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宵擔心憋得慌,特意給袋子掏了個。
……
夜深人靜,劇組忙了一天功退回房休息,世界和平一如既往,夜朦朧。
管家跟夜一樣朦朧,聞訊趕來,奄奄只剩半口氣:“……發生什麼了?”
梁宵連人帶袋帶繩子帶竹竿坐在門口,也很迷茫:“不清楚。”
管家恍惚盯著反鎖的門:“霍總呢?”
保鏢剛一起被扔出來,約瞥見一眼,忠實轉述:“在往牆上撞自己的頭。”
管家:“……”
管家半口氣沒了。
霍闌整個人都不太清醒,扶著門緩了十分鐘,翻出抑製劑說明書。
從頭到尾,包括三頁附錄,七條備註,的確沒有“做了噩夢,醒來打開門真的看見了噩夢”一類不良反應。
不沒有,還特別標註了“注後可最大限度保持信息素穩定”的字樣。
霍闌漠然站了一陣,自己拍淨頭頂的冰碴。
一撮冰晶晃悠悠落在穩字上。
化了。
保鏢把臥室門拆下來的時候,飛揚藥業的管理層剛集深夜驚醒,對著遠程視頻會議,打著寒接霍總對產品質量及副作用的質詢。
管家生生冤死:“霍總……”
他跟保鏢隊長抱頭哭了一天,明明沒跟梁宵串通,眼下渾是也說不清。
霍闌抬手,聽飛揚藥業研發部戰兢兢匯報完畢,下了最後一項重啟四期臨床試驗、重新評估藥安全有效的嚴厲命令,合上電腦。
管家六月飛雪。
霍闌剛把信息素重新制下去,雪還得等一陣停,闔眼出聲:“把空調打開。”
管家不敢說話,找到空調控制面板,按了幾下。
冷暖空氣匯,整間臥室莫名一片霧蒼涼。
梁宵約猜到自己來前只怕還有其他前,猶豫幾秒,走過去:“霍總。”
霍闌:“扣二十萬。”
梁宵閉。
霍闌下頜微抬,示意管家送客。
他神平淡,看不出怒,管家反而更張:“霍總,梁先生……應該不是有意的。”
雖然不清楚梁宵的思路,但他也一度以為這樣霍總會咬得快樂一點。
何況梁霄上來之前,還特意發了消息,問他霍總是不是心不好。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再三要他確認霍總房裡沒有鞭子,但也說瞭如果需要,價位可以打五折,上來兩趟只要一趟的錢。
滿五次還可以再贈一次。
管家覺得優惠力度已經不能更大,巍巍提了口氣,盡力解釋:“梁先生是好心,可能有些意外……”
霍闌:“送客。”
管家:“請。”
一屋子人的視線都轉過來,梁宵頂著一頭漉漉的小雪花,站了一陣,翻出手機。
霍總平扣在桌上的手機叮地響了一聲。
管家:“……”
霍闌抬眸,視線落在手機上。
管家覺得他想砸,閉了閉眼豁出去,搶他一步死死抱住手機。
……
霍闌垂著頭,半晌笑了一聲。
他不用看,大致也猜得出這個掉進錢眼裡的omega在想什麼,漠然掃梁宵一眼:“不用解釋,扣的不會再補。”
他又不是真的錢多到沒花。
不臨時標記,還讓梁宵過來,無非擔心抑製劑效果不對口,他的信息素再失控,暫時留個備選方案。
現在看來,氣得他信息素失控的主要就是這個備選方案。
“以後不用來了。”霍闌說,“我不需要omega。”
管家急了:“霍總——”
霍闌:“訂票,回去。”
他越這樣冷淡漠然,說出的話就越沒商量。管家不敢再勸,打了個手勢,示意保鏢護送梁宵下樓。
梁宵走到門口,回頭看霍闌。
“戲你照演。”
霍闌並不打算難為他,翻出那份合同,填進碎紙機:“好聚好散。”
保鏢恪盡職守,架著梁宵出了門。
人走乾淨,室重歸安靜。
霍闌靠在轉椅裡,看著那份合同一點點變碎紙,屈指敲桌面。
管家不敢再跟他犟,聯繫董辦訂飛機票,和酒店方也發了消息對接妥當,給他衝了杯咖啡。
熱騰騰白霧湧起來。
霍闌喝了一口,徹底驅散這幾天的混經歷,抬頭見管家居然還牢牢抱著那個手機:“發了什麼?”
管家為難:“霍總……”
霍闌耳邊清淨,總算有了點心:“念。”
管家拼死瞄上手機,愣了下,抬頭看了看門口。
梁宵已經走了。
霍闌神沉,瞳底約淡漠冷嘲。
“梁先生說……”
管家又仔細看了看,收回視線,猶豫出聲:“抱歉。”
梁宵被送回房間,附帶了只帶窟窿的麻袋。
保鏢在這種節裡宛如沒有的大型群NPC,把他架到門口放下,就不知道消失在了哪個角落。
折騰一趟總共沒佔多時間,段明剛審完最近收的劇本,開門正準備走,愕然發現他居然也回來了:“怎麼這麼快?”
梁宵坐在地上,也覺得困:“是不該掏嗎。”
段明沒懂:“什麼?”
整個故事要從蘇蔓支招講起實在有點長,況且已經發展到這種支線,再回溯也不能讀檔重刷再來一次。
梁宵抬頭,沉一陣:“段哥。”
段明被他嚇著了,把人從門口端進沙發,關門:“到底怎麼了?”
“沒事。”梁宵顧忌著經紀人心,謹慎考慮了半天,“段哥,如果霍總罰了我一千萬,你怎麼辦?”
段明:“跳樓。”
梁宵:“……”
梁宵:“如果霍總罰了我五百萬——”
段明:“跳樓。”
梁宵被經紀人的鐵丹心驚了,容凝視了他半晌,徹底鬆了口氣:“段哥,告訴你個好消息,霍總沒罰我錢,只是和我解約了。”
段明提心吊膽半天,聞言也總算放心:“哦。”
段明:“……”
“段哥。”梁宵撲過去,抱住窗口經紀人的腰,“冷靜。”
“冷什麼靜!”段明瘋了,“你要錢你知不知道!上次怎麼住院的忘了?還想在床上躺半年是不是?我不管,你去抱著霍總的腰哭著讓他不要走!”
“……”梁宵:“段哥,你不要再收偶像劇劇本了。”
“不收你演什麼!”段明在窗臺上,掐著他肩膀晃,“現在影視寒冬,開機的劇組都不多,大劇組又進不去。兩分鐘前急推送飛揚藥業召回你那批抑製劑重新做四期臨床,黑市流通的已經暴漲到五十萬一支了!”
段明抱著計算愴然涕下:“你現在還只能再買6.74支,還要人家小數點後第三位四捨五!”
梁宵:“……”
他原本想安經紀人自己還可以去天橋底下,而且在保鏢忙著拆門的時候,他還咬咬牙不要臉,拿了霍總套房里三個浴室所有的一次洗漱用品小樣。
但五十萬的定價確實太離譜。
可能要五萬張手機。
“為什麼忽然召回?”梁宵盡量拉上窗戶,把經紀人卡在窗臺上,“必須要用抑製劑的患者怎麼辦?”
他的況雖然見,但肯定不是全世界就他一個,對不人來說,這款專用抑製劑畢竟還是必需品。
就算真在某些沒被發現的地方出了問題,也不可能放著他們不管。
段明只看了推送,還沒來得及大庇天下寒士,淚眼朦朧看他。
梁宵怕經紀人掉下去,扯著窗簾把他捆好,翻出手機,點開飛揚藥業網。
一進網首頁,先跳出來的就是飛揚藥業領導層連夜開會趕出的急推送。
“Valu”系列專用抑製劑重啟第四期臨床試驗,召回已發售全部款型,並廣泛徵集臨床試驗志願者。
一年,免費向志願者提供所需全部改良款抑製劑。
……
經紀人瞪圓了眼睛。
經紀人解開窗簾,推開窗戶,從窗臺上爬了下來。
經紀人漫捲詩書喜狂,毅然找出乙方合同撕了。
“霍總。”
管家放下手機:“飛揚藥業反應很迅速,已經理妥當了。”
信息素涉及人安全,不能僥倖,哪怕劑型稍有缺陷,也必須重新調整驗證。
開啟志願者徵集,免費提供抑製劑,也能照顧特定人群的需求。
有責任有擔當。
霍闌已經看了部匯報,對應急理還算滿意,合上電腦。
管家:“機票定好了,明天一早。”
霍闌蹙了下眉,推開轉椅起,去浴室洗漱。
管家:“酒店方也協調好了,不用我們賠門。”
事實上酒店方還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他們其實有專用鑰匙,哪怕被人反鎖,也能從外面打開。
但管家覺得這種事可能不用跟他們霍總匯報:“司機明早來接。”
霍闌:“照賠。”
管家把錢給酒店打了過去。
霍闌站在洗手池前,對著空的洗漱用品區:“……”
霍闌:“索賠。”
管家給酒店發了個收款碼。
邊總算清淨,偏偏煩躁依然沒下去,也不知道那款抑製劑是不是還有什麼沒被發現的不良反應。
霍總看什麼都很不順眼,偏偏偌大的三個浴室轉了三圈,竟然沒一樣能拿起來的東西。
甚至沒什麼能砸的。
空空盪。
管家戰兢兢跟著他繞圈:“您——”
霍闌白雪皚皚轉。
管家飛快把空調又升了一度。
整件事主要由誤會構,不是不能解開,霍總雖然冷淡冷酷冷地把梁先生趕了出去,但從他念完那條消息,就沒再多說過話。
畢竟是能讓霍總深夜親自下令在合同里扣一塊錢、轉天又親自發了兩塊錢紅包的人。
全世界沒有第二個人能讓他們霍總白掏錢。
兩塊錢也不行。
管家是個beta,聞不到信息素,但依然合理懷疑梁先生這個香甜的小omega還是引起了他們霍總的注意。
對方的經紀人是他負責接的,一直對維護合同很上心,看得出是真很需要這筆錢。
如果適當調整合同價格,從經紀人下手,曉之以理之以錢,說不定能勸梁先生回心轉意。
管家看著他一直攥在手裡的手機,承認有賭的分,橫了橫心:“想梁先生……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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