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夏昱注意到秋聆陡然蒼白起來的面，小心翼翼地問道。

秋聆收起手機，說：“沒什麼……是我爸媽找我有事。”

但聽秋聆剛才跟電話那頭的人對話時的語氣，可不像是沒什麼的樣子。夏昱輕輕拍了下他的背，說：“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跟我說。”

“謝謝。”秋聆扯出一個不太好看的笑來，“抱歉……之前都說絕對不打擾你畫畫了，結果還是纏著你說了這麼久的話。”

夏昱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剛才自己真的一直在跟秋聆說話，反倒是原本準備繼續畫的繪本一筆都未。他頓了一下，搖搖頭道：“沒事啊，我其實喜歡跟你說話的。”

“……那下次有機會再聊。”秋聆勾起的角看上去有些靦腆，他站起來，朝夏昱揮了揮手，說，“拜拜，我要先回家啦。”

“嗯，拜拜。”夏昱應了一聲，坐在地上抬頭去秋聆致的側臉。omega的眼睫長且濃，眨起眼來就好像一把可的小扇子。

正當要邁步往前走的時候，夏昱忽然出手去，拉住了他的指尖。

秋聆疑地回過頭去。

“沒事。”夏昱醒過神來，像是了電一般飛快地收回手，用明快的笑容掩蓋心的慌，“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秋聆乖巧地點點頭，把被夏昱到的那只手在了兜里，離開了。

夏昱低下頭，想開始畫畫，鉛筆的筆尖卻頓在了紙面上，心里有些雜不安。

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就會鬼使神差地去拉住秋聆的手。難道他潛意識里其實是不想秋聆離開的嗎？

“真是瘋了……”夏昱閉上眼，深深地呼吸，又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向公園里蒼郁的百年老樹，平靜了一下心神，才得以繼續筆。

他靜靜地坐在草坪上，一不地畫了將近三個小時。時間將近十二點的時候，他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是季夏茗發來的，說士已經在回兒園的路上了，大概還有十分鐘就能到。

于是夏昱便收起速寫本和鉛筆，站起來準備去兒園門口接。可因為下半 太久沒有彈，有些僵了，起時趔趄了一下，還好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后的樹，才沒摔倒。然而手掌卻被糙的樹皮蹭破了一小塊，還偏偏是右手掌。

夏昱攤開掌心又握起，擺了個握筆的姿勢，有一點痛。他著那塊發紅的皮，嘆了口氣。

路上似乎有點堵車。夏昱在兒園門口和其他小朋友的家長們一起等了十幾分鐘，士才終于姍姍來遲。

車停了，向花班的班主任從前門下來之后，小朋友們便吵吵嚷嚷地從車上下來，奔往各自父母的懷抱中。

夏昱不急也不躁，一個人站在大門旁僻靜的角落里等著。

他告訴過季夏茗，在人多的地方不要和其他人作一團，等他們都散去了再走就好，晚一點也沒關系。

果然，等小朋友們都從車上下來之后，季夏茗才背著小書包從前門輕快地跳下來，站在原地張了一下，才朝夏昱的方向奔了過去。

夏昱穩穩地把小孩接在懷里，了的腦袋，問：“玩得開心嗎？”

“嗯！”季夏茗用力點點頭，笑得十分歡快，“博館好好玩！我還穿上宇航服啦，蘇老師幫我拍了照片，一會兒給你看！”

不遠的班主任蘇筠聽到季夏茗的聲音，轉過頭來朝夏昱笑了笑。

“蘇老師。”夏昱主道，“今天真是辛苦您了，我們家季夏茗沒給您添麻煩吧？”

蘇筠道:“怎麼會，茗茗一直都很聽話懂事，您教得好。”

夏昱又同蘇筠談了幾句，問了下季夏茗在兒園上課的況，得到的均是對自家小孩的表揚。

蘇筠離開后，這一大一小便手牽著手，悠閑地在街上走著。

“爸爸，我們去哪里吃午飯？”季夏茗問。

夏昱道:“既然茗茗在兒園這麼乖，那爸爸今天就都聽茗茗的。”

季夏茗頓時興起來:“那我要吃金拱門！”

“好啊。”夏昱答應了，笑道，“我就知道。”

這條街的對面就有一家麥當勞門店，兩人過了個馬路，挑了一靠窗的位置點好了餐。

兩個人吃一個桶足以。夏昱不怎麼，便把桶推到季夏茗面前，等吃完了再吃剩下的。他用吸管攪著紙杯里的可樂，出神地著窗外川流不息的車輛。

季夏茗一邊啃翅，一邊同夏昱講兒園里的事。夏昱聽著，時不時應上一聲，實際上并未聽進去多。

“爸爸，你知道嗎？”季夏茗喝了口可樂，揚起笑容炫耀似的說，“我們班有alpha喜歡我呢！”

“嗯。”夏昱還在發呆，只是輕輕應了一聲，過了一小會兒，才忽然意識到自家小孩剛才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猛地回過頭來問，“誰？！”

“他戴櫟，是我們園長的小兒子。”季夏茗笑嘻嘻地說，“長得還湊合吧，沒有爸爸媽媽好看。整天到野，像個泥猴子。”

夏昱暗自決定最近要找個機會和兒園的園長好好談一談。

“離他遠一點，知道嗎？”夏昱嚴肅起來，“你才四歲，不可以談。如果他刻意靠近你，你得提防著點。”

現在很多alpha從小就喜歡對omega手腳，很不懂得尊重人。夏昱小時候他同班的一些alpha都是這樣的，如今二十幾年過去了，這種況也沒有多大改善。

“知道啦。”季夏茗一邊啃一邊在桌下來回踢著蓮藕似的小。

季夏茗向來很聽他的話，夏昱倒是不擔心會招惹那個戴櫟的小男孩，只要對方別主接近就好。

在麥當勞吃完午飯之后，兩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寒蟬躲在樹枝間，一陣陣地鳴著。

“蘇老師說，再過三個月就不來兒園了。”季夏茗噘著，有點難過地說，“我還喜歡的，不想換別的老師。”

夏昱問：“是要離職嗎？”

季夏茗搖著頭說不知道。

四歲的小孩子，馬上就要迎來人生中的第一次離別。小臉皺著，看起來十分不開心的樣子。

夏昱著臉上的表，心中忽然一，輕聲問道：“……茗茗，假如有一天，爸爸和媽媽其中一個人要離開你，你會難過嗎？”

季夏茗停了腳步，抬起頭來，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爸爸，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小孩子的心思之敏，幾乎到了令人膽寒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