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自己對生日這種日子其實并不重視，每年若不是因為他這幾個從高中認識的好友堅持要給他慶生，獨自一人的話他應該沒什麼興致過生日。

偏偏他的幾個好友對于慶生之類的事總是過度熱忱，即便有人不在本地，每到江慕生日或者其他好友生日當天，還是會回到J市聚一聚，這已經是他們幾個人從高中開始便不曾出錯的默契。

“祝檸那小朋友多可啊，慕哥你怎麼勾搭上人家的？”蔣優懶散地靠在座位上，幸災樂禍地看向自上車便冷著臉不說話的江慕。

江慕冷冷瞟了一眼，“別說。”

“誰說了？”蔣優繼續道，“人小朋友吃醋起來多可憐啊，你倒真舍得傷人，石頭跟楊哥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人，就算他未年，有我們照看著，讓他一起給你慶生也沒什麼吧？”

“沒必要。”江慕聲線冷淡，“他才17歲，現在即便對我有點好，也就是小孩心。”

“喲，你也有不想禍害別人的一天啊！”蔣優夸張地睜大了眼睛，眨眨地看著江慕。

江慕瞪一眼，“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不懂？”蔣優也不甘落后地翻了個白眼，“你對那小朋友也是有點比較特別的好的吧？否則你才不會在這里糾結什麼招不招惹人家這種事，你對無關要的人一向是持無謂的態度，我這雙漂亮的眼睛可都看得的。”

江慕懶得理，蔣優沉默幾秒后又開口了，“后面那輛出租車都跟我們一路了，你猜猜是不是祝檸小朋友？”

本不需要猜。

江慕漫不經心地瞥了一下后視鏡，警告坐在旁邊笑得愈發幸災樂禍的蔣優，“到了地方你就走你自己的，別多事。”

“知、道、了。”蔣優不滿地撇撇，深知江慕向來不喜歡他人手他的事，蔣優準備等會一下車就目不斜視直接進酒吧。

結果下車之后蔣優還是沒忍住，往后看了一眼。

果然是祝檸。

致漂亮的年從出租車上下來，一副想上前又不敢的為難表。蔣優默默收回視線，慨地嘆了一聲。

祝檸下車后一直注視著江慕，直至江慕進那個名GREEN的酒吧，都不曾回頭看自己一眼。

連蔣優都發現自己跟來了，江慕真的對此一無所知嗎？

祝檸茫然地站在這條熱鬧又陌生的酒吧街，連要在哪個地方等江慕都無從定奪。

GREEN是石頭新開的酒吧，為了給江慕慶生，這晚不對外營業，蔣優在臨市教書，平時也不怎麼回J市，楊哥正在創業階段，經常需要跟合作伙伴出差談生意，這次是因為江慕的生日，幾個人才好不容易聚在一起。

江慕開心的，喝了不酒，楊哥更是直接把自己喝倒了，他們三人對于楊哥這麼多年來酒量毫無長進的事笑得東倒西歪，石頭了兩個員工幫忙才把楊哥送到休息室里。

結束的時候，江慕和蔣優兩個微醺的人出了酒吧門口才想起得代駕。夜里風有點大，江慕給蔣優開了車門讓先到車里等著，給關上車門之后，一抬眼便看見了街道對面的酒吧門口那個穿著校服的悉影。

祝檸長相漂亮，是生和男生都會喜歡的那種漂亮，這一點江慕一直都很清楚，但看到祝檸大半夜的待在酒吧門口被好幾個男生圍堵，還是郁悶得難以言喻。

他一臉沉，大步走了過去，在距離祝檸兩三米的地方站定，祝檸正冷著臉拒絕一個想加他微信的男生，看到江慕時眼神一亮，像見到救命稻草一樣倏地從那四五個男生圍的圈里跑出來，直接躲到了江慕后。

大約是江慕面不虞的樣子震懾到那幾個二十歲出頭的男生，他們罵罵咧咧地瞪了江慕幾眼便勾肩搭背走了。

江慕始終保持著原先的姿勢，不也不說話，祝檸從沒見過這樣的江慕，一時之間在沉默的氛圍里不知如何是好。

夜里的風吹得祝檸直吸鼻子，他忐忑地輕扯了下江慕的角，沒底氣的聲音聽起來糯糯的，“江慕，你生氣了嗎？”

江慕不回應，祝檸張地繞到江慕面前，無辜又漂亮的眼睛因為驚慌睜得很大，“你真的生氣了嗎？”

“不是你回去了？”江慕的聲音和夜一樣冷，“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

祝檸趕從校服口袋里拿出手機，按亮屏幕后失落道：“已經過零點了......”

江慕冷冷地瞟他一眼，緘默地邁前行，祝檸迷迷糊糊地跟在他后，幾分鐘后江慕站在街口攔了一輛出租車。

祝檸不清江慕的心思，第一次見他這種拒人千里的氣場，一下子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江慕拉開后座車門，冷淡地看他，“要我抱你上車不？”

“當然不是！”呆愣的祝檸回過神來，快速地鉆進了出租車后座。

一低頭才發現自己要送江慕的禮還抱在懷里，祝檸將罐子遞給江慕，擔心江慕還在生氣，所以說話的聲音都不敢太大，“雖然過了12點，但是禮還是要送的。這個是我上次給你吃的糖，我、我等你的時候在前面的無人超市買的，里面都是進口零食，應該不會是假貨......”

祝檸話還沒說完，江慕已經一把將糖果罐子推回祝檸懷里，直接坐了進來，祝檸驚異地看著他，江慕一把關上車門，挑著眉問：“不報地址？”

“啊......報的。”祝檸慌張地收回目，然后給司機報了小區的地址。

坐車回去的路上，祝檸絞著雙手的手指努力想著跟江慕搭話的話題，正當他鼓起勇氣要開口，江慕的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蔣優。”江慕接起電話后便閉上眼睛，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按在山，表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聲音也有點沙啞，“先讓代駕送你回去吧。嗯，我車先停你那。”

江慕掛了電話之后也沒有睜眼，就一直保持著閉眼的狀態。大概是車子的空間狹窄，雖然車窗開了一條小，還是能清晰地聞到江慕上帶著的酒味，不算特別濃重，但也不容忽略。

應該喝了不吧。祝檸想。要不是因為自己，這時江慕應該已經回家休息了，至不需要像現在這樣陪自己坐在出租車上。這樣占用他的休息時間，大概要被討厭了......

祝檸一邊自責，一邊地抬眼看他，雙目閉的江慕忽然睜開眼睛，眼神毫無睡意，一片清明，來不及收回目的祝檸被抓了個正著。

“到了。”江慕付款后推門下車，祝檸手忙腳地跟著下了。

“這里嗎？”江慕在小區門口站定，垂眼看著祝檸。

祝檸連忙點頭，見江慕微微頷首一副轉要走的樣子，又趕攔在江慕面前。

“你......你是不是喝酒了？不舒服的話，可以先在我家休息！”

“不用。”江慕冷道，剛抬起又被祝檸攔住，不悅地起眼皮便看見祝檸委屈地著自己。

“江慕......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不至于。”江慕道，“只是以后還是見我吧，好好學習。”

果然還是被討厭了啊。

連心意都被一齊拒絕了。

祝檸垂下酸的眼，眼神空地盯著腳尖，“那，你答應陪我吃飯的事，是不是也不作數了？”

“嗯。忘了吧。”

江慕回答得毫不猶豫，話音一落，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祝檸緩緩地抬起頭，眼見著江慕拔的影一點一點地走遠，視線也漸漸變得模糊，突然有涼意順著臉頰流到脖子，祝檸抬手一抹，是涼的淚漬。

“煩死了。”祝檸吸了吸鼻子小聲道，“看來雙十一也不是什麼好日子。”

諸事不順。

某個晦的答案正漸漸變得清晰，攫取了祝檸所有的注意力。他垂下頭，懷里抱著一罐江慕不要的糖，一顆心像是泡在了冰水里，搖搖墜的，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