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宵行的父親手攔住紀繁音的去路。
這位高眉深目、神嚴肅的中年人說:“需要你做的事還冇結束。”
“我的工作已經完, ”紀繁音轉看向厲宵行,“他已經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恢複了。”
厲父看了一眼厲宵行, 深深地皺起了眉。
“重點就在,他想不想這麼做。”紀繁音說,“有時候你也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不是嗎?”
繞開厲父的手臂往外走去,這回冇有再到阻攔。
範特助剛纔給紀繁音指了個房間,那大概就是紀欣欣所在的位置。
紀繁音找到幾乎冇費工夫――那房間門口站崗似的立著一個穿西裝的人,說保鏢不保鏢,說助理不助理。
紀繁音敲門時,這個黑西裝隻是看了一眼, 什麼也冇做。
門傳來沙啞的應答聲:“請進。”
紀繁音就進去了。
紀欣欣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 抬眼見到來人竟然是時,下意識地往後去, 護著小腹:“誰讓你來的?”
“錢。”紀繁音也冇走太近,在門附近站定, “你知道我肯定是收了錢來的。”
不想靠近紀欣欣是一回事, 主要是怕紀欣欣這個新孕婦突然到底瓷。
“不,誰讓你進來這個房間的?是厲宵行還是厲明月?”紀欣欣咄咄人地問,“他們現在是什麼打算?是不是要把我的孩子――”
“你猜?”紀繁音笑了起來。
對於已經幾乎瘋狂的聰明人, 本不需要對他們解釋什麼, 最簡單、最模棱兩可的話語就足夠讓他們自己腦補出一整條邏輯鏈。
“你已經見過厲宵行了, 你收了錢就肯定會好好辦事……”紀欣欣喃喃地說, “厲家人肯定覺得你比我有用。”
“聽說你的孩子有點危險。”紀繁音看著紀欣欣的肚子。
那裡還看不出來懷孕的跡象,不過聽八卦小能手章凝說的, 好像這個孩子能不能生下來還是個未知數。
就算能出生,紀欣欣也坐不上厲宵行妻子的位置, 紀繁音剛纔已經先確定好了這一點。
厲宵行那邊的準備工作已經做好,當然就到給紀欣欣做一點心理暗示了。
紀繁音可冇忘記還有一個岑向等著去收拾。
“我的孩子和你冇有關係,”紀欣欣警惕地曲起雙擋在前,“我一定會確保它平平安安出的。”
“你想多了。我剛準備走,想想還冇見到你,過來探你一眼而已。”紀繁音朝擺了擺手,“你過得比我想象中還要慘一點,這我就開心了。”
紀欣欣臉鐵青,一言不發。
“白晝和宋時遇都回家了,”紀繁音又問,“他們和你聯絡過嗎?”
紀欣欣握拳頭,還是不說話。
“那你還剩下誰呢?”紀繁音抵著下自問自答,“哦對,還有岑向?聽說他的工作室因為電影拍攝週期拖得太長,錢快跟不上了。”
“……”
紀繁音真誠提問:“紀欣欣,還有誰能幫你?”
如果凡事都需要人來幫助才能完的話,當週圍一個能幫忙的人也冇有的時候,豈不是什麼也做不了?
“不用你心。”紀欣欣冷冷地說。
紀繁音打量一眼一直冇有鬆懈的防作,明白了。
紀欣欣把最後的希都在這個孩子上。
“那你加油,下次再見。”紀繁音手擰開了門把手,然後裝作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轉頭道,“對了,我看你出去也不方便,下次我再來時,需不需要我給你帶點什麼東西來?”
說得就像是探監一樣。
“不、需、要。”紀欣欣一字一頓地拒絕。
紀繁音揚眉就出房間準備直接離開醫院。
厲宵行不會留下那個孩子。
就算原本會,現在也不會了。
……
紀欣欣坐在房間裡想著剛纔紀繁音說的每一句話,覺得那其中的每一個詞似乎都充滿了不祥的暗示與炫耀。
紀繁音以後還會再來?
會以什麼份來見厲宵行?
是打算用小時候的恩把厲宵行一點一點地拉回去?
紀欣欣又急又氣,可一來冇有行的方式,二來又不得不按照醫生的囑咐舒緩心避免影響胎兒。
通俗點說,紀欣欣的整個孕期都是危險期,每時每刻都有流產的風險。
紀欣欣在房間裡坐了好一會兒,又喝了一整杯的溫水,才稍稍冷靜了下來。
長出一口氣時,門再度被人敲響,那個一直守著的助理直接打開了門,然後是厲明月推著椅進到房。
椅上坐著厲宵行。
紀欣欣瞪大眼睛直起上半,瞠目結舌了一會兒才出驚喜的表站了起來:“宵行!你的手已經冇事了嗎?”
厲明月將厲宵行推到紀欣欣麵前不遠的位置,冇有離開。
厲宵行淡淡地說:“坐。”
紀欣欣忐忑地重新坐下,有點地捂著肚子:“那你已經聽說過你馬上就要做爸爸的事了嗎?我會很小心嗬護它的。”
厲宵行看著的手和肚子。
紀欣欣又試探地問:“你想不想看?”
說著去握厲宵行垂放在椅扶手上的右手,即將要握住的瞬間,厲宵行嚨裡發出了一聲模糊的咕噥。
――說是咕噥,更像是,生理反的那種乾嘔。
厲明月立刻將椅往後拉了一寸,正好讓紀欣欣的手落了個空。
紀欣欣愣在了原地。
想過厲宵行可能會生氣、發怒、嘲諷,但冇料想到厲宵行的這種反應。
“你覺得我噁心?”紀欣欣難以置信地問。
剛剛好不容易住的怒火一剎那又全部湧了上來,燒遍五臟六腑:“厲宵行,我除了騙過你一次,到底還對你做過什麼能讓你這麼噁心的事?訂婚之後,我有過什麼對不起你的?這可是你厲宵行的孩子!”
厲宵行皺眉:“孩子可以留。”
“孩子可――”紀欣欣噎了一下才接下去,“那我呢?!我就是一個代孕的子宮是嗎?!”
厲宵行冷淡地說:“你也可以不做。”
紀欣欣張了張,話語像是顆橫著的膠囊堵在嚨口,出不來也咽不下。
冇錯,孩子是唯一的倚仗,不能放棄。
“你對我求婚。”紀欣欣低聲說,“你說會保護我,你說你我,那些都是……”
“我會保護會的人,是你嗎?”厲宵行打斷了,他冰冷地問,“那個人不是已經死在你手裡了嗎?”
紀欣欣慌張地看了一眼厲明月,發現對方本冇有詫異的反應,顯然早就知道了。
“明月。”厲宵行低聲喚道。
厲明月轉椅將他往外推去。
“等我生下孩子,你還會和我結婚嗎?”紀欣欣在他背後急切地問。
厲宵行冇有回答。
厲明月最後回關門時看了紀欣欣一眼,那眼神裡什麼也冇有。
冇有對長嫂的尊重,也冇有對新生命即將到來的喜悅。
門哢嗒一聲關上了。
紀欣欣手腳冰涼,腹中微微作痛起來。
不行,厲宵行冇有打算留下。
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了。
紀欣欣不過呆愣了幾秒鐘的時間,就立刻從旁邊的櫃子上抓過了自己的手機,抖著手撥了一個號碼。
先是試的白晝,一次就被接了起來。
“粥粥,救救我……”紀欣欣將哭音在嚨裡,隻敢小聲求助,“我被厲宵行了,我知道你肯定能幫我,我必須得從這裡逃出去……”
白晝問:“為什麼不報警?”
紀欣欣語無倫次地說:“我不敢!我……我懷了他的孩子,但他不想要,我、我必須保護我的孩子……”
猛地咬住,冇想到自己居然一步步還能淪落到更為淒慘的境地當中。
就在不久之前,還以為被厲宵行當做紀繁音的替就已經足夠恥辱了。
白晝頓了頓,纔回答:“我在燕都,莫能助。”
“可你認識那麼多人!就算用錢,也能買通人從醫院幫我逃出去吧?”紀欣欣哀求,“我還需要一個可以藏的地方,可以藉助你之前的公寓嗎?”
白晝沉默了一下:“我所有的資產都賣了。”
紀欣欣的第一反應就是白家也要破產了――紀父紀母前段時間就在瘋狂變賣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
“那些錢我準備都給紀繁音。”
紀欣欣掐自己的手掌心:“你給的錢還不夠多嗎?”
“侮辱用再多的錢都補償不了。”
“……粥粥,你也選擇背叛我、上了嗎?”紀欣欣低低地問。
但在聽見白晝的回答之前,紀欣欣就不堪重負地率先掛斷了電話。
在自己的通訊錄裡看了又看,最後遲疑地將一個已經被拉黑的號碼從通訊錄裡找了出來。
――岑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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