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季琰,我喜歡你,中午一點,可以在圖書館後面的桃花樹林等我嗎?
一張最常見的草稿紙,紙上的筆跡蒼勁有力。
這不是季琰收到的第一封書,但絕對是最簡陋最隨便的一封。
他按照紙條上的地址,來到了桃花林,已經過了桃花盛開的季節,桃樹上茂盛的樹葉遮擋了前方的視綫,桃林中,約可見一個修長的影背對著他。
“尹策……”埋藏在心裏的名字口而出,季琰慌忙開枝葉朝前跑去,但無論怎麼跑,與尹策的距離卻一點都沒有拉近……
“轟隆!”
季琰睜開眼,窗外風雨加,時不時一個炸雷響徹震天。
他打開床頭燈,看了眼時鐘,五點半。
好久沒有夢到以前的事了。
他走下床,在地上看到一件校服外套。這是今天拍的一部校園電視裏的服裝,因爲突然變天,他把它穿了回來。他蹲下撿起來,土氣的藍白條外套,和他上學時一樣,才拿到時他好一番嫌棄,可自從看到尹策穿校服後,自己也開始穿,全班四十六個人,只有他們兩個人穿著一樣的外套,就好像裝一樣。
當時可真是純啊……
夢中發生的事,現實中也發生過。
與夢中不一樣的是,當他走到桃花林時,看到的卻是不學無的混混學生,那些人看到他走過來,馬上圍著他不懷好意的笑著,當時他就像吃了蒼蠅一樣。回去的路上剛好看到尹策呆立在一旁,不知道看了多久。
居然在喜歡的人面前遭遇了如此尷尬的局面,讓他連個笑臉都扯不住,匆匆離去。
季琰放下校服,從床下拖出一個箱子。太久沒有過,箱子上落了一層灰。
“呼……咳咳……”季琰吹了一口氣,灰塵全部飄了起來。
著碼鎖,扭爛於心的四個數字。
“啪。”鎖被打開了。
季琰打開箱子,一件陳舊的校服外套安靜地躺在裏面。他拿起服,左前還印有a市第二中學的字樣和學校校徽。
他把校服套在上,袖子有些長。
當然了,這幷不是他自己的校服啊。
高考結束,想著也許和尹策再也不會有集。他便在自己的校服襯,用中筆在下擺寫上小小的“季琰”二字,趁著尹策不在宿舍,把放在尹策床上的校服和自己的換了一下。
雙手抱著尹策的校服,心跳飛快,快步離開時,與進來的尹策撞了個正著。
尹策個子很高,過長的劉海快遮住他的眼睛,鼻子上架了一幅黑框眼鏡,說實話,其實季琰從來沒有認真看過尹策的長相,直到現在,留在他心中的也不過是高中時的一個影子。
一個老土鬱的學霸,一個時尚帥氣的校草。
兩個人的人生就像平行綫,遙遙相,絕不會有集。
箱子裏還有一些高中的舊,初沒有結果,但是這個過程被季琰小心地埋在心底,與尹策有關的品,像寶藏一樣被他藏在箱子裏。收藏了尹策的校服,下面還有一張尹策的試卷。
季琰輕手輕腳地把它拿起來,試卷上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唯有寫名字的地方有重重的劃痕。試卷上的字有些扭曲,像小蟲子一樣。沒想到一個學霸的字居然這麼稚,有時間搞學習倒也練一下字啊!
季琰從桌子上拿了一隻筆,在歪歪扭扭的“尹策”旁邊寫下工整的“季琰”。
“嘿嘿。”季琰笑出聲,試卷下還有幾張草稿紙,是那時候他無聊上課的時候,悄悄看著尹策畫的肖像,雖然一點都不像。
季琰把幾張草稿拿起來,突然從中飄下一張更小的紙。他撿起來一看,正是今天夢中看到的那張。
這到底是誰寫的?
如此有力的字跡難道會是在桃林裏看到的某個混混中的一個?
那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昨晚的雷可真嚇人。”
“可不是,風也很大雨也很大……”
“今天都不想上班了!”
季琰手一松,紙條隨之落地,他看了眼窗外,天已經亮了。
屋外的談話聲好像醒灰姑娘的時鐘,關於高中的回憶一下消失不見。現在的季琰只是個在底層滾打爬的小演員,孑然一,無依無靠。
他幾下把服了,把外套和試卷草稿一起重新放在箱子裏,飛快地洗漱換服。
出門時,依然在下瓢潑大雨,季琰穿著廉價的帆布鞋,撐著一把本起不了太大作用的雨傘在雨中飛奔。
走到紅綠燈路口,一個小孩站在路中間倉皇失措地左右看,每當他想朝前邁一步的時候,就會被一輛飛馳而過的汽車嚇得倒退一小步。
“下這麼大雨過個馬路也不知道看紅綠燈?”季琰著肩膀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等了一小會,綠燈亮起,季琰正準備過馬路,只聽周圍一聲驚呼,季琰看向小孩的方向,一輛大貨車因爲地面太,剎車沒剎住,正朝小孩的方向急沖。
行快過腦子,等季琰意識回籠,才發現自己躺在地上,臉在地面,微微睜開眼,小孩正在一旁無措地看著他。
“哎呀,撞到人了?”
“那人救了個小孩。”
“打120了嗎?”
“餵,是110嗎?”
“別看別看,好多。”
疼痛席捲全,季琰勾起角,沒想到自己居然是如此有見義勇爲神的人。
早知道老天在今天把他收了去,今天早晨就給尹策打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喜歡他,好給他這輩子唯一的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只可惜,再也沒有機會了。
季琰再次恢復意識,是在他的墓碑旁。
那兩個離了婚又重組家庭的兩個人還算有點良心,給他們當累贅的兒子立了個碑。
天上下著小雨,季琰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以遊魂的狀態醒來,他背靠著墓碑,雨水再也淋不他了。
“噠……噠……噠……”皮鞋與水泥地敲擊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季琰回過頭,一個材修長的人撐著黑傘,手裏抱了一束白的玫瑰。
居然有人拿白玫瑰來掃墓??
真是個奇怪的人。
季琰換了個姿勢,反正別人也看不見他,他終於可以放下他一直以來的僞裝,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
“噠……噠……噠……”
這個奇怪的人最後站在他的墓碑前,蹲下,把白玫瑰放在他的墓前。
季琰呆了,他悄悄從墓碑後探出頭。
眼前的人穿著筆的西裝,頭髮被髮蠟固定,出潔飽滿的額頭,帶著無框眼鏡,眼神哀傷,拳頭握,青筋外。他了,卻沒有說話。他收起黑傘,淅淅瀝瀝的雨水打了他的頭髮。
季琰疑地盯著他,自己什麼時候有個這麼優秀的追求者?
男人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片,放在墓碑前,卡片很快被雨水浸。他從花束中出一支玫瑰,放在邊吻了吻,最後在紙片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直到見不到那人的影,季琰才走到剛剛男人站的地方,蹲下。
卡片上的字已經有些暈染。
季琰,永恒不變的。
蒼勁有力的字跡和那天早晨翻出來的字條差不了多。
這個人是高中同學嗎?
季琰使勁回想,高中的記憶突然變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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