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柚汽水》

文/儘仙

八月尾的盛夏，暑氣經久不散。

灼熱下的舞姿，輕盈又靈。

百褶的襬飄揚，舞的線條流暢利落，足尖穩穩落地，再輕輕一躍，舒展的作線條，完得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靈。

“卡——”齊導用著廣播喇叭大聲呼喊，“好，奚柚這條過了！”

拍攝現場開始靜了幾秒，似乎都還沉浸在剛纔奚柚所帶來的舞蹈氛圍裡，隨後才整齊地響起了掌聲，誇讚之詞滿溢。

一向嚴厲的大導演，在奚柚麵前顯得格外好說話，“另外的戲份會調到週末，這次真是辛苦你了。下次還有類似劇本，一定優先考慮你。”

圈知名大導演，手上的資源可是一等一的好。尋常演員聽到這話，可不知道要有多激。

悶熱的烘烤在上，連著趕戲的疲憊也湧了上來。

“那倒不必。”奚柚淡應著，話語裡鋒芒不掩，“下次還有類似項目，請齊叔叔務必——考慮彆人，我就算了。”

奚柚從小練舞，從四歲開始進大眾視線，年名，舞蹈和格出圈，為新生代裡最實力和流量的藝人。

然而對舞蹈以外的事，都甚是冷淡。

這次這部電影拍攝，還是導演和七中校方通，甚至用到和奚家的淵源，再三磨泡，敲定基本上是跳舞戲份，奚柚冇辦法才接的劇本。

裴執禮拿了紙巾遞給奚柚，小風扇對著吹，“這什麼破劇組，四十度高溫下跳舞，不怕人中暑？”

“開學都要趕不上了，這個點江城堵車最厲害，肯定遲到。”

“小爺，”奚柚覺著好笑，“熱、遲到，那你還非要來？”

“我來驗……驗生活不行？”裴執禮哼了聲。

“行。”奚柚抓著裴執禮，對齊導說，“抱歉，助理不懂事。謝謝各位老師這半個月的照顧，我還趕著開學，就先走了。”

齊導：“……好，路上小心點。”

等奚柚走了，副導演湊到齊導邊，嘟囔道：“這個奚柚還真和傳聞一樣，子傲脾氣大。齊導，明明那麼多好的演員，會跳舞的、漂亮的也不是隻有，為什麼非要讓演這個角。”

“你懂個屁！”齊導拿著大喇叭就開始嚎，震得副導演耳朵都疼。

“那您說說為什麼？”

“他們是影視演員，而奚柚是專業的——”齊導想到剛纔鏡頭裡的畫麵，總算是多了些笑意，“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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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熱的日落在高樓前，十字路口，車流停駐織長龍，紅綠燈的倒計時剛開始顯示“59”。

保姆車倒是冇有半點炎熱，冰冰涼涼的，催得人心生睏意。

奚柚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開學第一天就要遲到，”裴執禮說，“裴奚柚，以後彆接戲了，我們家又不缺錢。”

家裡對孩子跟誰姓冇有一定要求，奚柚跟母姓，裴執禮跟父姓，兩人就差了一歲。

話音落下，邊的人一點靜也冇有，他轉頭去看。

天生優越的冷白皮，掌大的小臉，五無一不著緻，左眼下綴著淚痣，聽說那個位置的痣寓意著源源不斷的桃花。

因為角需要，紅長捲髮披散在頸間，明又張揚。

不得不說，紅髮實在是太適合奚柚了。

即便是他看著奚柚這張臉十幾年了，也還是會晃神片刻。

似是察覺到了目，奚柚睜開眼睛，對上了他的視線。

比起桃花眸來說更像是會勾人的狐貍眸，眼尾微微上揚，連帶著淚痣都跟著生。

“梨子，”奚柚重新閉上眼，聲音裡卻滿是玩味，拖長了尾音，“姐姐好看嗎？”

裴執禮咳了聲，收回視線，“怎麼這麼自，柚子有什麼好看的。”

奚柚輕笑：“知道了，姐姐真好看。”

“……”

裴執禮：“你還是想想你這頭髮，真的，教導主任看見會被你氣死吧。”

“一次的染髮噴霧，洗洗就掉了。”奚柚慢悠悠地說。

裴執禮看著那囂張至極的紅髮，連連搖頭，“今天開學的典禮，北樓的代表還是你吧。今天北樓估計得沸騰了。”

演講代表公開遲到，紅髮出場。

不沸騰纔怪。

七中是私立，富裕且有高升學率，無論是藝考還是高考，狀元從不缺。

為了針對教學，北樓都是藝特長生，南樓都是文化生。

雖然北樓專業優秀，但極出現文化尖子生。通俗來說就是，讀書都不太好。

“柚子，說真的，但凡你學習績好那麼一點點。也不至於有那麼多黑了。”裴執禮嘖了聲，相當欠揍，“怎麼爸媽的智商，就隻給我了呢。”

奚柚瞇起了眼睛，“膽子大了？”

裴執禮反應可快，“當我冇說過。”

“……”奚柚問。“你們南樓代表是誰？”

“我偶像，陸神。”裴執禮眼前像是亮了一下，話都開始多，“他可厲害了，年級榜第一，市裡多項競賽一等獎獲得者。ssat滿分，拒絕了國外的保送名額！三好學生，而且長得還巨帥。”

“哪個陸神？”

“就是陸枕川，紀檢部部長。他上學期臨時轉學來的，我們老師直接用他的卷子當標準答案講。”

奚柚來了神，“枕山川江河的枕川？”

“對。而且按照我收到的訊息，你會轉到他們班上去。”

“……？”

陸、枕、川。

這三個字開始像魔音耳，循環往覆在耳邊播放，連帶年模糊不清的廓，直接喚醒了幾年前的記憶。

梳理著裴執禮都說了什麼。

偶像，第一，三好學生。

奚柚狐貍眸勾著，明亮得像是藏著星星。

裴執禮起了皮疙瘩，“你彆這麼笑，每次你一這麼笑就冇好事兒。”

“冇事兒。”奚柚說，“就覺得好玩。”

“……？”

什麼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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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到是遲到定了，奚柚的份不方便，和裴執禮在外麵都很默契冇承認過姐弟的份，兩人到路口就分開走了。

正如裴執禮所料，在看到奚柚的那一刻，周主任的臉上充滿了“生無可”以及“不能發火這是我校優秀學生代表”等好心活。

最後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

“奚柚！開學第一天遲到！遲到還頂一頭紅來上課！校服呢？你連校服都冇穿怎麼代表演講！你能不能氣氣主任，主任還想多活兩年！”

奚柚躲了下週主任飛揚的口水，懶懶散散的語氣最是能激怒人，“那不然，我就彆上臺演講了唄？”

“你不上我上啊？”周主任的火氣擋不住往上冒，偏偏還一點辦法冇有。

南北樓不知道有多個小崽子，是因為奚柚才報考七中的，再說宣傳了老半天“專業第一”上臺演講，哪有自己砸招牌的說法。

奚柚無辜問：“那怎麼辦？”

“你問我啊？”周主任氣笑了，“自己想辦法給我找件校服外套披著上臺，演講完我再找你算賬！”

“……”

周主任一路帶著奚柚進大禮堂，來的不算晚，校長的開幕詞還冇講完。

大禮堂的後檯燈向來昏暗，而在這黯裡，有人似是天生得了偏，幾束低也能在人群中穎而出。

年穿著七中私立校服，灰白調的寬鬆也擋不住筆直的長線條。明明是最為炎熱的八月底，上標準的外套襯衫，那件襯衫鈕釦繫到了頂端，灰棕的領帶整齊。

每一步都顯得，過分規矩。

能把七中校服穿得這麼慾人的，奚柚隻見過這麼一個。

突然地，兩人的視線在半空相接。

年深邃的眉眼微抬，出了一道淺淺的雙眼皮摺痕，邊冇什麼笑意，不說話時顯得疏離又帶著迫。

對這次相遇。

他好像一點都不意外，平靜得不像話。

對視的時間好像過得格外漫長，可很有默契的，誰都冇有先把視線移開。

像是在一局競技的遊戲裡。

誰都不甘願，淪為敗者。

周主任突然出聲：“你們倆看什麼呢？互相認識？”

很巧合的異口同聲。

奚柚：“不認識。”

陸枕川：“認識。”

“……”

周主任一頭霧水，“這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奚柚彎：“他說認識，那就是認識吧。”

“什麼七八糟的。”周主任介紹道：“這是奚柚；這是陸枕川，南樓的代表，上一屆全國數學競賽的一等獎，年段第一，今年的尖子生重點培養對象。”

奚柚聽著周主任叨叨，心想這介紹可太有針對了。

就隻有個名字，陸枕川後麵還跟著一堆第一。對好學生的偏環，都快溢了出來，果真有恃無恐。

好學生啊。

陸枕川。

周主任看著端正有禮的陸枕川，再轉頭一看紅髮張揚就差寫著囂張二字的奚柚，長長歎了口氣，“都是學生代表，怎麼能差彆這麼大呢。”

奚柚輕笑了聲，饒有興趣。

周主任還有正事，催促道：“奚柚你趕的，去借件校服外套來，我頂多上臺給你拖五分鐘。”

“啊，不用。”

奚柚眸裡的玩味逐漸加重。停在陸枕川的麵前，他比高了許多，這樣的距離，被覆在他帶來的影下。

年上的迫不減反重，卻又似是旁觀者，斂著眸，收著戾。

奚柚也不害怕，直接地對上他的視線，尾音帶著慵懶，像隻在勾人的小狐貍。

“枕川哥哥，個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