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彷彿真的只是為了表達一下自己的鄙視，說完這句話後，小孩臉上的馬賽克恢復正常。將巨型火柴給唐陌，自己轉跑向書架深。那長長的馬尾辮隨著一蹦一跳的作左右搖擺，小小的影消失在書架深的影裏。

“叮咚！對抗遊戲‘到底是誰走了我的書’結束。”

“正在結算遊戲獎勵……”

“玩家唐陌任務勝利，獲得獎勵‘巨型火柴’、‘來自馬賽克的鄙視’。”

“玩家陳方知任務失敗。”

清脆的聲在空的圖書館裏迴響，進唐陌和神的耳中。一般遊戲都會有獎勵，哪怕是網上紙牌遊戲也能獲得什麼歡樂豆之類的獎勵，唐陌早就猜到這大火柴恐怕就是他的獎品。

但是那個“來自馬賽克的鄙視”是什麼？！

這不是任務線索麼？神特麼的遊戲獎勵！

唐陌的臉忽青忽白，心裏複雜。相對於他，神更是神恍惚。

神是這場遊戲的輸家，有獎勵，一般也有懲罰。普通的遊戲輸了可能是輸錢，黑塔遊戲輸了，誰也不知道會失去什麼。

黑塔沒有明確告知懲罰，神懵了很久，作緩慢地轉頭看向唐陌：“……我會死嗎？”

這個問題唐陌也無法解答。他安道：“應該不會那麼嚴重吧。”

神一下子得到了信心：“我相信你。你那麼聰明，說的話有道理，它不會那麼殘忍的，它是神，它要帶給我希和重生，它是我的神……”

唐陌拿著大火柴，目平靜地看著漸癲狂的神。

沒有在第一時間告知遊戲懲罰，這讓他有了一不安。好像是黎明前的平靜，這種不符合遊戲常理的行為往往代表了更加可怕、無法預知的結果。但唐陌也同時在心裏勸自己：如果遊戲失敗真的就要死，那這個世界上恐怕得死至一半人吧？

死幾十億人，這怎麼可能？

應該不可能。

應該不可能吧……

對抗遊戲已經結束，圖書館卻沒有恢復正常。唐陌和神試了一下，依舊無法下樓。同時，三樓窗外也是一片空白。

他們還沒有回到蘇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唐陌和神依舊被困在圖書館三樓。

牆上的鐘劃過六點，唐陌突然繃，一種沒由來的恐慌席捲了他的理智。

他的心臟再次跳得飛快。

砰砰直跳的心臟似乎下一秒就能從口飛出來，唐陌一把扶住了書架，可是本穩不住，他順著書架癱坐在地上。神趕從遠跑了過來：“你怎麼了？”

過快的流速讓唐陌在臉在一分鐘就變得通紅，他上的每一寸皮都紅得嚇人，好像被煮的螃蟹。神驚恐地往後倒跌了一步，很快他鼓起勇氣走到唐陌的邊：“你沒事吧？你怎麼這麼紅，臉也好燙……你這是發燒了？！”

唐陌只是心跳太快，神智依舊清醒。他努力地說出了兩個字：“心臟……”

神立即會意，用手覆了上去：“你的心怎麼跳得這麼快！這每分鐘得有200下……不，有300下了吧？！”

唐陌已經無法說出話了，他在腦海裏糾正：是394下。

圖書館出不去，裏面只有唐陌和神兩個人。唐陌忽然變這樣，神毫無辦法，只能把他扶到服務臺的桌子上，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推開，讓唐陌躺下。做完這一切，神自個兒跑進衛生間，用紙沾了水敷在唐陌的額頭上，希能起到作用。

唐陌的心跳已經達到每分鐘532下，他不知道人類心跳最快可以達到多，但是他覺得每一個下一秒，他的心臟都有可能炸。可不知為什麼，那顆心臟完全不符合醫學常識，強韌地堅持了下去。

神不停地跑去衛生間，拿廁紙沾水，再敷在唐陌上每一寸的皮上。

唐陌能到，這種行為本於事無補，但是神能這樣幫忙他十分激。他無法說話，只能用通紅的眼睛看著神，看到神忙得滿頭大汗。

整整一個小時後，唐陌默數著心跳，發現心跳數居然下降了。

神以為是冷敷有效果，趕忙又跑了幾趟，把唐陌的眼皮也敷上了紙巾。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唐陌覺能了。他拿去那些敷在自己上的紙，雙手抖地從桌子上爬了起來。

神正好從衛生間出來，看到這一幕，他立刻跑過來：“你好了？！”

唐陌張了張口，發現嚨乾得嚇人。他吞咽一口唾沫，笑著點頭：“嗯，好像好一點了。”

“那就好，剛才可嚇死我了。”神鬆了口氣。

唐陌認真地看著神：“謝謝。”

神搖頭：“沒事，總不能看你倒在那裏不管吧。”

他們兩人現在的關係很尷尬。一方面神把唐陌拉進一個未知的遊戲，給他帶來不明確的危險，這點上兩人應該是有了間隙，甚至需要提防對方。但另一方面，遊戲結束了，好像真的只是玩一個普通的遊戲。唐陌突然出事，神沒有棄之不顧，哪怕他沒做能提供什麼幫助，唐陌也無法不激。

經過這麼一茬，兩人的關係拉近了一些。

神：“你剛才是怎麼了，突然心跳那麼快。我爸是醫生，不要說達到你那個心跳了，正常人心跳數達到250，心臟就無法供，幾分鐘就會死亡。”

唐陌想了想，決定把事告知神：“你這幾天沒有心跳加速的況？”

神搖頭：“沒有。”

唐陌皺眉，耐心解釋：“我從三天前開始，突然就心跳加快。之前沒有今天這麼快，但也都達到了每分鐘300次以上。同時，我很煩躁。煩躁這方面可能是因為黑塔事件，我不是‘黑塔危險派’，但我也不是完全的‘黑塔樂天派’，黑塔出了這麼大事，我產生煩躁也能理解。但是心跳這點我也不明白。”

“你是不是生了什麼病？”

“這幾天出了黑塔事件，我一直沒去醫院看過。”

神想了想：“那你還是早點去看看醫生吧。你這種病我從沒聽過，心跳300以上還沒死，全世界恐怕也只有你一個人。”神開了個玩笑：“或許你會被國家徵召，當小白鼠好好研究一下。誒，那樣你還是別去看醫生好了。”

唐陌笑了。

“哢嗒——”

寂靜的圖書館裏，突然傳來一道開門聲。

唐陌和神相視一眼：這是圖書館一樓大門被打開的聲音！

兩人飛快地奔下樓，那些阻止他們從圖書館三樓離開的力量不知什麼時候全部消失，他們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圖書館高大的紅木大門前。

鑰匙在鎖孔裏輕輕轉，吱呀一聲，大門被推開了一條。久違的穿過細小的門，照耀在唐陌和神的臉上。那溫暖的覺不屬於遊戲裏的“天使白天”，那是真正的太。

唐陌瞇上了眼睛，暖洋洋的溫度令他全的孔都舒緩下來。

“咦，唐陌，你怎麼在這裏？”清亮的聲響起，“你這麼早就來拿東西了？”

唐陌睜開眼：“小趙？”

唐陌這才想起來昨天傍晚自己來圖書館是為了拿東西，因為王主任說圖書館將被政府徵用。他花了幾秒鐘時間理清楚思路：“你來拿東西？”

小趙笑了：“對啊。我爸媽覺得黑塔這東西太古怪了，打算回老家避避風頭。我們十點就走，所以我來拿個東西。誒，不是我先問你的麼，你居然來這麼早？你手裏拿的是什麼，火柴？啊，神……咳咳，他怎麼也在？”

小趙看到了神，神張地吞了口口水。

唐陌淡定地解釋：“我拿東西的時候到了他，聊了幾句。”

“你和他還有話聊啊……”小趙嘀咕了兩句。抬頭說：“那我進來拿點東西，就不和你聊了。”說著，小姑娘抬步準備進門。

就在一隻即將邁門的時候，唐陌睜大了雙眼，瞳孔抖。

“趙燕！”

趙燕是小趙的名字，來圖書館半年，很有人會喊這個名字。唐陌突然大聲喊了，小趙奇怪地看著他：“怎麼了？”

唐陌微張，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只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小趙的下。小趙順著他的目低頭看去，當看清楚時，忽然，跌倒在地，雙手並用地往後爬了幾步。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我的呢！我的呢！！！”

眼淚在一瞬間溢出了眼眶。

這只是一個96年剛大學畢業的小姑娘，嚎啕大哭著，不停地用雙手去自己的下，可那裏空的一片，沒有任何東西。

在唐陌的眼中，有一無形的線正從小趙的大部往的上蔓延。這線途徑的地方，一切都化為烏有，好像有什麼東西將小趙從這個世界抹去。

他不知道這線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當他發現這線的時候，小趙的小已經消失了。自己全然無知，還站著和唐陌說話。

眼淚鼻涕在臉上橫流，小趙的腰部已經消失，爬到了唐陌的邊，用雙手抓住他的腳，痛哭道：“救救我，唐哥，救救我！我怎麼了，我到底怎麼了！唐哥，你救我啊！”

唐陌出手握住了小趙的手，可是他剛剛握住兩秒，那線就走到了小趙的雙臂，的手消失了。

明的線走到了小趙的脖子。

只剩下一顆頭躺在地上，雙眼含淚，看著唐陌，又恐怖又詭異。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還沒談過，我還沒有過喜歡的人。我想回去看畫片，我昨天追的小說還沒完結……爸……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唐哥，唐……”

也消失了。

那雙被淚水打的眼睛一直看著唐陌，直到這個人全部消失。

一分鐘，一個大活人就這樣不見了。

唐陌的大腦一片空白，然而此時此刻，最令他害怕的是，到這個時候，他居然也十分冷靜。他看著小趙消失的地方，看了足足半分鐘，忽然想到了什麼，趕轉頭看向後的神。

漆黑的圖書館裏，神大以下的部位已經消失。他臉蒼白地看著唐陌，出一個害怕又可憐的笑容：“唐……唐陌，這是不是就是遊戲失敗的懲罰……”

“神！”

砰！

神倒在了地上。

唐陌立刻衝上去，握住了神的手。

神哭了，他的眼淚流滿了臉，他的鼻涕粘在了上。他死死抓著唐陌的手，像小趙一樣，一遍又一遍地說：“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唐陌，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唐陌無能為力，他用手按著神沒有消失的部位，可是當那線劃過來的時候，該消失的還是消失了，他到的是一片空氣。

神只剩下了上半。

唐陌：“不要怕，一定有辦法的。”

神一個大男人哭著說：“有什麼辦法，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唐陌，你救我啊！你淘汰了我，你救我啊！你救救我！”

唐陌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神也不再說話了，他不停地哭著，一直在哭。時間變得無比緩慢，當他的口快要消失時，他忽然握了唐陌的手，用那雙滿是的眼睛看著唐陌，嘶吼一樣地說：“我有一個兒。在上海，媽媽和我離婚了。你幫我去看看，看看是不是還活著。姍姍，陳姍姍。要活著，一定要活著！你幫我看看，就看一眼！”

神的手消失了。

“你幫幫我，唐陌，我求求你，幫幫我。一定還活著，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