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覓用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靜靜地看著程錦，“有償指導？”

周良才有話想說：不是你們找我幫忙嗎？

不過，在他開口前，程錦就先道：“好，你說了算。”

周良才疑：這個“償”和他這個有錢人無關？

周良才演講功底深厚，很快就把錄音錄好了。

“周廉，沒想到你會變今天這個樣子。”

“記得我收養你時，你還很小，也很乖，正因為你懂事，我才決定收養你，我想讓你和周智做個伴，讓你給他做個好榜樣。”

“這些年來，我自問待你不薄，一直盡量對你和周智一視同仁，我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可能有人私下挑撥過你，跟你說，你其實是我的私生子。”

“這可能讓你心里有了某些不該有的想法。我現在明確地告訴你，沒那回事，因為周智媽媽在世時，我從來沒有出過軌。”

“你可能很嫉妒周智。但沒辦法，緣是天生的，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他就是我的親生兒子，而你不是。我的確打算讓他繼承家業。你以及周誠他們，說實話，只是我給他備的磨刀石。”

“但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畢竟是我教出來的，你還是比較有能力的，雖然你并沒有用在正道上。——對此，我到很痛心很失。”

“聽警方說，你緒不好不肯配合調查？難道是因為擔心工作，擔心家里？”

“你不必擔心。你手上的工作我會安排人接手。”

“家里你更不用擔心，我想過了，我決定再去找人代孕生幾個孩子，這次我會好好教育，不會再讓他們發生你和周智這種況。”

“好了，就這樣，你啊……以后自己多保重吧。”

程錦把周良才錄的這段錄音拿到周廉面前播放。

周廉聽得五俱焚，幾嘔……

收養我是因為我乖？你怎麼不養條狗呢！

對我和周智一視同仁？你倒是自覺覺相當好啊！

磨刀石？呵，可惜了，你家的刀不經磨啊。

痛心失？！決定再生幾個孩子好好教育？！

呵呵……

“你們去告訴他，他是該痛心失！沒錯，是我殺了周智，是我親手把他的車推下了河！”

“他活生生淹死在那條河里，尸還在水里泡了兩周，撈上來時已經腐敗巨人觀了吧？周良才該親眼去看看，保準能讓他一周就減下五十斤！……”

周廉說他把周智的車推下了河？！周智的車不是因為車禍掉河中的？

峰回路轉，沒想到還會有這一出。

審訊室外圍觀的人聽得目瞪口呆，憑良心說，周廉這人一直以來給人的印象還是很文質彬彬的，沒想到失控起來會這麼毒。

周良才也破例在旁聽——這是他答應錄音時提的條件——他臉暗得像暴風雨前的天空。

程錦趨勢追問：“你為什麼要推周智下河？”

“突然想做就做了。”周廉眼神放空，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你當時看到了閻秀寧嗎？”

“呵——”周廉冷笑，“看到了，趴在地上裝死。”

“暈過去了？”

“裝的，事后，我們達了協議，就當沒見過對方。”周廉是徹底自暴自棄了，所以毫不猶豫地撕毀了協議。

“周智真的有給你遞紙條？”

周廉似乎覺得好笑，用他那雙充的眼睛瞟著程錦，“當然沒有。你幾歲了？還傳紙條……我就隨便寫了一張給你。”他這一說，就把李平也拉下水了。

既然紙條是假的，但李平的證言就也是假的。

那天的事是這樣的，李平發現了周智和閻秀寧有約，他把這事給了周廉。

正巧周智最近一直在反對周廉的一個工作計劃。周廉急需拿住周智的把柄用以牽制他，所以便決定捅破他和閻秀寧的私。

李平知道周智和閻秀寧要去哪里，這方便了周廉去他們的必經之路上等他們，等到人之后再看況見機行事。

本來一切很順利，但中途卻意外發生了車禍，更意外的是肇事者還跑了……周廉突然覺得這是個絕佳的除去周智的機會，簡直是天賜良機。

完事后，周廉開車去了月橋，在那呆了半個多小時。等心平靜下來后，才回到市。

……

和周廉聊完，程錦又去見了閻秀寧，并把周廉招供的事告訴了。

但閻秀寧仍然堅持說自己暈了，也從未和周廉有過什麼協議。

——本來也只是口頭協議，堅持說沒有，還真無法證明曾經有過。

法律上，可以全而退，但周爸爸會在家里等著。

……

這個案子差不多就是這樣了，特案組的工作結束了，之后將由鐘州警方負責收尾。

程錦他們當晚就坐上回京的飛機。他們這次是搭便機，秦越路過鐘州，順便帶他們回京。

本來是周良才要替他們安排私人飛機送他們回京，程錦當然一口拒絕。

周良才表示，這對他不算什麼，舉手之勞而已，讓程錦不要有心理負擔。

“……”程錦心有點復雜，周爸爸這人的行事作風居高臨下的。

韓彬說：“秦越問我們要不要一起走，他正好要經過鐘州。”本來他是要拒絕的，因為秦越肯定不是“恰巧”路過，他是想特地繞過來。何必這麼麻煩。但周良才突然冒出來強行示好，與其接他的“舉手之勞”，那還不如麻煩秦越。

程錦自然也是選秦越。

楊思覓看向周良才，“秦越，也是做生意的，你認識。”

“……”

周良才實在搞不懂，為什麼這麼多人都跟他們有關系，大家發展人脈也不至于發展到殺人案調查組去吧？誰家會沒事就死個人？

……

秦越的飛機是架八座的小飛機，剛好滿座。

飛機布置得很舒適。

飛機上的食也很不錯，大家吃完正餐吃甜心，喝完酒喝飲料，一直沒停下。

秦越笑道：“你們是很嗎？”

“因為這次很折騰，我們消耗大。”步歡端著杯紅酒慢慢品著，嘆道，“兇手非常狡猾，要不是最后我們老大出了個奇招，還搞不定他。真沒想到這種一時興起作下的案子也會這麼難查。”

“覺他不是一時興起，他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想得多了，最后就一時沖做了。”葉萊說。在喝一杯紫紅的果。

步歡笑道：“誒，我就是想表達一下他是應激作案。”

“嗯。沒有事先計劃完，全憑一時沖作案，是激犯罪。這種做法很不可取，事后能作的空間很有限，再怎麼補，也還是很容易百出。他這次是運氣好，才讓我們頭疼了這幾天。”程錦說。

他在吃水果，自己每吃一塊，就喂楊思覓兩塊，說話間，喂食不夠專心，被楊思覓咬住了水果叉。

韓彬道：“你是在教我們作案？”或許是多喝了幾杯，他現在姿態放松地斜靠在座椅上。秦越坐在他邊，和他肩著肩。

步歡大笑，差點噴酒，沖韓彬比了個大拇指。

葉萊不客氣地把他橫到自己面前的手臂一把推開。

“作案呀！”小安對這個設想很興趣，“首先，我們要準備一個完計劃，至于手，我們還是別親自手了，還是藏在幕后吧，我們可以雇兇。”

游鐸順著的思路道：“那雇的人執行能力得強。”

步歡笑道：“估計大部分人都不如我們強。”

“……”秦越默默地微笑。

程錦沒空理他們，他正在對付楊思覓，輕著他的臉頰，“好了，思覓，松口。”

楊思覓不。

程錦的目打過桌上的點心，手拿了個泡芙放到楊思覓邊，楊思覓大概覺得這個易合算，松口了，程錦總算收回了水果叉。

楊思覓一口咬下半個泡芙，角沾上了白油。

程錦笑道：“好吃嗎？”他就問問，他覺得這東西膩的。

“想嘗嘗？”楊思覓目幽幽地看著程錦，出截舌頭掉了邊的油。

“……”程錦移開了視線。

“周廉會怎樣？”小安邊啃著翅邊問。

他們聊了一圈又繞回了案子上。

葉萊道：“應激殺人不會判死刑。”

“難說啊。”步歡晃著手里的酒杯道，“我想，得看周爸爸打算怎麼作。”

楊思覓道：“他會請律師做無罪辯護。”

“啊？”不弄死他，還救他？沒看出來周爸爸對他有這麼父子深。

楊思覓丟下這句話便繼續吃泡芙去了。

程錦替他繼續：“周良才雖然想知道周智死亡的真相，但卻不會希周家真的搞出一個兄弟相殘的大新聞。”

只要周廉不被判刑，那大家的議論就只是謠言，只是娛樂，要是坐實了，那就會變驚天大丑聞，會給周家造難以估計的負面影響。

葉萊愣了下，“但無罪辯護難度會很大吧。”

“不一定。周廉會招供是因為到了神刺激——律師可以在這上面做文章，周先生應該能請到很有經驗的律師。除了口供，沒有直接證人和直接證據能證明周廉殺人，他運氣真的很不錯。”程錦憾地道，“我想，只要律師能說服法口供并不可靠，那他就無罪了。”

“……”

“所以我們白忙了？”

“至知道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