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樂做飯的時候程在沒進去煩他，坐外邊兒手里捧了本前幾天剛發下來的治療方案看。

也不是沒進去幫過忙，湛樂一開始讓程在幫忙洗菜來著，程在應得很爽快，然后拿起一捆蔥直接丟進了水池里。

“這個得切了再洗啊，”湛樂又把蔥撈出來，“上邊兒還有泥呢。”

“是啊，”程在說，“不就是洗泥嗎？”

湛樂盯著手里的小蔥沉思了一會兒：“可是這一截兒都要切掉的，你把上面泥洗了再切掉你還護尸啊。”

“那我切了吧。”程在把從接過來放在案板上，了把刀，沉痛道：“我們緬懷這捆蔥。”

“哎。”湛樂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麼。

程在真的一點兒廚藝技能都沒有，就跟前半輩子沒進過廚房似的，切完蔥丟進水池里洗干凈了又拿出來，認真且緩慢的把小蔥切了蔥花。

按他這個備菜速度湛樂做完飯倆人可以順便連著宵夜一塊兒吃了，湛樂無奈地盯著他看了會兒：“哎，我自己來吧。”

“我就隨便幫個忙，”程在扭頭看著他，“你來做客我讓你一個人在廚房忙活多不好意思。”

“本來就是我說要來做飯的，”湛樂頓了頓，指了下門，“現在，出去，請。”

程在又頓了會兒才不不愿地離開了廚房。

切菜好玩兒的，特別是湛樂一邊洗一邊把東西放進籃子里遞到案板邊的時候，他覺要去考特級廚師證的是自己，就差沒把菜切到天上飛一圈兒再繞回盤子里碼得整整齊齊了。

但是湛樂剝奪了這個樂趣，所以他只能在外面看書了。

旁邊的手機響了一聲，他過來看了眼，是景憶鳴發過來的消息。

-我給你留票了，明天早點兒去后門拿。

程在端著杯子喝了口水，另一只手飛快在屏幕上點著。

-好的，謝謝。

明天還得帶湛樂去聽相聲。

總覺得自己最近的生活充實的，每天上班下班之外還多了很多以前沒有的生活，也多了以前本就沒有的耐心。

他和湛樂說的那句“我要是覺得煩我早就不搭理你了”是認真的，他是真的會對很多事都覺都厭倦和煩躁，到一點兒緒的波就會立刻而出，但對湛樂沒有，或者說是沒有那麼煩。

可能是天要下雨人要進步吧。

總得往前。

湛樂這頓飯做得確實很盛，四菜一湯，倆人吃剛好夠。湯里的片不知道是什麼做的又又有嚼勁，配了些菌菇和青菜在里頭，程在去幫著端的時候就聞到了一奇特的香。

菜非常好吃，程在吃外賣和盒飯吃多了，久沒在家里吃上一頓正常的飯，這頓就吃得有點兒多，但湛樂又進廚房的時候程在覺得自己又可以了，沒問題，還能再起。

“你說你不吃蝦啊，”湛樂炸了幾個土豆餅出來，“本來該往里弄點兒蝦餡的，我換豬了。”

土豆餅火候適中外里，上面還淋了沙拉醬，剛炸出來的還冒著熱氣兒，程在咬了一口，沒忍住沖湛樂豎了拇指。

湛樂笑了笑沒說話。

吃完飯是程在洗碗，湛樂配合和他把洗好的碗干了放到碗柜里，兩個人又聊了會兒湛樂才提出要回家。

“我送你吧，”程在把沙發上的書收了下，“晚了。”

“哎我自己打個車就回去了，”湛樂揮揮手，“沒那麼氣。”

“那我送你到樓下。”程在說。

湛樂沒再推了，等程在把房去了倆人一塊兒下了樓。

九月的夜風微涼，年久失修的路燈閃爍兩下隨著一聲悶響驟然暗下來，湛樂被嚇一跳：“我！”

“燈壞了，”程在倒是很淡定，“冷靜。”

“我冷靜的，”湛樂拍拍口，“就是太突然了。”

程在點點頭：“對了，明天不是說好聽相聲嗎？”

“嗯？”湛樂側過頭看了程在一眼。

他們剛好壞掉路燈的暗下走出來，湛樂稍稍瞇了下眼睛，臉對著程在，程在卻看向了地面被拉得斜長的影子：“我那朋友給我們留了兩張票，明天得早點兒去，得去后門拿。”

“為什麼啊？”湛樂不太明白。

“現在相聲火的，后門那兒經常圍一堆小姑娘，”程在說，“去晚了我倆就進不去了。”

“靠，這麼恐怖？”湛樂有點兒驚訝。

程在表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湛樂沒去劇場或者小園子聽過相聲，只是在刷微博的時候偶爾會看到，然后點進去跟著樂一會兒，要去現場聽相聲了還是激的。

但他沒想到的是那群圍在后門的小姑娘比他更激。

第二天程在和湛樂去得早的，五點開演四點二十檢票，他倆三點半就過去了，到小園子后門的時候差不多三點五十，門口已經圍了幾個小姑娘，拿著手機和一堆東西興地聊著什麼。

程在低頭拿著手機發了個消息，不一會兒后門被推開了，那群小姑娘跟發現了了八百年的狼似的同時抬頭看了過去，看清走出來的是個不認識的人之后眼底明顯帶著失，但還是友好地沖著他笑了笑。

走出來的是個穿著墨綠大褂的年，看臉可能還沒湛樂大：“哎，程在。”

“嗯。”程在帶著湛樂走過去。

“下次要來提前一周說，”景憶鳴沒什麼表，從兜里悄悄地把票出來遞給程在，“這票都是我求師父才弄到的。”

程在接過票點點頭：“謝了，錢一會兒轉你。”

景憶鳴手：“你來點兒實際的多好。”

“下次請你吃飯。”程在應得很快。

“下了八百多次了，”景憶鳴笑了笑，也沒真準備讓程在給點兒什麼，“你要有空給我錄一段兒就行，我進去了啊。”

“嗯，”程在點點頭，“去吧。”

景憶鳴看樣子真的急的，揮揮手就又拉開后門的木門進去了。

“他多大啊？”湛樂有點兒驚訝，“看著還沒我大吧？”

“比你小一個月，”程在說，“后天年了。”

湛樂點點頭。

景憶鳴說是摳出來的票倒真一點兒也沒摻假，連座兒都是剛加的，二樓一個剛好可以看見捧哏和逗哏禿沒禿頂的角度，旁邊已經有倆小姑娘座了正咔嚓咔嚓嗑著瓜子兒。

不過也不能怪誰，程在說要去聽相聲問有沒有票這事兒太突然了，時間也，景憶鳴能弄出票來都算他牛。

湛樂也不在意，聽相聲嘛，主要是個聽，相聲演員又不可能在臺上拿大頂。

但他倆失策的是這場軸那對兒演的汾河灣，子活，得看全套了演員作眼神什麼的才能理解到完整的包袱，好在底角演的是個站原地不，說的節目，還能聽個聲兒。

湛樂一直笑得開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笑點低，旁邊小姑娘看他好幾眼了他也一直在樂，最后干脆趴桌子上了整個人都在抖。

看完出來的時候湛樂臉都笑紅了，眼睛漉漉的，睫上還掛著點兒笑出來的眼淚。

程在把錄好的視頻發給景憶鳴后那邊很快就回了句：“真好，我知道我沒禿了，謝謝。”

“哎你那個朋友也逗的，”湛樂一邊往外走一邊拍了下程在的肩，“看著正經一小伙子，上臺怎麼那樣啊。”

“臺上都是表演，”程在笑了笑把手機揣進了兜里，“你想要什麼樣的他都能演出來。”

湛樂不知道聽沒聽進去，一直在那邊笑。

演出結束后晚了，倆人都有點兒，干脆直接把車開去了夜市那邊吃個宵夜。

“我想買杯茶，”湛樂剛坐上車就看見了外邊那家茶店，“那家，聽說好喝的。”

“嗯，”程在往那邊看了眼，“你去買吧。”

“好。”湛樂點點頭，“你喝什麼？”

“桃烏龍，”程在說，“三分糖。”

湛樂應了聲后拉開車門下了車。

茶店是個漂亮的孩兒在，湛樂點了要的東西付好錢后就在吧臺那邊等著，順便回一下消息。剛聽相聲的時候手機亮了好幾次，但他沒拿出來看，顧著樂了，沒空回消息。

這會兒拿出來了，清理一下各家商店發來的促銷消息又拉黑一下湛家那邊的人發來的好友請求，還沒清完，吧臺里的孩兒突然開口說了句：“那是程在的車吧？”

“嗯？”湛樂抬起頭，“是。”

“剛看見你從他車上下來，”孩兒笑了笑，“是他弟弟麼？”

“是他朋友。”湛樂說。

“這樣啊。”孩兒轉過，遞了杯桃烏龍過來，又把湛樂要的東西放了過來，“他以前來喝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不來了……”

“哦。”湛樂應了句。

拿著兩杯喝的上車的時候湛樂還有點兒疑，那個孩兒表自然的，眼神也沒有不對，就是話語間小心翼翼的覺讓人很不舒服，有點兒惋惜的意思。

程在打算拿到夜市那邊再喝，湛樂已經好吸管一口一口地喝上了。

車平穩地往前開出一段距離之后，湛樂忍不住問了句：“你以前經常來這邊啊？”

“嗯，”程在應了聲，“學得太累工作太煩的時候就來聽相聲。”

“哦，”湛樂把里的芋圓嚼碎了，接著問，“現在不怎麼來了？”

“那老板是不是和你說什麼了？”程在從后視鏡里掃了湛樂一眼，抿著嘆了口氣，“我以前也去他們家喝東西的。”

“嗯。”湛樂應了聲，等著程在繼續說。

“后來那老板認識我了，”程在的語氣很平淡，“往我買的東西里加料，我就不去了。”

“加啊？”湛樂有點兒驚訝，“你怎麼人家了？”

“不是，”程在笑了下，“就，加一些我平常會買的東西，椰果啊什麼的。”

湛樂愣了愣，沒出聲。

“我不太適應，別人突然對我這麼……熱，”程在說，“一開始覺得別扭，細想一下覺得很煩，就不去了。”

湛樂咬著吸管，不知道在想什麼，扭頭看向了窗外。

程在帶著湛樂去的是個小夜市，要了些燒烤，沒要酒，畢竟第二天湛樂要上學，他要上班。

把帶來的桃烏龍上吸管，喝了口之后程在拿起一串剛烤的翅指了指湛樂：“別瞎想，沒說你。”

“嗯？”湛樂像是剛回過神似的，盯著翅尖，都對眼兒了。

“你還在我的忍耐范圍之，”程在把翅收回來，咬了一口，“別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