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謝謝你,小朋友,太謝謝你了!”蕭母年紀大了,多愁善,眼淚都快掉下來。一個小小的打嗝,讓痛苦不已,甚至長時間沒有好轉,心理上的力也十分之大。
“您客氣了,您脾胃不好,以後生活中也要多加小心,不要再貪涼。”周錦淵叮囑道。人上了年紀,就容易脾胃虛弱,有些以前沒注意的事,現在也得注意起來了。
蕭副院長和蕭夫人之前有那麼片刻對他還有些不滿,現在已經是盡數消散了,全都化為了激,還有那麼點不可思議。
藥是蕭副院長決定用的,但真看到這個二十歲出頭,一團稚氣的年輕人真的把母親的病治好了,還是用中醫,他仍是很震驚。
這個年紀的人,正常來說還在醫學院就讀。周錦淵能考完醫師證,備從業資格已經算是很優秀了。
而能把這種相關專家都治不好的疑難病癥治好,還是一劑見效?這才是令他最驚歎的地方。
看來果然有家學淵源啊,剛才不該把小周當作一般年輕中醫看。
本以為是老友的子侄,又在同齡人中算得上優秀,便隨手一幫,沒想到最後益的是自己。
周錦淵和秦觀主在蕭家又坐了半個多小時,才在他們全家的謝聲中離開。
職前的這兩天周錦淵還是會住在香麓觀,其實住周錦淵已經找好了,簽完合同鑰匙都拿了,是介於三醫院和海洲大學中間位置的兩居室,地鐵站附近,去哪兒都很方便。
但是香麓觀的道士們知道周錦淵會醫,又聽趙道長吹了他的事蹟後,都找他診脈,他也就順勢多待兩天,給大家開開方子,做個針灸。
……
這天早上,周錦淵就和兩個道士坐在樹蔭下,他們倆討論功課,周錦淵就鋪著黃紙畫符。
“不對不對,這裏往下應該是履天英兮歸天任。”
“是嗎?我看看。”
兩人背到科文,有了疑問,開始翻列印出來的文字,嘩啦啦的一時沒找到段落。
倒是周錦淵一心二用,一邊畫符一邊道:“也不對,倚天輔兮天沖,天芮兮出天蓬。九天通兮風雲際,九霄開兮神合氣……”
他順口就背了一大段,一個磕也沒打。
那倆道士晚一步才找到段落,還真是,一點沒錯。
“師兄,你背得太流利了吧,平時經常做法事嗎?”其中一個道士驚奇地道。雖然他年紀比周錦淵還大上七八歲,但資歷沒有周錦淵深,還得師兄。
“我沒做過法事。”周錦淵簡單地道,“只是記住了。”
只是記住了?這是沒有特意背的意思嗎?那麼大段的文言,口背出來,記也太好了點吧。
兩個道士流出羨慕的神,別以為出家就輕鬆了,不提別的,單說這些科文,都是做法事科儀上要用到的,類似拗口的科文還有很多,他們都得背啊!
道士也得吃飯,要是不背,誰找你做法事?
他們要是有周錦淵這個記憶力,豈不是滋滋。
這時有快門聲傳來,三人抬頭一看,是兩個遊客,一男一。
香麓觀有一百多年歷史,香麓山風景又不錯,平時除了信眾其實遊客更多,估計是看到他們念經、畫符,就拍照了,不奇怪。
那兩個遊客見他們看過來,還舉著相機嘿嘿笑了一下示意。
三人也不在意,繼續做自己的事。
不久,兩名遊客轉悠了一下,也走到樹蔭下來了,不過看起來不像是乘涼,遊客一手扶著頭一手按著腹部,一副難的模樣。
男遊客攙著坐下來,立刻拿了止痛藥出來,但是上水喝完了,只能問他們:“請問能借點水嗎?我太太不舒服,需要吃藥。”
道士們都注意到了,其中一人立刻站起來,“你稍等。”
取了水,遊客送服止痛藥,但一時半會兒沒起效,所以眉頭還是皺著。
男遊客低聲安。
“吉龍,我有點頭暈。”遊客靠著他,覺到下狂湧,極為不適。
“這時候不能太累,待會兒好一些了,您還是早些帶太太坐纜車下山吧。”周錦淵冷不丁了一句。
倆遊客聽他的意思,估計認為遊客生理期,有點窘。但人家也是關心,所以只是點點頭。
“這是病啊,得治。”周錦淵端詳著遊客的臉,又補了一句。
聽了這句話,二人繼續無語,當然是病,當然得治。
“你們在看醫生了沒?”周錦淵看遊客實在難的樣子,又說道,“這病我能治,我有個家傳方,你吃了就好。”
兩個遊客:“……”
他倆都醉了,他們不是信眾,上山遊覽來的,本來對這幾個道士映好,尤其是這娃娃臉的漂亮年,誰都喜歡值高的嘛。
誰知道,這年一開口就是江湖騙子的口氣。
而且說辭太沒新意了,“家傳方”這幾個字一般出現在電線桿子上,地位和“老中醫包治百病”應該是平起平坐的吧。
遊客都沒力氣說話,男遊客呵呵一笑道:“我們已經約好醫生了。”
語氣倒是不錯,略敷衍卻不惡劣,畢竟有句話寧打和尚不罵道士。
周錦淵又看了他們兩眼,治病也有忌諱,同時看幾個醫生不能持續治療反倒不好,既然人家有主意,且不是危急癥,也就算了。
不過嘛……
周錦淵:“哦,那你們算不算命?這位男士臉上好像有黑氣啊。”
遊客:“…………”
……果然是神!
.
海洲三醫院中醫科作為綜合醫院裏的中醫科室,名氣不高,規模也並不大,不設病床,在周錦淵職前一共也就九名醫師職稱以上的醫生。
主任醫師兩名,副主任醫師三名,主治醫師三名,還有個和周錦淵一樣的一般醫師,另外還有幾名實習生、規培生。
世上沒有不風的牆,早幾天,中醫科的同僚就基本都知道了,有個關係戶新醫師要空降了,以臨聘人員的份。中醫科本不缺人,這時候招個合同工,想也知道是關係戶。
雖然不知道是走的哪位領導的關係,領導們還謹慎的。
不過,也不知道是哪個源頭傳出來的小道消息,據說那個關係戶以前是道士,相當荒謬,好多人不敢相信。
“道士?什麼鬼,道士下山?”
“還俗了做醫生嗎?真的假的?我怎麼聽著那麼玄幻啊。”
“謝主任,有沒有消息啊,真是道士麼……”
“到底誰安排進來的?”
周錦淵就是在各種猜想中,被帶到中醫科來報導的。
科室主任謝敏是個五十來歲的大夫,一頭烏黑的捲髮,保養得相當不錯。
周錦淵來之前,謝敏正在研究蕭副院長母親的醫案,這是蕭副院長提供的。醫案,就是中醫治病時對疾病辨證、治療方法的記錄。
蕭副院長的母親呃逆不止,半個月多了,在消化科看來看去也沒治好。
中間他們科室的醫生參加會診,去開了副旋覆代赭湯,可惜反而被蕭副院長給埋怨了一頓,因為加重了蕭母的病。
不過前兩天,忽然聽說蕭母已經痊癒,而且正是中醫治好的,藥就是在醫院抓的,因此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向蕭副院長把病案要來看了。
那位醫生看完醫案後,對裏面草草帶過的“前醫不察”非常難堪,不肯一起討論,謝敏卻是仔仔細細研究了。
謝敏沒淌之前的渾水,但蕭母的況醫院很多人都知道,醫案記錄得也很詳細。此時看著醫案,心裏不由得佩服這位前輩——覺得應該是位前輩。
有些話,說來容易做起來難。中醫經常比喻見效快,是說“一劑知,二劑已”,也就是一劑有效果,兩劑痊癒。
而這份醫案中,患者上的疑難病癥是一劑痊癒!
將醫案通篇讀下來,仔細琢磨,能到醫者辯證確,用藥得當,難怪一劑見效。
這理、法、方、藥,扣,前後貫通,極為嚴謹,的確是很有學習的價值啊。
可惜醫案沒有署名,也不知道是海洲市哪位前輩的方子,中醫院的名老中醫黃大夫?還是一醫院中醫科的劉老?
謝敏正在沉思之際,就見人事科的同事帶了個年人來。
“謝主任,你們科室的新醫生來報導啦。”人事科的給謝敏作了一番介紹。
謝敏將醫案收好,起打量周錦淵,吃驚到口而出:“這就是周醫生?這麼可啊。”
周錦淵:“……”
人事科幹事:“噗,謝主任……”
謝敏:“咳咳,不好意思,周醫生多大了?”
“虛歲二十三了,我走的師承。”周錦淵解釋了一句,而且悄悄給自己虛了兩歲。
不過沒用,謝敏看了一眼資料,“二十一啊才!”
真年輕,這小可……啊不,小年輕,據說已經考下醫師證了。雖說對醫生,尤其中醫來說,還,還需要多加積累,但說明他已經能獨立治病了,至運用經方應該不是問題。
謝敏其實不太喜歡被塞關係戶,之前有種著鼻子的覺,但看到周錦淵本人,不說喜歡,反正生不起討厭的緒。
周錦淵遇到過太多對自己年齡的質疑,謝敏表現得都算不錯,他也沒辦法說什麼了,只是笑笑,“以後請謝主任多指導了。”
“嗯,不客氣。”謝敏也不多說什麼了,帶周錦淵和科室其他人認識了一圈。
周錦淵的年紀和這張娃娃臉當然又引起一片異樣的目,他的年紀,比科室的實習生們還小呢!
當然,比起這些實習生,至他已經有獨立從業診治的資格了。
外表太沒威脅了,而且周錦淵看起來也好相,有個快的實習生忍不住問:“周醫生,聽說你轉行還俗做醫生以前是道士,真的嗎?那你經歷也太富了吧!”
本以為新醫生怎麼也二十七八了,要這樣的話,算上學習的年紀,他到底多大當的道士?
周錦淵詫異地道:“不是啊……”
“我就說這傳言怪裏怪氣的,果然不是!”
眾人有種果然如此的覺。
下一秒,周錦淵一本正經地道:“我現在也是道士啊。”
眾人:……??
周錦淵納悶,“不過你們怎麼都知道了?我一直都是火居道士,同時學了中醫,不存在轉行的說法。”
眾人:…………真的是道士!!
謝敏也有種啞口無言的覺,這份夠不真實的,而且,道士?
突然覺得有點虛,這年輕人不是拿了醫師證麼,應該不會用什麼迷信手段治病吧?們中醫在有些人眼裏,可就夠迷信了。
彷彿為了印證的想法,此時,周錦淵一掏兜,“要平安符嗎?”
都是同事,就當見面禮了,一人送一張。
謝敏角一,說道:“周醫生,這個符……這次就算了,以後診療的時候,注意不要推薦給患者。”
別說,周錦淵有時候把病人治好,要是病人興趣,還真會送張平安符,也當祝福了。謝敏這麼一說,他不自流出一點悻悻的神。
“……”謝敏一看,在心底說了聲幸好,看來以後得看點!
……
其實謝敏暫時不必特別擔心周錦淵,要是連病人都沒有,又何談發符……
周錦淵被安排和科室另外一名男醫生共用一個診室,順便帶一帶他這個新同事。
那男醫生也是醫師,看外表估計就二十七八歲,劉淇,幫著周錦淵一起收拾好了座位,還出一個奇怪的微笑:“可算有人陪我一起磨了。”
“磨?”周錦淵從沒在醫院上過班或者實習,對這種“黑話”不太瞭解。
“磨板凳啊!”劉淇指了指診室門,“年中醫冷板凳,接診量屈指可數,病人都上老醫生那兒看咯,咱們只能在這兒磨凳子。”
在這種況上,中醫比西醫更嚴重,很多患者找醫生,第一就看醫生頭髮有多白。
像他們這種年輕人,隔壁老醫生一天下來可能看四五十個病人,忙得飯都顧不上吃,他們卻一個病人都撈不到。
周錦淵和劉淇被安排共用一個診室,其實也是這種現象的表現,反正你們也接不了多病人,沒多大影響。
周錦淵點點頭,病人的想法其實也可以理解,現在大環境就是如此,西醫稍微好一點,但如果有選擇,病人同樣會選擇年紀更大,職稱更高的醫生。
只是以中醫現在的蕭條,這樣無疑更加打擊年輕人的熱了。
劉淇看了周錦淵的娃娃臉一眼,心道,自己熬了這麼久,好歹還爭取到了許病人,周錦淵嘛……他可真不太看好。
果然,頭一天坐診,周錦淵就一個病人也沒有,劉淇倒是靠著幾年下來的人脈積累,接診了兩三個病人。
縱然如此,其他時間也閑得慌,只能拿著醫書看,還經常主去給別的老大夫幫忙,順便觀學習。
“要不要我借你本書看啊?你這麼坐著不難嗎?不用找點事做?”劉淇忍不住問道。
他本來想勸周錦淵也甜一點,去給老大夫幫手,順便蹭點經驗。
“不用了……”周錦淵猶豫了一下,問道,“只能看醫書嗎?我能不能打坐?”
劉淇:“…………???”
……
……
“聽說了嗎?中醫科新職了個合同工道士。”
“當然聽說了,走後門進來的吧,以前是道士,現在轉行從醫。”
“你們消息也太不靈通了,轉行?我聽哥們兒說那新醫生就沒打算放棄修真,他沒病人時在診室裏築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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