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啊，我的書！”

小孩以人類無法企及的速度跑到唐陌面前，一把將這本《瑪雅文明消失的》抱到了懷裏。左手拿著巨型火柴，右手拿著書，確定了這是自己丟失的書後，就跑到書架旁坐下，靠著書架開始看書。

“媽媽明天要考我這本書上的東西，我要趕看書。”

碩大寬敞的圖書館裏，小孩翻書的聲音唰唰地響著。

神的臉龐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煞白，他發紫，死死地盯著馬賽克和手裏的那本書。好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僅僅是幾分鐘，神的頭髮就被汗水打了。他看向唐陌，苦笑道：“原來是這本書。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唐陌低頭看了眼神的右手，在那手背上，白的天使羽翼花紋漸漸變黑，了黑的惡魔羽翼。

唐陌的聲音很平靜：“從見到你的那一刻起”

神不可置信地睜大眼：“怎麼可能！”

小孩還坐在地上看書，似乎聽不到他們這邊的聲音。遊戲至此結束，唐陌和神走到圖書館的閱讀區，拉開椅子坐下。

唐陌抬頭看向遠的馬賽克，整個圖書館裏恐怕現在只有還有心耐心地看書。神再沒了之前的怯懦害怕，他坐在唐陌的面前，開始說起這件事的真相：“是我把你拉到這個遊戲裏的。”

這倒是出乎了唐陌的預料。

神說：“潛圖書館的事是意外。我是在你進圖書館前就潛進來的。你知道的，很多我們這種無業遊民都會來圖書館揮霍時間，到晚上關門前你們的保安要把我們全部找出來，趕出圖書館。但保安也有失誤，你們圖書館離那座塔太近，所以在它發出‘地球上線’的聲音後，我選擇了這裏觀察那座塔。然後在第三天，我在看一本書的時候，不小心聽到了它對我說的話。”

神抬起頭，目認真而又狂熱地看著唐陌，他好像不在看唐陌，而是看到了什麼偉大的存在。

“它對我說，遊戲即將開始。”神癡迷地看著空氣，又重複了一遍：“我被它選中了！”

唐陌沒有和他搭話。

神只是個瘋狂的宗教份子，不是神經病，這點圖書館所有工作人員都知道。所以沒過一會兒，神就冷靜下來，除了臉上還有一點病態的紅。他說：“它給我挑選的遊戲是1V1雙人對抗遊戲，我一個人無法完。我正在考慮要不要離開圖書館找一個人開啟遊戲，這時候你進來了。我和你也算認識，我想了一下，故意發出聲音把你引過來。現在看來，那是我做過的最錯誤的決定。”

唐陌問他：“遊戲失敗有什麼懲罰？什麼是淘汰？”

神搖搖頭：“我不知道，它沒有說。我聽到的聲音和你聽到的聲音是一樣的，它從來不會說多餘的話，它告訴我，遊戲件由我來選擇，遊戲容卻由你來決定。這是公平。在這個遊戲正式開始前，我也不知道它是一個找書遊戲。可能因為你是圖書管理員，契合你的份，所以才會出現這個遊戲。”說到這，神頓了頓，眼神認真地看著唐陌：“你到底是怎麼發現我的？”

其實事很簡單，唐陌：“你不是個瘋子，也不是傻子。你潛圖書館的理由就很站不住腳，而我們見面後你的每一個表現都顯得無比恐懼和害怕。神……陳先生，我也認識一個狂熱的宗教份子，如果三天前那個人對我說‘黑塔是神’，那我相信三天後當他被黑塔選中開啟遊戲時，他的表現不會是驚慌恐懼，而是甘之如飴。”

神繃直的後背重重地摔在椅背上：“原來是這樣……”

唐陌：“這只是懷疑而已，我也無法確定你是不是葉公好龍，真的就那麼慫。”

“那你為什麼知道是我？”

“因為遊戲要公平。”

神不解地看著唐陌。

唐陌了手背上的天使羽翼花紋：“我也喜歡玩遊戲。我經常玩的一款遊戲，可以算是全世界最公平的紙牌遊戲之一。一款遊戲，技巧可以強於運氣，比如我經常玩的橋牌；運氣也可以強於技巧，比如梭哈。但是這些遊戲有一點是等價的，那就是對遊戲雙方都絕對公平。在遊戲開場以後，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雙方無論誰運氣好、誰運氣差，都是實力的差距。遊戲本是公平的。”

神聽懂了他的話：“這和我們的遊戲有什麼關係？”

唐陌抬頭看他：“你不覺得這個遊戲非常不公平嗎？”

“什麼？”

“遊戲規則只有三條。第一條，止暴力。這個也有深意，暫且不談。第二，天使可以在白天得到一條消息；第三，惡魔晚上可以燒毀一個書架。看上去天使是要從幾十萬本書裏找到一本書，遊戲難度很大；惡魔卻擁有二十三分之三的幾率，贏得遊戲。”

神突然明白：“你是說這個遊戲對天使不公平？”

“不是。”唐陌笑著搖頭，“是對惡魔不公平。”

神傻了眼。

“對於天使來說，這個遊戲擁有解題的思路。他只需要據線索，找到那本書就可以。但對於惡魔來說，他只幹了一件事，那就是燒書。沒有人給他任何提示，也沒有人告訴他那本書在哪里。那這個遊戲就變了這樣——天使在玩一個解謎遊戲，惡魔純粹是在賭博。天使可以依靠技巧和運氣完遊戲，惡魔能倚仗的只有運氣。”

神辯解道：“但天使找對書的概率遠低於惡魔啊。”

“我說過，遊戲開始後，運氣就了實力的一種。惡魔在沒有燒對書的況下，他的運氣就是0，和天使沒有差別。還有‘止暴力’這個遊戲規則，它就完全扼殺了惡魔強行得到線索的方式，那麼惡魔就必須從其他地方得到遊戲線索。”

神沒有說話，他的臉忽青忽白，過了很久他重重地舒了一口氣，無奈地笑道：“是我遊戲玩了。唐陌，你經常玩的那個橋牌好玩嗎，或許以後我也該多去玩玩。”

唐陌道：“如果有機會，我帶你一起玩。”

神笑著點頭。

唐陌雙眸漸漸瞇起：“如果和我玩遊戲的人是他，或許這個遊戲的結局就會完全被改寫。”

“他是誰？”

唐陌笑了：“是我經常一起玩橋牌的一個朋友。他很厲害，如果是他，肯定也能想到我思考的這些事，然後用完的理由來騙我。至他不會出現好幾個你做出的失誤。”

神也不覺得丟人，反而很虛心地討教：“我還有失誤？我以為我已經演得很好了。見到你的時候我為了怕你發現我的，特意裝出很害怕的樣子。後來我借機儘量說話，做事，全部聽你吩咐。”

“但你還是有失誤。比如當我說圖書館裏除了我們沒有其他人，惡魔不知道在哪里後，你說‘他藏起來了’。如果是正常反應，我們天使隊伍有兩個人，下意識地也會認為惡魔隊伍也有兩個人，就會用‘他們’而不是‘他’。”

神角了：“我突然對這個橋牌很有興趣。”

“不過我本來以為第一晚就能揭穿你，但沒想到書架居然燒起來了。我以為你還有同伴。不過這不現實。惡魔有兩個人，天使只有一個人，這對天使來說也是不公平的。”除非黑塔覺得你們兩個人加起來和我是一個水準。

唐陌咳嗽兩聲，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第二個白天我就一直在想，到底是誰幫你放了這把火。一共有兩個答案，第一是你只要心思一，就會著火，不需要別人幫你控制。第二，有人幫你縱火。出現在這個圖書館裏的只有你、我，還有小孩。能幫助你縱火的除了黑塔，就只有。”

神道：“可是連我都不知道是幫我放火的。”

“這也很好理解。你忘了麼，小孩是討厭看書的。你想要燒毀一個書架，會很高興地幫你。這個理由說得過去。順便剛才過來的時候我看了眼的頭髮，很不巧，發尾有點燒焦了。或許是之前縱火的時候不小心到的。”

神整個人癱在椅子上：“我輸得心服口服。”

唐陌本來還想再說，但看著神這副樣子，他搖頭笑了一下，沒再多說。

還有很多東西是神沒有注意到的，比如他是如何試探神，騙神燒了H類書架。又比如小孩的三個提示，早就把神的份曝了。

那三個提示有很多廢話，但總結下來只有三點。

第一，惡魔會騙人。

這是在暗示天使：惡魔藏了份，藏在你的邊。

第二，天使知道這本書。

這個提示看似毫無用，因為唐陌知道的書太多了，哪怕是他最近有印象的，說也有幾百本。

第三，惡魔知道這本書。

這是一本唐陌和神都知道的書。

範圍還是很廣。

神在圖書館看了一年書，他和唐陌都知道的書至有幾千本。遊戲難度不可能這麼大。如果這個遊戲是無法通關的，那它在一開始就可以不開啟遊戲，直接淘汰兩名玩家。所以這個答案一定是唐陌和神可以想到的。

唐陌的第一反應就是那本《瑪雅文明消失的》。

這是在黑塔事件前，他和神流過的一本書。如果要問他們兩人都知道的、印象最深刻的書是哪一本，絕對就是這一本了。

神絕對不笨，在遊戲突然開始的況下，他能一下子想到演戲，演得還算真，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唐陌忽然開始想，如果是維克多，恐怕在他們兩個人一起進遊戲的那一刻，就會搶走自己的主權。維克多絕對不會像神一樣，讓自己於弱勢。神這樣演戲看似是讓唐陌忽視自己，做錯，卻也失去了扭轉唐陌想法、誤導唐陌的能力。

如果是維克多的話，他會怎麼做呢……

與此同時，遙遠的首都，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穿著筆的軍服，大步走進會議室。他拉開椅子坐在會議桌的邊緣一角，雙目如鷹，看著那個正在演講的科學家和大螢幕上的文字。

“三天前，黑塔是虛影狀態，我們將其稱為A型海市蜃樓。過去的半年裏，我們有做過各種實驗，檢測黑塔的相關資料……”

會議室裏，科學家們激烈地討論著，最後由首長發話，聲音如洪：“所以，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你們得出了什麼結論？”

科學家們全部噤了聲。

傅聞奪作為在場軍銜最低的人，將視線默默移開，看向窗外。

漆黑的夜空中，有一座黑的巨塔，尖銳似刀，懸掛在北京2172萬人的頭頂。

現在是2017年11月18日淩晨3點42分，距離三天淘汰期結束，還有4小時18分鐘。

圖書館。

神滿頭大汗地坐在椅子上，說是不張，一直發抖的卻暴了他忐忑不安的心。現在誰都不知道“淘汰”到底是什麼意思，或許只是輸了一場遊戲，或許會輸了更多的東西。

正在此時，噠噠噠的腳步聲從書架深響起。

馬賽克小孩拿著那本書，一蹦一跳地跑到唐陌邊。兩馬尾辮在空中甩著漂亮的弧形，著小脯，語氣裏難掩高興，忽然出手，將那巨型火柴到了唐陌面前。

“你這個天使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嘛。既然你幫我找到了書，我就把它送給你好了。”

唐陌哭笑不得地拿過這大火柴，下意識地問了一句：“賣火柴的小孩？”

剎那間，小孩臉上那厚厚的馬賽克突然出現了缺口。唐陌雙眼睜大，看到在小孩雙眼的位置，馬賽克消失，出一雙又大又無神的死魚眼。其他地方仍舊都是馬賽克，唯獨出了眼睛！

唐陌摒住了呼吸，警惕這個奇怪的變化。

只見那雙死魚眼沒神地瞥了唐陌一眼，濃濃的鄙視化為實。

“大叔，你還沒長大麼，你見過這麼可的賣火柴的小孩嗎？”

從哥哥變大叔的唐陌：“……”

敢你馬賽克消失只是為了表達一下鄙視的眼神嗎！！！

作者有話要說： 馬賽克：你才是賣火柴的小孩，你全家都是賣火柴的小孩！

唐陌：我全家現在就我一個人^_^

即將進全家範圍的傅聞奪：……

哈哈，所以三天淘汰期快結束啦~

想想還有點小激~

我們這降溫了，又沒暖氣，特別冷，寶寶們你們那兒冷嗎，可的我冷得牙齒都結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