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鹿澄把自己的悲慘遭遇告訴齊昕，齊昕在無語和笑過后陷了沉思。

“好可疑啊，”他著下分析起來，“聽起來像是故意下套騙你。你確定那個賬號真的是陳最的嗎？”

鹿澄也產生過同樣的懷疑。

整個經過許多細節都著詭異，比如，陳最主打招呼時非常刻意地介紹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卻不等他回應便將他刪除乃至拉黑，而中間他唯一所做的事便是給賬號提供者打了錢。

“但是……”鹿澄說得很猶豫，“從朋友圈的容看，確實很像是陳最本人。”

他能看到的朋友圈一共只有兩條，一條是賣號的人給他截圖里的容：陳最那輛看起來凄慘無比的托車。另一條則是在大半個月以前發的，陳最高興地曬了他新買的指節的騎行手套。

被刪除好友后，鹿澄最后悔的，就是沒能把那張照片存下來。陳最的手指不算纖細，卻修長勻稱，骨節分明，搭配黑的手套，顯得優雅又帥氣，令他怦然心。

“有兩個可能，”齊昕豎起手指，“第一，那個騙子不知道出于什麼心態，提前偽造了一個陳最的賬號，容是從陳最那兒照搬來的。”

聽著并不合理，鹿澄又問：“那第二個呢？”

“……賣賬號給你的就是陳最本人。”齊昕說。

鹿澄一愣，接著連連擺手：“怎麼可能啊！”

“難道還有第三種可能嗎？”齊昕說。

鹿澄思考了好一會兒：“就是……巧合吧。算了不去想了，反正錢也拿不回來了。”

“唉，”齊昕看著他，搖頭又嘆氣，“你啊，整天就知道花錢。你買的那個卡，也沒看你用幾回。”

鹿澄頓時慚愧。

那套白百卡價值不菲，他買的時候報著心誠則靈的念頭，特地挑選了一款裝豪華版的。

實際拿到手后確實讓人到有所值，只是那一陣的熱過去以后，他很快就意識到了這東西并不可靠，進而失去了興趣，束之高閣。算上之前在小程序里充的錢，是一筆純粹的毫無意義的沖消費。

“算下來總說我有希，”鹿澄語調低落，“可實際上卻是越來越渺茫，覺得好沒意思。”

這段時間里，他也有試著制造過幾次偶遇。陳最終于不再刻意躲避，可頂多也不過是對他禮貌地微笑點頭。他想主搭訕，卻也找不到合適的話題。他很怕自己的追求意圖表現得太過明顯，又引起對方反，反復猶豫之下，至今毫無進展。

“再拖下去就要放假咯，”齊昕說，“不努力一把，到時候連面都見不上了。”

鹿澄低下頭，咬住了下。

“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想追他，”齊昕湊到他跟前，“大家都知道他現在危機，想乘虛而的人多了去了。眼睜睜看著他被別的Omega泡走，你甘心嗎！”

鹿澄抬起頭來，目殺氣凜凜：“我會加油的！”

有了決心，卻拿不出好的方案，暫時只能用些又土又俗的老法子。

鹿澄決定抓學期末最后的時間，多在陳最面前晃悠。就算只是遠遠地點個頭打個招呼，也算是一種流，聊勝于無。

總而言之，就是要不停地出現在陳最的視線里。比如一同上課時，他可以稍晚一些進教室，看陳最坐在哪兒，就跑去坐到他的正前方，著他整堂課一抬頭就是自己。等下了課，再掏出自己提前買好的青檸味運飲料請陳最喝，制造一個暖心小驚喜。

實際作時，比預想中更順利。

鹿澄原本還擔憂萬一陳最前座已經有人該怎麼辦，進了教室開心地發現自己的目標座位是空的。而已經座了的陳最恰好抬起頭來，在與他視線相對后立刻瞇起眼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

鹿澄僵地沖他點了點頭，接著視線牢牢黏在地面上，快步走到了他的前排座位，放下了文件袋。

才剛座，后傳來了一些響。

鹿澄想回頭，又不敢，怕自己的舉會顯得突兀。坐在看不見陳最但能讓陳最看見的地方，令他意識過度，心慌不已。

又過了幾秒，他察覺到不太對勁。

陳最好像在整理東西，接著站了起來。他微微側過頭，余中陳最果然已經起離開了座位。

鹿澄心頭一沉。不是吧，這都要特地換座位，陳最是多不希看到自己呀？

正當他萬念俱灰，卻見陳最走到了前排，把書包放在了他旁的座位上。

當鹿澄抬起頭來，眼便是陳最溫帥氣的笑容：“這里有人嗎？”

鹿澄大腦一片空白，張著呆愣了三秒，搖了搖頭。

陳最聞言點了點頭，大大方方坐了下來，重新把自己的書本文從包里拿出來，擺在了桌上。

鹿澄大氣都不敢出，腦中一片混，徹底陷了不知所措中。

怎麼回事？為什麼？是不是剛才自己眨眼的瞬間睡著了，現在在做夢？

陳最怎麼會主坐到自己旁，他是有事要說嗎？

鹿澄心頭打鼓。

難道是想通了，想問自己索要托車修理的費用？還是通過蛛馬跡發現了自己懸賞賬號的卑劣行徑？

除此之外，鹿澄完全想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釋了。

他板著一張臉，默默爛了攤開在桌面上的筆記本頁。

陳最瞄到了他的舉，淺淺地了口氣。見他快速地轉頭瞪過來，又迅速出笑容。

“最近好像經常看到你嘛。”他對鹿澄說。

鹿澄表面呆滯，大腦卻開始了高速運轉。

莫不是刷臉的計劃取得了果，陳最整天看到他在面前晃來晃去，產生了親近？

見他目凌冽卻一言不發，陳最尷尬地抓了抓頭發，又說道：“那老太好像又出來擺攤了，你去吃過了嗎？”

鹿澄像個白癡一樣開口：“什麼老太？”

“……蛋餅那個。”陳最說。

“哦，”鹿澄低下頭，機械地重復，“對，老太，蛋餅那個。”

對話就此中斷，無以為繼。陳最砸了砸，繼續擺弄起自己桌上的文。

鹿澄很快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表現有多麼糟糕，試圖挽救。

他十分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僵地說道：“聽說是很好吃的，我下次去試試。”

“別了吧，”陳最笑道，“萬一還記得你，當場暴走了可怎麼辦？”

“哦，也對，”鹿澄嘎吱嘎吱邦邦地點頭，“可以讓我朋友去，他很喜歡那個餅。”

“就是你上次說的那個？”陳最問。

“嗯，我舍友。”鹿澄說。

陳最若有所思。

鹿澄小心翼翼側過頭去，試探著問道：“……怎麼啦？”

“是真有這麼個人啊？”陳最單手撐著下，笑著看他，“我一度以為你是有什麼通靈的法子，才能知道后來發生的那些事。”

鹿澄瞪大了眼睛：“啊？”

陳最自顧自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我想的。可能是因為你給人的覺很神吧。”

鹿澄愣愣地看著他，沒出聲。

陳最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難以置信，他們居然挨著坐在一塊兒，還那麼自然融洽地聊著天。

有遲來的喜悅從鹿澄心頭炸了開來。

他的面頰變得燙燙的，手不自覺地輕微抖。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可看著陳最近在咫尺的側臉，思緒卻變得粘滯，連舌頭都好像在發麻。

“對了，”陳最對他的這番心理活一無所知，非常隨意地切換了話題，“你假期有什麼打算嗎？”

鹿澄猛地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就……回家啊。”

“哦，”陳最點頭，“從口音聽不太出來，你是哪里人？”

“我就住在本地，”鹿澄說，“很近的。”

陳最聞言正要再說些什麼，上課鈴響了，老師踩著鈴聲走了進來。

兩人裝模作樣聽了會兒課，陳最向著鹿澄歪過子，低了聲音問道：“你有沒有玩過室逃？”

他的氣息突然靠近，把鹿澄嚇了一跳，不自覺發出了不合時宜的巨大聲音：“啊？”

老師立刻看了過來，皺著眉說道：“還在上課呢，適可而止啊。”

鹿澄心虛不已，抿了。他往一旁打量，陳最已經重新坐直，正拿著筆在筆記本上快速地書寫。

剛才如果沒聽錯，陳最說的好像是“室逃”。

鹿澄過去只有過一次游玩經歷，去的是一個恐怖主題的室，被嚇得不輕，之后便不敢再次涉足。

陳最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呀，難道是要邀請他去？

……約會？！

那就算再不喜歡，他也一定會答應的。

正當他胡思想，陳最默默地把自己的筆記本移了過來，又用手指點了點寫在紙頁中央的那行字。

——待會兒一起吃午飯嗎？

鹿澄傻了。

他張著盯著這行字看了好一會兒，又抬頭看陳最的臉。

陳最一手撐著下一手轉著筆，若無其事地看著黑板，一副專心聽課的模樣。

鹿澄深吸一口氣，抬起手來，巍巍地在陳最的那行字下寫到：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