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LK再沒靜。

姜昀祺自己開了單排在手機上玩。

裴轍失的消息讓他過于高興，以至于中途分神好一會，沒注意跑到空闊野地，被山坡上的狙擊手掃了兩槍。

周五回去的路上有點堵。

中途裴轍給宋姨打電話，說到家會晚。

“裴先生，昀祺今天放學有點晚吧？五點半那會電話沒接，我就想著肯定又拖到六點多。”

電話那頭宋姨絮絮叨叨，“問問昀祺不。要是了你們就在外面吃，回來我做宵夜”。

“了嗎？”

車流緩慢，裴轍轉頭問姜昀祺。

姜昀祺抬頭，手機屏幕上全副武裝的小人孤零零蹲墻角吃止痛藥，“不”。

裴轍看了眼時間，車子離擁車流，掉頭去往附近一綜合商場，“今天我們在外面吃。你要長，吃飯不能不規律”。

“哦。好。”

狙擊小人吃完止痛藥，姜昀祺隨手又給了一罐能量飲料，小人要花三秒喝完。

裴轍找到停車場，等著前面車駛出，移向姜昀祺的視線里看到仰頭咕咚咕咚的小人，一下笑了，“他都吃得比你飽”。

姜昀祺點開右上角地圖，標了位置，然后開啟加速跑模式，抬頭認真道：“所以我讓他運運。”

裴轍：“……”

下車的時候，西服外套總算回到裴轍上。

袖口有翻折印子，領口被姜昀祺枕了一會，也不是很規整。

兩人在一家海鮮粥館吃的晚飯。

姜昀祺吃飯慢，小人“飯后運”途中遭了幾下冷槍，姜昀祺看到的時候有點生氣——這可是被裴轍注意過的“裴之選手”——姜昀祺氣勢洶洶單手作小人正面剛槍。

——一個人頭剛拿下，手機就被沒收了。

“吃飯。”

裴轍看他一眼，警告：“不要以為我說斷網是騙你的。”

姜昀祺默不作聲，好心持續，一大勺粥就往里塞，燙得眼淚冒出來。

這下弄得裴轍愣住。先一步反應，連忙了紙巾擱到姜昀祺邊，讓他直接吐出來，一手拿過冷水，“小心點”。

姜昀祺眼淚汪汪照做，喝幾口水，著皺眉的裴轍低聲道：“里面是燙的。”

裴轍嗯了聲，“所以讓你小心”。

后來吃飯就規矩了。

姜昀祺認真得像是在等勺子里孵小出來，眼睫垂下，鼻尖微紅，吃得小心翼翼。

裴轍吃完靠著椅背等姜昀祺。

偶爾查看手機信息和即時郵件，偶爾拿起水杯喝水。

再后來，就只是注視埋頭吃飯的姜昀祺，目如常，臉上也沒什麼表。仔細看的話，像是在觀察。

“姜昀祺？”

隔了一桌有新客人坐下。

兩個扎著馬尾的漂亮生拎著幾大袋購袋，朝裴轍這桌來。

姜昀祺抬頭，視線停住幾秒，然后繼續低頭孵小。

裴轍皺眉，“昀祺，是你朋友？還是同學？”

兩位生似乎早就習慣姜昀祺這種打招呼方式，剩下幾眼全落在引人注目的裴轍上。

裴轍禮貌回視。

小生不好意思，快速移開探究的目，低頭湊在一起看菜單。

“不是朋友，是同學。我也沒朋友。”

姜昀祺吃完最后兩口，坐座位上等著裴轍領他離開。

裴轍靠近姜昀祺，耐心道：“同學也可以為朋友。你在學校沒朋友嗎？”

姜昀祺不說話。

這個問題他們之間聊過兩次，每次都以姜昀祺沉默結束。

裴轍似乎很熱衷讓他朋友。姜昀祺不是很明白裴轍的這種心理——他就一點都不想裴轍朋友。無論男。

工作方面是同事。就像他上學必須得接同學一樣。這沒辦法。姜昀祺表示諒。

“昀祺。”

姜昀祺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樣子裴轍，求饒道：“我們走吧。”

裴轍復雜看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對于自己的定位，裴轍一直很清楚。但無論他將自己擺在兄長的位置，還是一個家長的位置，很多時候，他都不能準確理解19歲的姜昀祺。

盡管他盡力想讓姜昀祺活得像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裴玥無數次告誡他，姜昀祺就是一個小怪。

“他長的環境一點都不正常！你見過哪個小孩，一至十二歲是在那種環境長大的？！”

每次姜昀祺惹裴玥生氣，裴玥總會提醒裴轍：“你難道忘了七年前他對你做的事了？那哪是一個十一二歲孩子會做出的？即使他現在什麼都不記得，那也改變不了什麼。”

“總有一天他會想起，你說他到時會變什麼樣？”

裴玥對姜昀祺有刻板印象，無論裴轍解釋多遍，裴玥總不屑一顧，覺得他太偏袒這個親手救回來的孩子。

相反，宋姨卻覺得姜昀祺沒有一點問題。

“他比我孫子還好。一點都不挑食，我做的他都吃，就是吃飯慢！”不過也有那麼幾次，宋姨和裴轍說，姜昀祺獨的時候有些孤僻。過分安靜了，不像一個十八九歲的年應該有的樣子。

“裴先生您應該多跟他說說話。我看他依賴您的，可您話，不要讓他學您。”

回去路上，裴轍說了很長時間的話。

從朋友的必要、如何識別好朋友壞朋友到人生如何因朋友而彩——裴轍發誓，他這輩子都不會這麼同一人說話。

喻呈安要是聽見，會懷疑他惜字如金的裴司腦子壞了。

姜昀祺聽得倒是很認真。手機一次沒有打開。

“……你以后長大了，離開我、宋姨，還有你裴玥姐姐——”

“不會。”姜昀祺面無表，糾正：“我不會離開你。”

“你會的。高考結束你就要出去上大學。那個時候一個人在外面，就會明白朋友的重要。”裴轍語氣諄諄。

“那我不上大學了。”姜昀祺不以為意。

“姜昀祺。”

一般而言，連名帶姓都是不好的征兆。

姜昀祺閉。

“昀祺”和“姜昀祺”之間的生氣指數，這幾年，姜昀祺早就清了。

“昀祺”于尚可討價還價余地。

“姜昀祺”是沒有一商量，且節嚴重。

只不過姜昀祺很一天經歷從“昀祺”到“姜昀祺”，眼下——

姜昀祺有些慌。

裴轍那張不茍言笑的臉兇下來還是很有威懾作用的。眼神嚴厲，盯胡說話的姜昀祺。

兩秒后，姜昀祺苦道歉：“我錯了。我上大學。不要太遠的就行。”

裴轍依舊冷著臉看他。

“哥。”

“裴哥……”

“上去吧。”

裴轍開門下車。

姜昀祺低著頭跟在后頭，覺得這件事應該徹底怒裴轍了。

雖然姜昀祺毫無改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