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從包里拿出文件夾遞給他，李智攤開：“高利貸不合法我知道，但高利貸不講理你應該也知道，我查了跟你們有關的賬單，七八糟的陳年老賬撕了，刨去你們已經還的，刨掉利息，還剩27萬。”

方鷺也看著那份合同。

“你看看。”李智遞過來。

合同的容很簡單，大致就是原本簽訂的高額利息條款抹除利息，只還本金，過去幾年這麼吃力的還債就是因為高額的利息，想要還清遙遙無期。

而現在有了個的數字，雖然對現在的方鷺也來說，27萬仍然是個很艱難的數字，但不至于遙不可及，合同上的還款期限是四年。

方鷺也抿著，深呼吸了一下，“謝謝您。”

“能還清嗎？”

方鷺也微笑：“我能。”

李智也笑了一下，“行，那我走了。”

方鷺也想說一句要不要喝個水，或者吃個飯再走，但是環顧整個家里，現在似乎沒有條件給他提供什麼。

送到樓下，李智沒有任何想要逗留的意思，倒是方鷺也，一下子接了他這麼多恩惠，總覺說什麼都帶著討好。

“行了，別送了。”

方鷺也停下，說好。

“大哥，我……能去找你嗎？”方鷺也雙手纏在一起，手被凍得發紅，手指關節在用力的時候著白的骨骼，有種堅韌的脆弱。

李智的視線從他的手轉移到眼睛，然后摘下自己的皮手套遞給他。

“收拾好了就來唄。”

他好像沒有很在意的樣子，方鷺也看著李智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手里著皮手套，低頭看了一會，拿出一只把手套進去，還帶著李智手掌的余溫。

很暖和。

方鷺也花了半天的時間收拾家里，簡單的把東西歸置到原本的位置，好在廚房沒有被砸，不耽誤給盧青竹做飯。

后面幾天方鷺也一直忙著工作，兩個平面廣告模特，一個服裝品牌的模特，需要太多力的活暫時接不了了，他還是惜自己的。

一直忙碌著，天氣又冷，想要睡覺的時間多了起來，導致方鷺也已經忘記了李智說過收拾好了可以去找他這件事。

直到小六過來找他，剛好是晚上飯點，方鷺也去給盧青竹送飯，陪著吃。

小六敲開病房的們，手里提著果籃，一看就知道是醫院門口買的。也許是去小區找他了，沒找到，又臨時到醫院來。

“小六，你怎麼來了？”方鷺也放下碗站起來。

小六貓著腰走進來，局促得很，里你好你好的，說過來看看你姐姐。

盧青竹生病住院以來，沒什麼人探，甚至很多人本不知道已經病這樣，見小六來，看方鷺也態度，像是他朋友。可是方鷺也什麼時候有這種類型的朋友的呢？

不怪疑，小六這人，審還停留在殺馬特時代，迫于李智的力，逐漸和了一些，但是破鉚釘皮和錫紙燙是不了的，那一頭蓬松的紅發，不但引人矚目，還引人遐想。

——這哥們混哪條道的？

“那個，上次你拜托我看房子，找好了，你看什麼時候去看看搬進去。”小六站在床尾，扣著欄桿，不敢直視盧青竹。

方鷺也笑，沒想到小六還知道找個合理的說法才進來，平時看他咋咋呼呼的，關鍵時候好像也從不掉鏈子。

“那我明天就去看。”

“，那我走了。”

“欸，弟弟。”盧青竹住他，“你吃飯了嗎？要不跟我們湊合吃點，小也今晚做的飯菜多的。”

小六嚇得直擺手：“不了不了，我吃過了。”

說完就溜出了房間，想起還沒把鑰匙給方鷺也，又急急忙忙的折回來送鑰匙，貓著腰走了。

方鷺也覺得小六蠻可，直到坐下了都還沒收回臉上的笑意。

“這麼開心呢？什麼時候的朋友？”盧青竹問。

方鷺也：“就前段時間。”

“怎麼認識的？看著年紀比你還小。”

“跑戲認識的，他臺詞比我還多呢。”

盧青竹笑，打趣說反派確實話多，看他垂著眉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眼尾都是笑意，抿抿，給他夾了塊排骨。

“小也，梨花杯是不是開始報名了？”

方鷺也拿筷子的手作一滯，“嗯，應該是吧。”

盧青竹：“你報名參加吧？”

“不了，我現在這基本功，第一就被刷下來了，就不去丟那臉了。”方鷺也自嘲道，臉上沒有出一憾，迅速轉移話題：“明天我沒工作，帶你去看電影吧。”

盧青竹笑笑，說好啊。

自然沒辦法再勸什麼，方鷺也說現在功底差不去，那功底為什麼差？不也就是因為忙著賺錢忙著照顧自己耽誤了。況且賽事時間很長，如果要去參加，勢必要離開自己一段時間。

不過以方鷺也的水平，再怎麼也不會是第一就被刷掉的。

的弟弟，當初可是以專業課文化課雙第一考上的上南舞蹈學院。

不說是天子驕子，也是個中翹楚吧。

盧青竹復雜的表落在方鷺也眼里，像是某種默契，誰也沒有再提這個事。

吃完了晚飯，方鷺也給盧青竹按按僵的，等睡著了才離開。街邊的小販冒著嚴寒擺攤，腳底蓋著火爐，餐食上的熱氣散在空氣中，霧茫茫一片。

方鷺也今天穿了雙馬丁靴，腳沒有那麼冷了，脖子上戴著圍巾，是大哥給的，不是圣誕節的那條，是那天在舞蹈教室門口大哥從脖子上拿下來的那條。

灰白格子，很簡單低調的款式。

手踹進口袋里的時候，到了一串冰涼，是剛剛小六送過來的鑰匙。

他這才拿出來仔細看了看，門卡穿了個，和鑰匙掛在一起，上面寫了是幾單元幾棟幾樓。現在是晚上八點多，方鷺也想了想，決定去看看，往京都國際走去。

方鷺也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小區，當時找房子的時候是看過這個小區的，但是這個小區多是大戶型，租一套會很貴，又不想合租，只能放棄。

小區公共區域有人在遛狗，天氣冷了之后沒有飯后散步的老人小孩，小狗們得以自在撒歡，在草地上跑一會，方鷺也不怕狗，站在旁邊看了一會。

找到單元樓，掏出門卡刷了一下，門開了。

這個房子和大哥家里風格一點都不一樣，風格很簡約，是經常在網上看到的一些博主的家里裝飾，沙發邊甚至還有一盆有點焉了的背竹，方鷺也順手澆了點水。

大哥家里只有發財樹和金龍魚。

房子大約是一百二十平左右，三室一廳，家都是現的，可以看出來居住痕跡。

方鷺也在沙發上坐了一下，在想以前住在這里的是誰呢？也是大哥人中的一個嗎？

但是房子已經收拾過了，找不出任何上一個人的信息。

在房子里坐了一會兒，方鷺也想著明天也沒有事，應該去找一下大哥表達一下謝，可是到了要聯系大哥的階段，卻不知道打電話過去要怎麼說了。

于是他試著發了條短信：大哥，你今晚忙嗎？

等了一會，并沒有回復。糾結著是回家還是去金鷹看看，走出小區的時候，方鷺也回頭看了看這個小區。

總不能一直著人恩惠，還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吧。

金鷹不想去，在金鷹工作的那半個月實在是讓他喜歡不起來，也不知道大哥在不在，這麼冷的天，時間也不早了，在家的概率會比較大吧。

好在還記得大哥家里的地址，方鷺也打了個車。

跟著別的業主混進了小區大門，找到李智所居住的那棟樓，這下進不去了，不過方鷺也也沒想著直接沖到家門口去。抬頭看的時候，他家的窗戶沒有亮燈，拿出手機給李智打個電話。

他沒有接。

站在樓下等了一會，天空麻麻的下起雪來，碎片一樣，羽一樣落在肩頭。

羽絨服外層不防水，不一會就暈一圈圈的痕。

又過去半個小時，李智沒有回來，也沒有回復消息，方鷺也準備放棄回家的時候，那輛悉的車緩緩停在了樓下。

車里的人似乎還沒有發現他，小六下車給李智開門，門拉開了才發現方鷺也就在旁邊，頭頂落滿了雪花。

小六張得吞了下口水，里喃喃：“大哥……”

方鷺也還是笑著的，主過來找他這件事確實有些害，把往前走了一步，剛要說“你們回來啦”的時候，看到后座車門走出來一個陌生男人。

大哥跟其后，兩人看著方鷺也。

方鷺也沒有說話，微笑的弧度還凝在角，而后逐漸反應過來這個局面有多尷尬，他抿著低下頭，如果這個時候李智裝作不認識他，直接從他面前走過，對他來說是最面的。

“你怎麼來了？”李智問道，隨手把攀上自己胳膊的那只手推掉。

方鷺也又笑，很苦，“我給你打電話了。”

他總不能說我來找你，想陪你睡覺。

“我手機靜音，”大哥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似乎也有些愧疚，上前去手給方鷺也輕拂頭頂的碎雪：“行了，進去吧。”

說完大手上方鷺也的背往樓里走，又想起什麼，轉對小六說：“把他送回去。”

那個男人沒有作聲，但是從關車門的力度來判斷，應該是氣得不輕。

作者有話要說：

西湖的水，小也的淚

（要罵就罵大哥，不準罵我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