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識檐下午也收到了孟新初關于“婚禮KTV”的邀請。他看了看剛剛和孟新堂的聊天記錄,發現他還在會場那里收拾著。再看看孟新初的朋友圈,不嘆有個哥哥真好。
回拒了孟新初,他想了想,又發了一條過去。
“下次別給我介紹姑娘了,我只和男的談。”
再想想,有點不夠真誠。沈識檐便又補了一條。
“我認真的,沒有開玩笑。”
孟新初的回復很夸張,跟了好幾排的嘆號。看著一句一句的追問,沈識檐覺得有點好笑。回想那會兒跟孟新堂說這事時的場景,他真難以相信格這樣迥異的兩個人會是兄妹。
大概七點鐘,天剛剛下來的時候,沈識檐接到了孟新堂的電話,他以為是他的描述不夠充分,孟新堂在這胡同兒里迷了路。可剛說要去茶館那里接他,孟新堂卻在那頭說:“我應該是在你家門口。”
“啊?門沒鎖啊,”沈識檐舉著手機,奇怪地朝院子里走去,“你推門。”
那邊孟新堂一聲輕笑,著低沉的嗓音答道:“不敢進,賞花錢到現在都沒湊夠。”
沈識檐頓了腳步,旋即大聲笑了起來。
他將步子邁得更大了一些,加走到了院門前。握著手機的手也放了下來,兩只手扶上門環,輕輕一帶。
大敞的門外站著仍舉著手機的孟新堂。
沈識檐將手中的電話掛斷,側讓出一條通道。
“大晚上的看不清,這次給你免費。”
“多謝,”孟新堂有模有樣地朝他欠了欠,像古時拜訪知音的文人雅士。
沒付錢,孟新堂還是半遮不掩地將那一院子的花都溜了一遍。很多他都不出名,經常彎著腰問邊的人,這盆是什麼,那盆又是什麼。
沈識檐就叉著蹲下來,一盆一盆地給他介紹。這兩盆是玉簪,也白萼,那盆是秋水仙。
“哎,你以前學過沒有,秋水仙素能抑制有分裂,就是這個。”
“我的學生時代,太遙遠了,不過這個事兒我倒是知道。”
兩個人蹲了好一會兒,偶爾抬手,偶爾相,都撣落了滿的夜。
末了,沈識檐起的時候還跟孟新堂說:“你這回欠的賬多了,除了賞花錢還有講解費。”
“別急,”欠債的人又聞了聞花香,扭過頭來說,“且容我慢慢還。”
賞完花,兩個人并肩向著屋里的燈火走,孟新堂隨口問:“為什麼這麼喜歡種花?”
沈識檐正在替他掀簾子,孟新堂問完便看向了他。
“我母親喜歡,”一個短暫的停頓后,他補充,“當然我也喜歡。”
其實沈識檐回答這問題的時候,并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現,只是被他挽在臂彎里的竹簾輕晃了兩下。
“抱歉。”孟新堂很快說,腳步也停了下來。
因為他的停下,沈識檐也就放下了竹簾。他笑了笑說:“沒關系。”
接著,他閃了閃,孟新堂越過他的子,看到門旁的小窗臺上,擺著一個瓷白花瓶,里面著一枝白玫瑰。開得正好,花葉綠。
“以前,我家的花要更多一些,除了人走的路,全部都是花。”沈識檐說著,目飄到了院子里,看著空落落的地方,像在回憶著什麼。
“不過我沒那麼高的技,養不了那麼多,”他轉,輕輕抬手了那枝白玫瑰,“我母親花如琴,以前我父親,只要門口的花店沒關門,都會給我母親帶一枝花回來,十幾年,每天如此。”
孟新堂總算明白了,沈識檐的仙氣兒來自哪里。每天一枝花,這樣的,唱罷世間也沒有幾出。
“你父母……很好,也很浪漫。”
沈識檐點點頭,贊同道:“他們是我見過最好的夫妻,青梅竹馬。”
說完,他就又掀開簾子,示意孟新堂進去。
“不過可惜他們沒能一起白頭,都去世了,但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團聚吧。”
后的沈識檐將這話說得風輕云淡,孟新堂甚至沒有到他的悲傷。他看著沈識檐倒水的背影,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問下去。
“先聲明啊,我就準備了兩個青菜,別的看你的了。”沈識檐給他將茶端上桌,還細心地提醒他小心燙。
“好,”孟新堂笑著點頭,“剩下的我來。”
沈識檐在下午就跟他說,自己的廚藝有限,而且吃得清淡,讓他視況,自帶點吃的。他一點都不客氣,孟新堂也就不拿。直接從超市買了幾樣食材,打算親自做兩道菜。
沈識檐讓他先喝口茶歇歇,自己先去了廚房。
等孟新堂過去,見了沈識檐做的菜,才知道他說的那個“廚藝有限”,還真不是謙虛。廚房的方木桌子上擺著兩盤菜,非常有師出同門的意思,起個菜名的話大概就是——鹽水煮西蘭花,鹽水煮油麥菜。
沈識檐見他進門,一邊往鍋里加水一邊問:“你要做幾個菜?”
“兩個吧,”孟新堂又憋著笑掃了眼那兩盤綠油油的菜,飛快地將買的東西歸了個類,“有盆嗎?”
沈識檐圍著廚房轉了好幾圈,才從櫥柜里翻出個不銹鋼盆,孟新堂看了看,上面還著個“贈品”的簽。
沈識檐解釋得理直氣壯:“我自己做飯特別簡單,這種高級裝備都用不到。”
孟新堂挑眉,不銹鋼盆是高級裝備?
“那你洗菜怎麼洗?”
沈識檐立馬拎起個塑料的盆,兩層的那種,上層水,底層不。
“這個啊,很方面,洗水果洗菜,還洗裝一。”
手支在水池上,孟新堂彎著子笑了出來,看著清逸淡雅一人,擱到廚房里可真是活寶。
他準備的菜單是黃瓜炒蝦仁和紅燒平魚。蝦仁好做,平魚稍微費點功夫。
孟新堂剛在魚上劃了一個道子,忽然停住,看向站在旁邊地看著的沈識檐。
“你來試試?”孟新堂將刀反過來,刀把遞向沈識檐,“讓我見識見識外科醫生的手。”
沈識檐被他這誠摯的邀請逗得笑了一聲,握住刀說:“你要是給我手刀我能給你表演表演。”
他拿著那刀在魚上比畫了兩下,抬頭問:“在哪兒劃?”
孟新堂湊得更近了一些,出一個手指在靠近魚的半空中比畫了比畫:“就在這道下面一點的位置,這兒一刀,再靠下再一刀。”
“哦。”沈識檐懂了,拿刀尖挑了下被孟新堂切開的魚,很專業地觀察了觀察他的角度。接著,沈醫生左手的手指輕輕摁在魚上,右手持刀切,作很利索,手起刀落不掛一點魚,一點都看不出生疏。
“很棒啊。”孟新堂看了看那道口子,角度和自己一模一樣,而且非常平。他看著沈識檐帶著點得意的笑把另一刀也下了,由衷地贊嘆:“專業的就是不一樣。”
倆人又圍著那魚,就它上的口子討論了半天,沈識檐還給孟新堂講了講自己那時候買豬練傷口合的事,等把魚下了鍋,這兩個人才覺得剛才的對話有點怪異。他們好像一直在討論,怎麼下刀能把魚啊、啊切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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