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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犯規》第14章

葉辭招架不住,忙否認:“沒,沒生您的氣。”

他弄不清那無措從何而來,但絕不是生氣。

“真的?”霍聽瀾確認。

兩人離得太近,葉辭幾乎能覺到霍聽瀾說話時結細如絨的

的。

他撓了下難耐的耳朵,莫名焦灼:“真的,您快,快去忙吧……”

“這就去。對了……”霍聽瀾一哂,盯住葉辭的小紅耳朵。說到底,怪那耳朵太紅,紅得他心眼兒都壞了,他不不慢地抵住門,低聲詢問:“今天開飯可能會晚一些,肚子嗎?我讓人送些茶點上來?想吃什麼,甜的還是咸的……”

說的分明都是正經話,可也不知是腔調太溫還是怎麼,竟好似旖旎人的話。

“……什麼?那就甜……”葉辭懵了,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只知道那把嗓音讓耳朵麻的,他求救般看著霍聽瀾,“咸也……都行,不挑。”

后頸的Alpha腺得發燙,霍聽瀾愈發來勁,含笑逗弄道:“想喝點兒什麼,茶?果?”

“隨,隨便。”

“方才那份大吉嶺紅茶覺得還行嗎?”

“行,霍叔叔,我作業還,還多的,得抓寫……”

“……”

眼見再逗下去葉辭就要崩潰了,霍聽瀾這才收了神通,轉離開并掩上門。房間靜下來,葉辭坐到書桌前,忙不迭攤開卷子,逃避什麼般筆疾書,時不時耳朵,筆尖磨得演算紙沙沙響。

刷了會兒題,葉辭的心緒漸漸沉淀下來,注意力功集中在了卷子上。

得益于這段日子霍聽瀾的輔導,他進步相當快,而且這兩套都是階段測試卷,針對的知識點是近兩個月課堂上的新容,讓他卡殼的題目沒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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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后就是期中考試,名次不好說,畢竟開學底考連倒第二都甩他一大截,但分數應該能提升不

兩套卷子做下來,葉辭總算找回了一些輟學前刷題的手,心是難得的暢快,他甩了甩發酸的手,打算歇幾分鐘接著寫語文。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幾聲貓

葉辭抬了抬眼皮,打開門,心地朝走廊張

走廊上,一只胖嘟嘟的拿破侖矮腳貓團在墻角,一亮緞般的皮憤怒得微微發炸,葉辭那個“嫡子”弟弟楚睿正端著一把不知從哪弄的玩槍朝它發橡皮子彈。

楚睿今年八歲,襲承了楚文林骨子里的惡毒自私,又極縱,任得沒個人樣兒,看不出一丁點出名門的禮數教養。方才在茶會上有楚文林和他母親阮嘉儀管著,勉強裝了會兒乖,一溜出大人的管轄范圍就立即原形畢了。

葉辭沒怎麼和他說過話,別說不想了,就是想說也沒機會。

——這玩意兒稍有不順心就會尖得像只被燙的豬崽。

葉辭掠了楚睿一眼,沒吭聲,安靜地抱起貓,它被橡皮子彈打疼的地方,轉回房。

懷里的小胖貓嗲得很,看出葉辭待它友善,就扭來扭去喵啊喵的,地告狀。

葉辭彎了彎角,無視后楚睿聒噪的喊

他在模擬子彈出膛的聲音:“砰!砰砰砰!”

接著,一顆橡皮子彈正中葉辭后腦。

枕骨被打得生疼,像在無防備的狀態下被小男孩牟足力氣掄了一拳,葉辭眼前甚至掠過一瞬黑蒙。

這種玩槍的破壞力驚人,如果瞄準眼睛,能把人打瞎。

“哈哈哈哈!”楚睿尖笑,蹦跳著,墩墩的臉染上幾塊不均勻的紅,一雙細眼陷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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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像豬了。

葉辭深吸一口氣,沒敢回頭。

他想象得出楚睿此時惹人憎惡的模樣,怕自己會按捺不住對一個八歲孩子使用暴力的沖

然而和這種小畜生好好講道理也只會自取其辱,更何況……他還需要楚文林給的醫藥費,不能沖

漠視是唯一的辦法。

他抬步回房,后忽然傳來一句辱罵:“野種。”

聲脆亮,卻帶有一種天然的惡毒。

以及病態的興

見葉辭沒發作,只是靜靜往回走,楚睿膽子更壯了,笑嘻嘻地,唱兒歌似的道:“私生子,下等人……”

他興得像個新手實驗員,來了幾樣危險的試劑,一腦潑向籠中,迫不及待地觀測實驗的反應。

八歲的孩子,說稚是稚,但在某些方面卻猾得可怖,他知道這個便宜哥哥惹不起他,欺負了也就欺負了。

葉辭閉了閉眼,裝沒聽見。

見他不為所,睬都不睬自己,楚睿氣急了,搬出殺手锏,嚷嚷道:“我媽說你媽是——”

“!”

就這麼幾個字,葉辭的耳嗡的一響。

母親是他的肋,是他再怎麼忍氣吞聲也不容別人踐踏的地方……

可就在這時,楚睿的挑釁戛然而止了。

后傳來霍聽瀾的聲音,平穩沉靜,聽不出緒:“你是哪家的孩子?”

葉辭一怔,回過頭。

霍聽瀾立在楚睿側,單手抄兜,修長五指罩著楚睿滾滾的腦袋,輕輕巧巧地,把楚睿的正面扭向自己,還左右轉了轉。

那姿態不像是在辨認一個有尊嚴的活人,而像是在尋找一件球形工藝品上的署名。

“啊啊啊啊啊——”楚睿使出拿手絕活,縱聲尖

霍聽瀾了然地一點頭,撒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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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楚睿連蹦帶跳地撒著潑,跑去告狀了。

葉辭目送楚睿嚎啕遠去,沸騰的涼下來,找回了理智。

其實他脾氣的,之前手揍人也不是真的被憤怒沖昏了頭腦,而是在貧民窟生存養的習慣。那里的人大多欺,遇上挑事兒的他不揍服了立立威,他和媽媽的日子就會一直過不安生。

但楚睿不會真的影響他什麼,以后有機會再見,剛才的挑釁也被打斷了。

那就沒必要了。

退一步海闊天空,他沒有因為幾句辱罵就和人沒完沒了的資本。

“霍叔叔。”葉辭站得拔,像株風霜難侵的竹,語氣平靜,“是,是我去吃飯嗎?”

霍聽瀾形頎長,靜靜立在和的走廊上,端詳著葉辭。

葉辭搭在貓耳朵上的手指在發抖。

他在故作鎮定。

向自己的——哪怕是名義上的——Alpha尋求庇護與安,撒、告狀……這些在任何一名Omega眼中都是天經地義的事,對葉辭來說卻難以想象。

面對困難,他永遠選擇堅強或是逞強。

片刻安靜后,霍聽瀾溫和地笑了笑,道:“就是上來看看你……開飯可能得再等等,你先回房玩會兒貓?”

“好。”葉辭松了口氣,抱著那只嗲貓匆匆回房。

手上沾貓了,不方便眼睛。

葉辭偏過臉,用肩膀蹭了下眼角,隨即把乎乎的臉埋進蓬的貓肚子里。

貓咪上散發著寵沐浴的淡香,貓打理得順,吸起來很上頭。葉辭被那四只乎乎的小短腳踩了一會兒,心中郁結消散了些許。

而就在這時,楚睿的殺豬式慘穿樓板從一樓傳來。

挨訓了吧。

葉辭也沒在意,早聽慣了。

也未必是因為他的事挨訓,那種熊孩子一天能闖禍八百個來回。

但與以往不同的是,楚睿的慘沒持續幾秒鐘便戛然而止,過了一會兒,慘了嚎哭,那委屈和心酸勁兒,連孟姜都學不來。

——楚睿是真哭了。

不是嚎、喊、,是哭。

淡漠如葉辭都覺得新鮮,難以想象,想見識見識。

他怕嚇著貓,把它放在床上,自己循聲找過去。沒走多遠,才下了幾階樓梯就見一樓的一個小偏廳里或站或坐了幾個人,楚睿的胖臉上印著兩個鮮紅對稱的掌印,楚文林的臉難看得像豬肝,指著楚睿鼻子暴喝:“讓你哭!你再哭!!”

霍聽瀾端坐在沙發上,一派從容優雅,像是嫌棄楚睿嚎啕時濺的唾沫星子,用方巾輕輕點拭著西服前襟,完,將昂貴的質方巾團了團丟進紙簍,姿態輕慢。

楚文林的正房夫人阮嘉儀哭花了妝,顧不得端莊面,撲上去拽楚文林高高揚起的掌,卻被丈夫搡了一把。

“都是你教他的那些混賬話!”楚文林扭轉矛頭,直指阮嘉儀,演給誰看一樣賣力地數落教子無方。

再次升級。

阮嘉儀不堪辱,哭了一場,扯上楚睿就走了,晚宴也不參加了。

太太兒子離場后,楚文林伏低做小向霍聽瀾告罪,拍著脯保證回家一定嚴厲管教,生怕因為小兒子的幾句無心之言使兩家生出齟齬,影響日后的合作。

“……楚先生言重了。”霍聽瀾措辭生分,并不管他岳父,“而且,您沒有必要向我道歉,您道歉的對象應該是我的小先生。”

“是,是,霍先生說得在理。”楚文林躬著背,哈著腰,點頭如搗蒜。

“小辭……”霍聽瀾偏了偏頭,不地用眼尾朝樓梯掃去。

片刻前那道蹲在樓梯上的影子小貓兒似的溜走了,顯然是不愿和楚文林接,也不屑接他虛假意的道歉。

霍聽瀾淡淡一笑,怕隔墻的小耳朵聽不真切,話鋒一轉,抬高了聲音:“……他格寬厚大度,懶得計較這些小事,說不定扭頭就忘了,只能是我這個做丈夫的幫他計較計較了。”

做丈夫的……

葉辭腳下一,險些在樓梯上絆一跤。

……

霍聽瀾上樓葉辭吃飯時,葉辭已溜回房吸了好一會兒貓了。

偏廳的靜鬧得不小,除非是聾了,否則很難不知。但葉辭不知道怎麼開口提,有人幫他出氣,為他教訓人,這種驗太陌生了,心臟像是在肋骨后小小地窩了一團,又酸又熱的,幾乎要把他蝕化了。

霍聽瀾抱臂倚在門口,稍一斟酌,從容地幫他打開局面:“剛才你都聽見了?”

“……嗯。”葉辭的薄眼皮輕輕一跳。

“在樓下簡單教訓了他們幾句。”霍聽瀾輕描淡寫道,“靜有點大,吵到你學習了吧?”

他們,顯然是指楚文林一家三口。

論起世家,楚文林與霍聽瀾算是同輩,還年長他十歲,若是按婚姻關系論,岳父更是妥妥的長輩,“教訓”這個詞用得相當傲慢無禮。

但是,夠解氣。

葉辭上挑的角,維護霍聽瀾此舉的絕對正當:“沒,沒吵到我學習,我玩兒貓呢。”

玩兒貓……

霍聽瀾低低笑了。

隨即,他斂去笑意,正道:“好好的家宴被我弄得飛狗跳,也怪我脾氣不好,大庭廣眾的,沒忍住,忘了給楚先生留幾分面子……”

他做著檢討,語氣卻揶揄,黑眼瞳中亦蘊著幾分與葉辭心照不宣的促狹。

“你不會埋怨我吧?”他明知故問。

他想從懵懂的小人手里討一點甜頭。

他在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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