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用的，”方寅讓他看了看手里的東西，“不要拍照，還會有一些文字的東西，這樣故事才會完整。”

“我的故事麼？”項西想了想。

“掙扎在黑暗邊緣的年的故事。”方寅說。

項西把臉轉開了，看著車窗外，方寅停了一會兒，拿起相機看了看又說：“你的故事。”

項西沖他豎了豎中指。

項西走進營業廳的時候，方寅跟在他后，他沒挑手機，直接到柜臺問最便宜的是哪種。

銷售給他拿了個三百多的，還是個智能機，項西看了看，也沒多問就，去了錢拿著手機走出了營業廳。

“換上卡吧。”方寅站在路邊說。

項西是打算上車了慢慢弄的，方寅這麼一說，他只得在路邊的樹下把盒子拆了，拿出手機把卡換了上去，然后把那個破手機扔進了垃圾筒里。

“扔掉了？”方寅在一邊問。

“啊，你要啊？”項西笑了笑，“你掏，我等你。”

方寅這個拍照方式跟項西想像的不太一樣，方寅說這是跟他的第一天，所以要找找覺，讓他不用管自己，忽遠忽近地走著，時不時就拍兩張。

項西一開始覺得還，時間長了就開始覺得有點兒心煩意了。

特別是打針的時候，方寅覺得注室里是日燈，不合適拍照，非讓他舉著吊瓶到了外面的小花園里坐著時，項西老想把手里的頭孢水袋子拍他臉上。

“不是，你不是說不影響我麼？”項西有些不耐煩地說，“我這兒都回了，你真能折騰。”

“為了效果，你知道一張看上去很隨意的照片，拍的時候要打多嗎？”方寅繞著他找角度，“我現在跟著你，就抓拍了，這樣真實，快結束的時候我們再找場景拍幾張。”

“我都杵這兒五分鐘了還抓拍呢？”項西嘖了一聲，“你到底要拍多啊？用得上嗎？”

“當然不能全用，我每天拍完了回去還得整理，”方寅揮揮手，“你別跟我聊了，該干嘛干嘛。”

項西舉著藥轉就往廁所走了過去：“我尿尿。”

方寅沒有跟到廁所，項西從廁所出來的時候他正在打電話，打完電話又跟回了注室，跟項西隔著幾排椅子坐下了。

項西沒理他，拿出手機把昨天記下的幾個電話挨個打了一遍，問清人家招的是什麼之后他都說自己有經驗，賣的他都說自己賣過。

最后一家快餐店和一個服裝店都讓他第二天過去見個面。

項西掛掉電話之后有點小興，雖然不知道人家會不會要他，但總算是有機會了，還有倆。

他打電話的時候方寅又拍了一會兒，然后給他買了點兒面包和牛，又把今天的錢給了他。

“謝了。”項西接過錢收好，拿過面包啃了一口。

“明天去面試？”方寅問。

“嗯，”項西看了他一眼，“你也要跟著？你這進去一通拍我估計誰都不要我了吧？”

“不進去，”方寅笑了笑，“我在外面。”

“那行。”項西點點頭，趕把這30天給拍完了，這才剛一天他都已經煩了。

“你打針吧，我先回去整理照片了。”方寅收拾好相機。

“晚安。”項西說。

今天程博衍沒過來，項西打完針之后去找了他，護士說他今天有病人手，項西眼前立馬浮現出程博衍手里拿著錘子釘子斧子正在干木工活的場面，一路樂著回去了。

到了家他本來想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爭取能拿下一份工作，但躺在床上卻興得怎麼也睡不著，起來看了會兒電視，覺困了，回床上一琢磨又興了，于是又起來看電視。

來回折騰到程博衍下班回來，他也沒睡著一次。

“出去吃點兒吧，”程博衍站在門口沒換鞋，“我今天累了，不想做飯。”

“累了還出去干嘛啊，”項西一拍口，“我來做。”

“你做？”程博衍看著他，“你不是沒生活所以沒生活能力麼？”

“我現在有了。”項西笑著說。

“那行吧，看你做的能不能比我做的難吃，”程博衍換鞋進了屋，又看了他兩眼，“今兒是不是撿錢了啊？這麼喜慶。”

“我明天有兩份工作要面試。”項西打了個響指。

“是麼？通知你了？”程博衍笑了笑。

“嗯。”項西點點頭，想再說點兒什麼，卻又說不出來了，如果面試功了，他就該找地兒搬出去了吧。

就不能再每天睡著又厚又彈的沙發床，不能每天在程博衍做早飯的聲音里起床，不能在吃完超級沒味兒的晚飯之后跟程博衍聊天兒……他突然就不興了。

有些舍不得。

這種安穩而踏實的日子，過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