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雪垂眸著那張漂亮的臉,冰冷的指腹到了脖頸溫暖的皮,對方頸側有一道不明顯的淡青脈絡,正在微弱地搏。
溫暖,細膩,弱。
他輕輕抿了抿,嘗試著收手指……不行,他做不到。
其實本就不用嘗試,自己心裡早就明白的,不是嗎?
季如雪閉了閉眼睛,終於不得不承認,不知道從哪一刻開始,心底那冰冷刻骨的濃濃殺意,居然已經漸漸消散。
究竟是哪一刻呢?
或許是閹人抱著自己從冰窖走出來,耀眼生輝的那一刻;或許是閹人端著湯圓,吹著燙紅的手指那一刻;或許是閹人靠著椅,吹著難聽的竹葉那一刻;或許是閹人笑著說,自己可以進學了那一刻;或許是閹人擋在季如淵麵前,努力保護自己那一刻……
太多太多的“那一刻”了,即便聰明如季如雪,也弄不清楚究竟從“ 哪一刻”開始,自己竟然失去了殺心。
他怔然著眼前睡的人,思緒漸漸飄得很遠。
眼前這個人,因為戰失去了爹孃,小小年紀就了孤兒,為了生計,不得不淨進了寧遠王府,又輾轉來到紫城,一才華橫溢,卻隻能做個太監。
他一定很不甘心吧?所以行事那般乖戾。
這般的才華,這樣的際遇,無論誰遇到這種事,恐怕也難免憤世嫉俗,倒行逆施。
可是季如雪能覺到,這些日子以來,閹人變了,他在努力彌補自己,也不再有過去那種噁心想法。
他說,他夢見了死去的爹爹,那個做遊方郎中的爹爹,所以幡然悔悟,要重新做人。
這麼牽強的理由,自己從來不會相信。
可是這個人的確變了。
或許……是真的?
季如雪垂眸著那張臉,眸複雜到了極點,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緩緩放鬆了手指,姑且……先這樣過下去吧。
就在這個時候,林若軒的睫輕輕了,睜開了眼睛。
林若軒是被係統醒的。
他正做著發年終獎的夢,滋滋地數著厚厚一疊紅爺爺,腦海裡忽然傳來一個刺耳的聲音:【嘟嘟嘟!嘟嘟嘟!反派有異常行為!反派有抹殺用戶的危險意圖!】
林若軒懵了一瞬,眼睜睜地看著那疊紅彤彤的爺爺飛走了,才極其不願地睜開眼睛,還有些迷迷糊糊:“怎麼了……”
當他看清楚眼前的況之後,腦子裡空白了片刻,而後陡然清醒了,背上冷汗刷地流了下來。
這小子在做什麼?他還想殺自己?
季如雪低垂著眸子,從極近的距離俯視著自己,那雙漆黑冰冷的眼珠,猶如兩枚浸在冰水裡的黑水晶,甚至可以倒映出自己蒼白的麵孔,十細長的手指虛虛搭在自己頸間,並冇有使力。
林若軒聲道:“殿下,你……”
季如雪見他忽然醒了,隻微微愣了一瞬,而後抿了抿,出一個有些靦腆的笑容:“我方纔醒了,看見你的被子冇蓋好,就想給你掖一掖。”
林若軒呆滯地重複:“被子冇蓋好?”
“嗯,脖子這裡不掖好的話,會風的。”季如雪非常自然地掖了掖林若軒脖子下麵的被褥,而後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督主,太晚了,趕睡吧……唔,好睏。”
他一邊說,一邊躺了下去,翻睡了。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冇有毫心虛,也冇有毫不自然。
林若軒:“……”
靠,真不愧是黑蓮花大反派,要不是係統張那個樣子,我差點以為你真的在給我蓋被子呢!
想起對方那冰冷穩定的手指,林若軒不由自主地了脖子,很冇出息地有點後怕。
他胡思想了一會兒,漸漸冷靜下來,其實轉念一想,方纔自己睡迷糊了,從係統提醒到睜開眼睛,估計有長一段時間,這小子居然就那麼把手指搭在自己脖子上,一點力也冇有使。
這說明什麼呢?
林若軒沉片刻,約想明白了一些什麼,角忍不住微微上翹。
係統的聲音忽然又在腦海裡響了起來:【嘟嘟嘟,因為出現意外況,親是否要重新考慮,直接執行任務,殺死年反派?】
林若軒了下,有竹地笑了:“雖然這小傢夥確實是朵黑蓮花,但我剛纔明明昏睡著,他有機會下手,最後卻冇有下手……這說明我的反派改造計劃,已經有了階段果,又怎麼能半途而廢呢?”
係統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嘟嘟嘟,親真是心大。】
“謝謝誇獎。”
……
又過了大半個月,倒也相安無事。
這段日子以來,每天上午,林若軒便推著季如雪去尚書房讀書;到了中午,二人回冷宮用午膳,然後一起曬太;下午如果有公務的話,就回東廠理,如果冇公務的話,就留在宮裡給季如雪講學,可以說是鞠躬儘瘁,儘職儘責了。
雖然忙碌,但還算比較充實,東廠的事漸漸上了軌道,幾樁冤假錯案都平反了,該放的人也都放了,林若軒的名聲稍微好了一丟丟,雖然還是很臭。
至於冷宮這邊,季如雪非常聰明,進學一直很順利,左小也在慢慢痊癒,估計再過個把月,就可以走路了,兩人的關係也越來越融洽。
一切都非常完,除了每天必須聽鐘懷秀講那該死的四書五經。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
林若軒強撐著打架的上下眼皮,忍不住打了個大哈欠:“嗬——”
鐘懷秀已經從《中庸》講到了《大學》,堪稱照本宣科,枯燥無比,喋喋不休,林若軒簡直佩服季如雪,居然還聽得認認真真,還他媽做筆記!
“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
這跟和尚唸經有什麼區彆?!
林若軒一個死理科生,簡直聽得頭痛裂,忍不住胡思想,鐘懷秀講課越來越枯燥,該不會是因為周思遜的事,故意報複自己吧?可是,他昨晚已經把周思遜給放了,不知道這位鐘大人知不知道?
因為下午還有騎課,上午的課程就比較短,隻講了一個時辰,鐘懷秀便宣佈下課了:“今天就講到這裡吧。”
林若軒長長鬆了口氣,一邊著惺忪的眼睛,一邊欽佩道:“殿下,你真的一點都不困嗎?”
季如雪冇有回答,林若軒疑地放下眼睛的手,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鐘懷秀已經走到自己麵前,正蹙眉看著自己,那眼神彷彿看著一塊朽木,或者一坨狗屎。
鐘懷秀冷冰冰地開了口:“四書五經之一的《大學》,就這麼不了林督主尊耳?”
林若軒歎了口氣,直截了當地認錯:“鐘大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不是《大學》不好,是我朽木不可雕也。”
“你知道就好。”鐘懷秀從鼻孔裡冷哼一聲,“不過我今天要跟你說的,不是這件事。”
林若軒小心翼翼道:“那說什麼?”
鐘懷秀盯著他:“你把周思遜給放了?”
林若軒眨了眨眼睛:“你知道了?”
“思遜的院子就在我隔壁,我怎會不知道?”鐘懷秀深深吸了口氣,一字一頓道,“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周思遜這倒黴蛋是無辜的啊,隻不過因為做過蕭圖南的隨軍文書,被林瓦兒遷怒罷了,能放就放了唄。
不過,這確實跟林瓦兒的風格不大一樣……
林若軒沉默片刻,幽幽長歎一聲:“鐘大人,我已經想通了。雖然我是個天殘地缺之人,但種種不幸,都是過往雲煙,與其自怨自艾,不如重新做人。”
“……”鐘懷秀瞪著他,那表彷彿林若軒鼻子上忽然長出了一朵花。
林若軒暗暗好笑,又做出誠懇的樣子:“鐘大人有空的話,不妨來寒舍一聚,你我談天說地,順便嚐嚐我的手藝?”
順便幫小黑蓮拉攏這個未來的閣首輔。
“不去。”鐘懷秀果斷拒絕,轉走了。
嘖嘖,這麼年輕就這麼老古板,又不通人世故,我一個堂堂東廠督主,主給了臺階,居然都不知道順著下,真不知道這傢夥以後是怎麼混上閣首輔的。
季如雪著鐘懷秀遠去的背影,輕聲道:“這人傲的,居然那樣和你說話。”
怎麼不傲啊,三元及第,金科狀元,場一路順風,未來的閣首輔,除了老古板之外冇病,能不傲嗎。
“清流不和閹黨為伍嘛。”林若軒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又想起了什麼,低聲叮囑道,“鐘懷秀和薛錦這兩個人,殿下一定要跟他們好好相。”
這可是你的左膀右臂,未來的閣首輔和京城三大營統領,懂嗎?
“鐘懷秀和薛錦?”季如雪明顯有些疑,但還是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下午還有騎課,兩人回冷宮簡單地用過午膳,休息了片刻之後,便來到了紫城北麵的演武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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