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在沉思。

凌簫要怎麼樣？

凌簫是不是想包養自己？

他思考不出來。

即使活了將近二十年，他與別人打道的經歷也幾乎為零，更別說是去揣測凌簫這種人心中的想法了。

于是，他換了一個方向思考。

凌簫想包養我，我要怎樣？

凌簫并不想包養我，我要怎樣？

——不怎麼樣。

假如凌簫確實是想養“那個什麼”，他好像沒有行之有效的拒絕辦法。

假如凌簫不想，他也不會主接近富婆。

綜上所述，他其實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做不了。

生活還是很平靜，沒有什麼可以煩惱的地方。

林疏到自己輕松了許多。

他握著連通上陵夢境的玉符，想著典籍中對幻山那些令人神往的描述，心有點復雜。

復雜了半刻鐘，再想想自己想要的劍，想要的修為，終于心一沉，進了夢境中。

往好想，男人或人，皮囊而已，并不是很重要，更何況，這樣一來，更沒有人會將演武場中的他和現實中的林疏聯系起來了。

他進那條小徑，眼前場景變換，再次來到碼頭。

還是白的輕紗，整個人都很飄。

上次因為突發事故沒有仔細研究，這次他站在真武榜前，將它認認真真看了一遍。

榜上是無數人的名字，當注意力集中到某一個人的時候，整塊巨石會攫取觀者的意志，產生變幻，浮現出此人的詳細信息。

林疏的目中在榜上掃過，隨意選了某個人的名字，將注意力集中。

石壁上的其余字跡果然漸漸消失，出現了另外的幾行字。

秋余塵。

二尺劍，擅快攻。

一百七十四勝，一百零一負，十六平，第二千四百五十七位。

字跡是發亮的金，代表此人現在正在演武場中，若字跡黯淡，則說明此人現在并未在演武場，這種況下，若是找他約戰，相關的信息會出現在這人持有的玉符上。

此時，有關這位秋余塵的字跡正是明亮的金。

學宮中，弟子最長可以待十年，每年的人數約有一千，其中仙道院人數約占一半，也就是說，整個仙道院共有四五千人，這位秋余塵道友的水準在中游。

林疏退出這位道友的信息界面，將手指按在他的名字上。

手指與石壁相的地方微微發熱，石壁上形又變，變了一片空白。

林疏的手指頓了頓，然后在上面一筆一劃寫下兩個字。

折竹。

——現的名字，不必再費腦子去想。

石壁起一層漣漪，恢復了正常。

對面的石壁上出現一行紅字：“折竹請戰秋余塵。”

——其余字跡都是金，但與自己相關的信息，都會以朱紅標記，對方的神念也會被牽。

林疏試圖知道自己能否拿到幻山的準資格。

這個資格無疑十分珍貴，五千人之中，只有前三十人能夠拿到，他上輩子也算是個修為有的人，但畢竟不知道自己在現在這個世界是什麼水準。

因此，他決定選中間的一個人來挑戰。

若贏了，排到了兩千四百名，就去選一千二百名的人去挑戰，再贏，去找第六百。

據現代科學，這種方法可以在最短時間確定自己的實力在哪個區間。

雖然對現代理深惡痛絕，但現在還是要用科學知識。

林疏看著石壁。

不消片刻，上面又出現幾個字：“秋余塵應戰折竹。”

片刻后，又刷出一條消息：“秋余塵于地字十一擂臺靜候折竹道友賜教。”

演武場的規矩，挑戰者發起挑戰，被挑戰者選擇場地，一千名以下，若勝則名次排到被挑戰者前一位，敗則不變。

一千名以的排名規矩就有些復雜了——比如一個人想要排到第一百名，那麼他必須打敗原本的第一百名、一百零一名和一百零二名，這樣一來，就可以排除絕大部分偶然因素，確認此人的實力可以位居一百。

林疏遙了一下水面上高高低低的擂臺，據分布規律確認了地字十一大概的位置，運起輕功踏水過去。

地字十一擂臺上，一名年輕藍劍客一在一旁站著，腰佩一把二尺劍。

從兵的選擇，大致能看出這人的武功風格。二尺劍比起林疏所用的的三尺來說，略短，并不是常見的兵，一般只用于近快斗。

見他來，秋余塵一揖：“道友。”

林疏照著他的樣子也還了一揖：“道友。”

秋余塵道：“道友第一次來？”

林疏：“嗯。”

他能看見秋余塵的戰績，秋余塵自然也可以看到他的。

“原來是師妹。”秋余塵道。

林疏：“......師兄好。”

破罐子破摔，師妹就師妹，等夢先生回來，這皮一，除去夢先生，誰都不知道他是折竹。

“師妹，請賜教罷！”秋余塵拔劍，作守勢。

林疏道：“師兄先來。”

“師妹要讓我？”秋余塵一笑，但隨即恢復認真神，“師妹，小心了。”

他驟然拔劍而起，劍法快，快且繁。

好劍！

快如閃電，正如平地忽起驚風，繁如春花，恰似驚風刮散細雨，明明只是一把二尺劍，空中卻好似全是這劍的幻影。

繁的劍影里，藏著最致命，最不留的一個。

林疏拔劍出鞘。

“鐺”一聲震響，他的劍正與秋余塵被幻影所掩飾的實劍撞上，劍嗡鳴，許久未絕。

秋余塵道一聲：“好劍！”錯避過林疏的劍招，再次出劍，短短幾息之間，兩人已拆過了數十招。

他的劍，快。

林疏的劍，說慢也慢，說不慢也不慢。

秋余塵的劍極繁，林疏的劍卻沒有這樣聲勢浩大的劍招，只是簡單的劈挑點刺。

他要找這些劍招中最有效的那一個，然后擋下，慢的是過程，快的是出劍的作。

——沒有那軀殼在拖后，確實讓人舒服許多。

秋余塵的劍很好，但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這樣快，這樣多變的劍招，消耗也是巨大，百招不顯，千招后便漸漸顯出頹勢。

一個破綻后，林疏終于轉守為攻，只平平遞出的一劍，卻斷絕秋余塵所有退路，直指他的心口。

秋余塵收劍，后退：“師妹武功遠超在下，秋某拜服。”

林疏收劍還鞘：“多謝。”

他的呼吸快了一些，力與心力也有所消耗。

但是，總來說，還是游刃有余。

他自己也能到，自己的境界其實超過秋余塵很多，所欠缺的是對敵的經驗，又沒用毫修為，純粹以許靈力佐以劍招對敵，不然，這場切磋可以很快結束。

上輩子除了師父的劍沒有與人過手，可以說是閉門造車，出門是否合轍還有待商榷。

他決定以后每天在演武場泡上一個時辰。

這一場比斗結束，他正想尋找別的對手，卻聽見碼頭一陣喧鬧。

修仙之人目力遠非常人可及，因此雖隔著很遠，仍能清楚看見石壁上的文字。

最新的一條消息是：“蒼旻請戰蕭韶。”

秋余塵道：“蒼旻又在挑戰蕭韶了。”

這兩個人的名字，林疏倒是在真武榜上見過，蒼旻乃是第二，蕭韶則是榜首。

他原本對別人沒什麼興趣，但現在對武功很有興趣，于是開口問了一句：“怎麼說？”

秋余塵道：“你第一次來，自然不知道，蒼旻是仙道院出名的武癡。”

他頓了頓，又道：“但蕭韶......”

又頓住了，似乎在組織語言，組織了許久，才終于道：“說來話長，蕭韶從沒有請戰過別人，從來只有別人挑戰他，然而沒有一個人能贏。此人出現的短短一月，就被請戰的人們送到了第一，此后都再也沒有掉下來過。”

說到這里，秋余塵深吸一口氣，道：“直到今天，蕭韶的戰績都是零負，其余人早已不敢請戰了，只有蒼旻隔些日子會向他請教。折竹師妹，我要去看他們的比斗，你去麼？”

林疏：“好。”

石壁繼續刷著消息：“蕭韶應戰蒼旻。”

兩人的切磋地點很好找，因為大家都在往那個方向移。

天字一號擂臺，很大，容納數百個觀眾綽綽有余。

“這就是蒼旻。”秋余塵道。

臺上只有一個灰的高大男人，拿一把重劍，面目軒朗英俊，目灼灼。

半刻之后，半空飄然落下一人，站在蒼旻對面。

可以推測，這人必定是蕭韶了。

這人穿一華黑袍，氣質高華冷淡，形修長，右手握一柄雪玉長簫，簫很，手也好看。

蒼旻道：“道友。”

蕭韶略微一頷首。

這人，明明演武場中之人大半都改換了容貌，旁人認不出，竟還戴了一張銀面，把整張臉遮了個嚴實，其多此一舉程度，簡直能和大夏天穿得嚴嚴實實的凌簫相媲。

唔，凌簫。

大約是凌簫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后來又在越家兄妹乃至夢先生聽過許多對凌簫武功修為的贊譽，他原覺得，演武場這種地方，大小姐該是榜首的。甚至，在第一次看到蕭韶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想過會不會是凌簫的化名，畢竟有一個字重合。

然而，蕭韶是個男人，武也不是刀，顯然和凌簫扯不上任何關系。

林疏居然有點失落。

連帶著看蕭韶也不順眼起來。

武華而不實不說，不以真面目示人，藏頭尾，遮遮掩掩，必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蕭韶：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