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訣子不置可否，示意沙崇明繼續往下說。

沙崇明心中思緒速轉，不管他以前的軍功有多大，這兩年征戰不利是事實。朝中雖然沒有生出要讓人替代他的聲音，他也大意不得。誰知道日後戰事結束會不會新舊帳一起算，把他沙崇明兔死狗烹。

「興城與安保這兩座城則丟得更加蹊蹺。」沙崇明長嘆。

「先是興城馬房著火，引起馬匹驚逃。其中有匹頭馬最是勇猛，踩踏士兵無數，逃進市街，後來追捕馬匹的兵無奈，只得引弓它。沒想到手被旁邊躲閃馬匹的人撞了一下，混中，竟死了興城留守的最高指揮劉知事。本來這事就應到此結束。誰想到……唉！」

明訣子與三殿下互看一眼。

「後來怎樣？」

「此事下未敢瞞，已經報給朝廷。三殿下也知道。」

薛朝元點點頭，「這折子本宮看到了，兩個字──荒唐！」

沙崇明愧地低下頭。

薛朝元連忙安他，「此事與沙將軍無關，沙將軍不必自責。」

「多謝殿下寬宏。可這也是下下不嚴，慚愧啊慚愧。國師，這事還是讓下詳細說與您聽吧。」沙崇明苦笑。

「誤劉知事的弓箭手是曹副知事的手下，騎隊隸屬於曹副知事。而劉、曹兩位知事早已不合，暗里不知已經鬧過幾回，但因為鬧得不大，他們二人也確實能干，下也只是對他們微懲了事、并未重罰。沒想這次卻捅出了大子。」

「因為劉知事被死，他的手下認為是曹副知事故意報復、趁殺人，就要曹副知事出兇手。如果曹副知事把此人出，這事說不定也就平息了。可那名弓箭手偏偏就是曹副知事的親侄子，自然不可能出。這事也就越鬧越大，兩方人馬竟在城里打了起來。」

「混中，曹副知事和他的侄子都被人打死，城中一下就失了兩位指揮。還好尚有明白人知道事嚴重，立刻悄悄離城快馬報給下。下得到消息後立刻派人前往，卻到了前來攻打興城的羲國軍隊。」

沙崇明一想到後來發生的事，臉上就滿是苦，調整了一下心，還是說道：「興城留守的兵見兩位指揮都死了，也不知了何人蠱，害怕軍法置下竟大多棄城逃亡。而這些人大部分又被羲軍抓住。最可恨的是，羲軍在拿下幾乎已沒有多抵抗力的興城後，讓部分士兵穿上我軍服飾，假扮我軍騙安保城打開了城門。就這樣，我軍又連失二城。羲軍在拿下四城後，一鼓作氣攻打剩下的兩座城池。偏偏那段時間下、下……呃，舊疾復發不良於行，讓王標那斯又趁機拿回了武方、天定二城。」

聽完六座城丟失經過，為國師的明訣子也有點無言。怪不得沙崇明一提起這事就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換了誰大概誰也不會舒坦。這六座城丟的也太冤了，尤其是中間那兩座。

「確實荒唐。」

沙崇明訕笑，越發不敢說出實話。其實那段時間他并不是舊疾復發，而是出去打獵散心，到一獵戶兒，見起義，卻被對方踢中下半，差點從此不舉。那段時間他連路都走不起來，又如何上馬指揮？事後害怕此事敗影響他的前程甚至生命，除了隨親衛，他殺了所有知道此事的知人，包括那家獵戶三口，以及兩名隨侍小兵。

事實雖然已經被他掩埋，但沙崇明仍舊有點提心吊膽，就生怕旁的半仙看出些什麽。

一臉莫測高深的明訣子不知有沒有看出沙將軍的，又詳細問了些問題，最後總結道：「軍中一定有羲國的細作。」

「是。下也這麽認為。否則任憑王標那斯再神機妙算，也不可能把時機掌握得那麽好！哼，那天殺的細作要是給下抓住，下一定把他剝皮筋挫骨揚灰！不，這也太便宜他了，下一定要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沙崇明恨死那名細作，如果不是他，他堂堂一國猛將也不至於落到聲下降、日日如履薄冰的地步。

「這細作確實可惡。不過他能知這麽多消息，想來在軍中份應該不低。不知沙將軍心中是否有底？」

「這……」沙崇明搖頭，「下雖然有若干懷疑對象，但苦無證據。又不能隨便抓人，造軍心不穩。還請殿下及國師多多指點，以便我軍早日除此害蟲！」

明訣子掠了掠三縷長須，道：「貧道既然來此，自會助沙將軍一臂之力。貧道現有一計，即可打擊羲國北軍之威，也可趁機讓敵軍細作出馬腳。」

三殿下及沙崇明齊齊神一振，齊聲道：

「愿聞其詳。」

第5章

這世上真的有道妖法嗎？

傳山半信半疑，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想法，小心探聽著這位國師大人的行。

第一日，國師大人與三殿下和沙將軍謀半日，即室打坐到天亮，飯也沒吃。

第二日，國師大人的營帳上空突然飛出數只仙鶴騰空而去。看到這幕的傳山不由心下警惕。

第三日，沙將軍命人搬了一口紅木箱子進國師大人營帳。并在當天下午召集了一百名士兵。

第四日，國師大人帶著這一百名士兵在空地上訓練，訓練他們按照一定方位擺放石子。傳山趁著巡邏的機會，悄悄記下石子方位。

第五日、第六日……半個月過去，這一百名士兵在接到指示後立刻就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并在一個字擺好石子。

這天，國師帶著這一百名士兵出營去了。這是他們第一次離營訓練。

要不要跟上？傳山不在指定的一百人中，有點焦急。國師讓那一百人擺的明顯是個陣法，至於這個陣的覆蓋面積有多大、威力又如何卻是完全不知。

眼看戰事就要再開，羲國北軍對此卻還完全不知。如果明訣子的法真如傳說中一樣厲害，那麽羲國危矣！

兩年多來，當初的千戶長王標已經升至北軍大將，他的副手鄭秋玉則一直跟著他，現已為北軍軍師。為了保障他的安全，也為了不讓他人起疑，他們事先就已約好：報換每用一次必換一個地點。也就是說他每次了新報就順便拿到新的地點信息。

而這次他按照上次約定的地點去送「國師出現」的報，卻在該地點沒有發現任何新信息和指示。傳山心中有不妙的覺。

可他還是要去一次，他有一種預──羲國能否抵抗朗國的侵襲，就看這一戰了！

報不可能空手去，探得陣法詳細才是至關重要。傳山心中已經做好打算，如果上次的報地點仍舊沒有新指示，他就帶著報去找王頭他們。

在腦中重新回憶了一下強記下來的陣法布位圖，傳山負手在營帳里走來走去。

危機總是在心頭散之不去。總有什麽地方覺到不對頭。

如果明訣子擺出的陣法真的有大威力，那他為何不帶兵至練習？為何他有一種對方特意擺給人看的覺？

還是說明訣子對他的陣法信心十足，本不擔心別人能找到破解方法？

不行，他得想辦法跟去看看。沙崇明、三殿下和國師，這三人沒一個像笨蛋。這其中一定有鬼！

明訣子在到達暗中相好的地點後，趁人不注意右手訣、中喃喃有聲，左手輕輕一揚，數枚黃紙飛出轉瞬不見。

閉眼用心神探視，確定周圍三里地如有人進他肯定能察覺後，明訣子微微一笑，掠了掠長須，睜開眼睛，命那一百名士兵散開隊形，按照平日訓練擺出陣勢。

一名士兵靠近明訣子，低聲道：「您看那人是否會上鉤？」

士兵抬起臉來，赫然竟是堂堂三皇子殿下。

「他上鉤，我們抓住他祭旗，大敗羲軍；他不上鉤，帶去錯誤陣法，我們一樣大敗羲軍。殿下無需多慮。」

「呵呵，」三殿下輕聲笑：「本宮倒不是擔心他。」

明訣子接口道：「您只是對他這個人好奇而已。」

「是。羲國探伏我軍不知已多長時間，也不知人數。如果能抓到一個，國師小施法力，讓他把所有知道的報全部待出來。這樣我們也可順藤瓜，徹底除了朗軍中的害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