漉漉的,倔強地忍著不哭的樣子看起來委屈得不行,漂亮的狐貍眼紅著看他的時候,沈倦覺得自己裡哪兒好像塌下去一塊。
沈倦閉了閉眼,抬起頭來,睜開眼,雙手撐著洗手臺檯面,前傾。
髮梢「滴答滴答」滴著水,順著額頭進眼睛裡,發。
「沈倦,」他瞇了下眼,看著鏡子裡的人低聲說,「你現在能耐了,還能把人家小姑娘給弄哭。」
鏡子裡的沈倦面無表的看著他,半天沒反應。
洗手間裡一片寂靜,水流嘩啦啦的響,除此之外沒有第二種聲音。
沈倦肩膀倏地一塌,微垂下頭,又了把水拍到臉上,頹喪地嘆了口氣:「老子真沒故意欺負小姑娘……」
-
月考就考一天結束,第二天正常上課,一個考試過去,所有人都放鬆下來,下一個大型考試要等到期中考的時候。
林語驚昨天十點才回寢室,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明明睏得睜不開眼了,卻翻來覆去也睡不著,最後躺到凌晨三點半,頂著一對黑眼圈爬起來,翻出英語是背了半個多小時的英語作文,終於才算是到了睡神的擁抱。
結果第二天早上睡過了頭,睜開眼睛的時候早自習都過去了。
林語驚瞬間清醒過來,爬起來刷牙洗臉,到教室的時候第一節課還是遲到了五分鐘。
王恐龍的課。
林語驚心有些絕。
覺得自己大概是命裡有一劫,就是五百遍的歐姆定律是死活也逃不過了。
到教室的時候沈倦居然已經來了,撐著腦袋耷拉著眼皮看著,林語驚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老老實實地轉過頭來,垂著腦袋:「王老師,對不起,我遲到了。」
結果王恐龍今天心很好,他站在講臺下面,看起來跟一樣高,手裡拿著一個電路圖的明模型,大手一揮,嗓門很高:「回去坐!睡過頭了啊?你同桌今天都來了,你看看,還沒睡覺!」
林語驚回去坐下,王恐龍轉過去繼續講課,出理書,剛起來十幾分鐘,一時之間有點茫然,隨便翻了一頁攤開。
發了一會兒待,餘瞥見沈倦手過來,著理書頁幫往後翻了兩眼。
林語驚回神,轉過頭來。
講臺上王恐龍講得澎湃激昂,林語驚湊過去,歪著腦袋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
沈倦抬眼,了。
「別。」林語驚低聲說。
沈倦眨了下眼。
「好像有點青了啊,」林語驚看著他額頭,皺了皺眉,「我沒用多大的力氣啊……」
沈倦:「你還想用多大?」
「我以為你能躲開的,」林語驚小聲說,「不是說好了打架麼,結果誰知道你沒躲,還迎著我就上來了,我以為這是你們社會哥打起架來的什麼新型招式。」
「… …」
沈倦心道我不僅迎著就上來了,我他媽還張開了雙臂好嗎?
老子以為你要抱我呢,誰知道你上來就揍我一頓?
沈倦心有些複雜,正常小姑娘要哭,怎麼想好像都是前者更合理一點,誰知道他這同桌真的這麼不走尋常路。
剛抬起眼來,又看見林語驚朝他過手來。
他下意識偏了下頭,揚眉:「幹什麼?」
林語驚的手指停在他眼前:「我把你頭髮往這邊偏一偏,」指尖輕輕掃過他額髮,往這邊撥了撥,看看又撥了兩下,才滿意地收回手來,「好了,這樣能擋住,不然多影響你社會哥的威嚴形象。」
「……」
沈倦嘆道:「我的同桌可真是……」
林語驚沒表地看著他:「真是怎麼樣,你對你的同桌有什麼意見?」
「沒有,」沈倦說,「沒什麼意見。」
話音剛落,王恐龍一個筆頭「咻——」地丟過來了:「沈倦!能不能別跟你同桌說話了!你好不容易準時來一天,還沒睡覺,就是為了來嘮嗑的?你給我站著聽!」
沈倦:「……」
林語驚忍著笑趴在桌子上。
李林坐在後面,下都要掉下去了。
他就坐在林語驚後頭,兩個人互和說話他看得聽得一清二楚,李林覺得跟沈倦做同學的這一個多月以來,對校霸的認識正在不斷不斷的刷新。
其實十班的同學多多也都發現了,這位腥的校霸,平時安安靜靜悄無聲息,跟人說話還會說謝謝,上課被老師批評罰站毫無怨言,現在王恐龍罰抄一千遍歐姆定律,大佬抄得勤勤懇懇,任勞任怨。
跟傳說中有點不一樣。
但是李林他們坐在沈倦後面,會得尤其深刻,沈倦和傳說中何止是有點不一樣,他簡直就是顛覆了傳說。
他對於他的新同桌展現出了非凡的耐心和溫,從來沒見他生過氣,很多時候,李林都覺得林語驚下一秒會被校霸拽起來按在牆上揍的時候,校霸只是沉默地看著,然後嘆口氣。
他和葉子昂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進行了新一的眼神流。
啥況啊,這他媽啥況啊。
這倆人最近的互怎麼越來越不對勁了啊。
李林覺得有點驚悚。
校霸也逃不開的束縛,有些時候青春期的悸說來就來,想攔都攔不住。
-
月考以後八中活不,比如十月末的秋季運會。
上午最後一節是劉福江的課,劉福江用最後幾分鐘的時間說了一下這個事兒,全班都沸騰了。
十班也不是沒有好學生的,比如學委班長各科課代表,也全都是在前面幾個考場留下姓名的人,他們比起運會之類的,不能上課學習的娛樂活,更關心月考什麼時候出績。
分班以後的第一次大型考試,從此誰在班級裡是權威認證的,吊車尾班裡的領頭羊就看這一次,敗在此一舉。
班長臨危命,去劉福江辦公室轉了一圈兒,帶回來確切消息:「數學好像已經批完了,不過還沒分,理綜正在批,語文估計最慢。」
這種考試的卷子一般都是按照考場批的,考完了要分回到各個班裡,班長說完,又搖頭晃腦地補充:「不過好像最後一個考場有傻抄了,分抄的賊幾把高,也不知道抄錯兩道題,」班長拍著桌子無地嘲笑,「哎,這得多傻啊,不是咱們班的吧,咱們班在最後一個考場考試的人佔快一半了呢。」
班長說著,跑掉教室前面去看考試前在那兒的考場名單,用播音腔道:「下面我朗誦一下,高二十班在最後一個考場考試的同學有——哎我就從後往前念了啊,林語驚、沈——」
班長的聲音戛然而止,小仔的脖子久違地被卡住了。
班長轉過頭來,張了張:「沈倦同學,對不起啊……」
沈倦趴在桌子上打了個哈欠:「不用管我,你繼續。」
威、脅。
來自大佬的威脅。
班長慌張又無措地站在原地,飛快地捉著大佬這句話到底是幾個意思,到底怎麼樣才能被原諒?
李林自從跟沈倦一起打了次遊戲以後也偶爾能跟他說上話了,也不至於沈倦在的時候連個屁都不敢放,他拍了拍林語驚的肩膀:「哎,那個分賊高的是你吧應該。」
林語驚平時在班級裡面很低調,隨堂小考的績一般也都不公開的,也就李林天天抄作業,知道學習應該是好的。
林語驚也轉過頭來:「啊,可能是吧,我不知道啊。」
「沒事兒,咱們學校批卷子特別快的,」李林說,「你看吧,這數學已經出來了,最晚放學之前分數就能全出來,明天年級大榜都能給你排出來了。」
林語驚「啊」了一聲,想說我在附中的時候下午年級大榜就能排出來。
-
林語驚低估了八中老師的效率,下午第三節課下課,劉福江進來把走了。
順便還走了沈倦。
劉福江進來的時候沈倦趴在桌子上轉著筆,人倒是難得的在看書,就是看起來不太走心的樣子,讓人很難相信他真的有看進去東西。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生組辦公室,一進去,高二整個年級組的生老師都看過來。
劉福江臉通紅,像是憋著火似的看著們。
林語驚回憶著自己幹了什麼惹老師生氣的事兒了嗎?好像沒有。
難道昨天翻牆被發現了?八中好像有不監控來著。
垂下眼,飛速思考了一下應對策略以及怎麼裝可憐,還沒等醞釀好緒,劉福江突然大吼了一聲:「多好的孩子們啊!!」
林語驚嚇了一條,差點沒跳起來。
抬起頭來,劉福江緒飽滿地看著們,臉上的笑容終於繃不住了,一點一點咧開,看起來即將咧到耳。
林語驚才意識到他不是憋著火,是憋著笑。
劉福江看起來下一秒就要仰天長笑了:「我知道你們都比較關心這次月考的績,畢竟到了你們這個層次,差了一分兩分那差距都是巨大的。」
林語驚有點茫然,不知道劉福江這話到底是在諷刺還是什麼意思。
難道塗錯答題卡了?
「不過年級大榜還在排,可能得明天才能出來,我可以先給你們看看分,正常來講我不應該私下給你們看,但是我實在忍不住。」劉福江笑得都合不上了,看了一眼別的老師,低了聲音說,「小聲點兒啊,我給你們看。」
劉福江說著,弓著腰低下頭,眼睛湊到檔案袋裡,就在林語驚以為他下一秒就要鑽進去了的時候,他從裡面出來了一張績單。
劉福江朝他們招了招手。
「……」
林語驚和沈倦湊過頭去。
於是三個人地湊在一起,就像是半夜約好一起去地雷的,林語驚看見劉福江小心翼翼地,擋著半面出半面來,把績單給他們。
但是就是這半面,也已經足夠了。
林語驚就這麼倒著,清楚地看見上面的前兩行。
第二行:林語驚,總分701。
第一行:沈倦,703。
林語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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