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一秒,那只被薄薄一張的小黑手艱難地從冰箱的隙再次探了出來,堅持不懈地探到了葉迦的面前,大幅度地晃著︰
“看得見我嗎?我不信你看不見我,朋友?朋友?”
葉迦攥著水杯的手了︰“……”
看來不是幻覺。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道︰“……我干掉你了。”
難道自己的業務技能已經生疏到這種程度了嗎?這種本該消滅的東西居然還能再次舞到自己跟前了?
“是,是的……”
仿佛到了某種約的危險,小黑手搖擺的幅度小了不︰“我的幾乎全部能量都沒了,也多虧了這個,我才能清醒過來……但是……”
“我,我發現……我沒法離開你周圍方圓百米了……”小黑手扭扭地一團︰“反正遲早會被發現的,所以不如把話說開,雖然我對之前的事記得不是非常清楚了,但是你上的味道我得很,你希變強對不對?我覺得我們可以互利互惠,因為你看,作為鬼,我可以給你一些門路和方法,而你嘛,只需要勻出來一點很很的生命力讓我恢復就可以了……”
它越說越張狂,興地擺著黑漆漆趴趴的幾只小手,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好的未來。
葉迦︰“……”
這只鬼真的是吵死了。
他了自己因加班而脹痛的太,反手將手里的空杯子“啪”的一聲扣住了那只不停晃的小黑手。
小黑手︰“……”???
它試圖虛化子,從水杯中逃出去——但是它不能。
虛影在玻璃杯里橫沖直撞,發出“叮叮叮”的聲響,但是扣在頭上的那只小小的杯子卻仿佛銅牆鐵壁似的,不僅沒辦法虛化從中逃離,甚至沒辦法被移分毫。
小黑手慌了︰“你,你做了什麼?我怎麼出不去了?”
“你說你對之前記得不是太清楚了?”葉迦打了個哈欠。
他的眼底帶著睡眠不足造的死氣沉沉,面無表地說道︰“沒關系,我會讓你想起來的。”
黑影在他的手中緩緩聚集。
房間中的溫度瞬間下降了數度,一種並非理意義的暗影籠罩了整個屋子,一陡峭冰寒的危險逐漸降臨。
葉迦短促地笑了下︰
“上次是我的失誤,這次不會了。”
小黑手本能地向後退去,變一張薄薄的紙,地著後的玻璃杯,發出驚恐的尖︰
“等等等等!!!好商量好商量!!你你你別過來——”
虛影在葉迦的手中幻化實。
那是一柄鐮刀。
樸實無華的骨質刀柄細細長長,托舉著如彎月般的刀刃,刀鋒猶如凝聚而的一泓清澈月,森白雪亮,遠遠的就能知到期間蘊藏的森冷氣。
……等等,鐮刀?
“是你?!”小黑手失聲尖。
下一秒,鐮刀順勢下劃——
它輕而易舉地切開空氣,薄如紙片的鋒刃猶如虛影般落下,半點沒有傷及杯壁,無聲而迅疾地來到小黑手的近前。
然後在它的面前生生停了下來。
葉迦瞇起雙眼︰“你認識我?”
小黑手連滾帶爬地到杯子遠離鐮刀的角落,結結地慘道︰“ace!你是ace!”
葉迦一怔。
下一秒,鐮刀的虛影化作漆黑的煙霧,瞬間消失在了空氣當中。
這個名字,他已經許久未聽到了。
ace,無限流逃生游戲唯一的通關玩家,積分榜上無人能夠超越的無冕之王。
——從離游戲的那一刻起,葉迦以為這個名字再也不會在自己的耳邊響起了。
“你,你是仇恨榜上排名最高的那個!現在是關于你的一條線索,懸賞金額都已經高達八千萬了!”
葉迦︰“……”
???
什麼鬼?
仇恨榜第一??
游戲有明榜和暗榜,明榜為積分榜,暗榜就是仇恨榜,玩家在游戲拉的鬼怪間的仇恨值越高,榜單的排名就越靠前。
如果得罪了什麼百年修行的厲鬼,還沒有實力斬草除,那就等著榜上有名,被其他利燻心的鬼怪爭相追逐吧。
在葉迦的記憶里,他是從來沒有上過榜的。
雖然名聲在外,他自認為行事低調,也很摻和鬼怪與玩家間的缺德事,而且就算有什麼仇怨,他也往往當場就解決了,很能留到隔夜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
葉迦難以置信地問道︰“八千萬???”
“這個任務我自己可以接嗎?”
小黑手︰“……?”
你的重點是不是不太對?
葉迦嘆了口氣。
仇恨榜上的懸賞來者不善,再加上游戲的貨幣恐怕也很難在現實世界使用,不然他還真的很想接下這個懸賞的。
他勉強將注意力從自己現在的可憐的工資和獎金上離,繼續追問道︰
“誰發布的?”
“能是誰?”小黑手理所當然地回答道︰“當然是王啊。”
王?那是啥?
葉迦更迷了。
厲鬼之間的確階級鮮明,鬼蜮與鬼蜮之間涇渭分明,但是王?聽都沒聽說過。
至在他通關前,這什麼王是完全不存在的。
“不,不過,那個懸賞只是懸賞線索!”可能是害怕葉迦擔心自己會被暗算,小黑手連忙表忠心︰“而且,而且老大你信我!我現在靈都已經和你綁在一起了,給我八百個膽子也不敢出賣你啊!”
“……”只懸賞線索?不要命?
葉迦差點笑出聲。
游戲里居然還有這麼溫和的厲鬼?
別開玩笑了。
——鬼是沒有道德底線的,葉迦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相信這家伙說的每一個字,更別提還是這麼離譜的事了。
葉迦把這個話題輕而易舉地拋開在一邊。
他話鋒一轉︰
“所以,你是從游戲里出來的?”
“是,是的!”小黑手著杯壁,巍巍地回答道。
葉迦瞇起雙眼︰“你怎麼做到的?”
小黑手的更小︰“我,我也不知道啊!就有一天,門就突然開了!所以我就出來了!”
聽完它的回答,葉迦突然有種不祥的預。
他追問道︰
“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出來了?”
“不知道啊,”小黑手晃了晃︰“門就在那里,只要能看到的都能出來吧,我覺得。”
葉迦一怔。
隔著薄薄的牆壁,能夠約聽到隔壁開的過大的早間新聞播報的聲音︰
“……近日來,失蹤事件頻繁發生,目前警方正在調查當中……”
葉迦眸微深。
他垂下眼眸,看向被倒扣在杯中的小黑手,語氣緩和︰
“多謝你告訴我這件事。”
但是,還沒有等小黑手松了口氣,下一秒,刀鋒就再次在空中凝聚。
葉迦低眉斂目︰
“現在你的任務結束了。”
小黑手︰“……”
……究竟咱倆誰才是鬼?
眼看刀鋒即將靠近,它再一次尖起來︰“等等等等等等!我還有件事想告訴你!”
“你們一開始去那棟大樓里是為了找那個孩的靈對不對!!”小黑手語無倫次,一口氣往下說道︰“我太了就把剩下的靈吃掉了但是沒想到里面已經被污染了!所以我才會喪失理智被怨氣侵蝕!我有剩下的記憶!!”
葉迦葉迦作一頓︰
“嗯?”
“我可以帶你去記憶中的最後一個地方!”小黑手哆哆嗦嗦,不知不覺間用上了敬語︰“求求您手下留!我很有用的!”
鐮刀消失了。
葉迦若有所思。
記憶中的最後一個地方……?
那很有可能是會是始作俑者的作之。
他扭頭看了眼自己桌子上壘的有近乎半人高的文件,熬夜過度的頭痛再次襲來——
一宗失蹤案,落在後勤部,等于一百二十23書網件。
讓那個不知名的鬼東西繼續肆意妄為下去,以此類推,兩個人就是二百五十六份,三個人就是三百八十四份……
算完這個簡單的算之後,葉迦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按照這增數,那別說雙休了,他的年假估計也都要付諸東流了。
——他可不想年紀輕輕過勞死啊!
葉迦低下頭,細細地審視了玻璃杯幾秒,在小黑手戰戰兢兢以為自己要完蛋之前。
他緩緩地深吸一口氣,咬咬牙,艱難地說道︰
“……走吧。”
無償加班,這也太慘了吧。
‧
周吵吵嚷嚷都是人。
拎著菜籃子的大媽,準備去上學的中學生,西裝革履的英,全都在面積不大的公車站中。
一夜未眠,又沒來得及休息的葉迦面無表地站在人群里,一臉生無可,萎靡不振。
他低聲音︰“你確定……那個孩記憶中的最後一個地方,是公車?”
“當然!”其他人看不到的小黑手蹲在葉迦的肩膀上,回答道。
葉迦︰“會不會是想去什麼地方?”
“不會的。”小黑手信誓旦旦地回答到︰“我記得,生前看到的最後一幕就在公車里!”
“哪路?”
“這個……我也不知道。”小黑手聲音小︰“但是,一旦車到,的怨氣就會有反應,我就清楚啦!”
它諂地用探出兩只黑漆漆的手給他肩膀︰“您別著急,馬上!馬上車就到了。”
葉迦沉沉地說道︰
“……它最好是。”
隨著時間的推移,邊的人一波又一波地上公車離開。
頭頂的太逐漸日上三竿,然後又漸漸西沉。
站牌下的人越來越,葉迦周的氣也越來越低。
小黑手心驚膽戰,越越小。
終于,在即將日上三竿之時,一輛公車拐過街角,駛了過來,遠遠的能夠看到上面的數字︰148路。
“這個!”小黑手瞬間活躍了起來,開始揮舞自己的軀。
葉迦涼涼地掃了它一眼。
正在這時,公車在他的面前停了下來,折疊式車門在他的面前緩緩地開啟。
葉迦走了上去,他手從自己的口袋里出來兩個幣,正準備向投幣箱丟去,卻只聽不遠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
“葉哥?”
兩枚幣向下滾,發出叮當的踫撞聲響。
葉迦驚異地抬起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現在雖然是白天,但是車廂空空,只有幾個蒙著頭的人坐在公車的角落,隨著車子的啟搖晃著。
在車子中端,靠近窗口的位置,葉迦看到了一張悉的面孔。
程策之興地向他揮手︰
“葉哥葉哥!沒想到真的是你!”
葉迦︰“……”
靠,他怎麼在這兒。
小黑手在他的耳邊問道︰“老大,你認識他?”
葉迦沒理它。
他扶著扶手,在行使的車廂中快步向著程策之走去。
程策之積極地向挪了挪,為葉迦空開一個位置,然後喋喋不休地念叨了起來︰“我是真沒想到咱們局的醫療部是在那麼遠的地方,昨天下午實在是太晚了,我估計去了之後要晚上十一二點才能回家,所以干脆今天去,反正部長給我準了三天假……”
“三天?”葉迦一驚。
程策之歡歡喜喜地點點頭︰“是呀,我覺得咱們部長還是很關下屬的!”
“……”從來沒有被準假超過半天的葉迦陷了沉默。
程策之毫無所覺︰
“葉哥你是不是在那棟樓里也覺不太舒服?去查查也是好事,畢竟被魘住可不是什麼好玩的,從那棟樓中經過的怨靈估計強的,即使是普通人都會到影響,我回去之後可是坐了一宿的噩夢。”
他口中強的怨靈此刻正坐在葉迦的肩膀上,無所事事地掰著手指玩。
葉迦深吸一口氣,打斷了他︰
“你趕下車。”
程策之一愣︰“嗯……?為什麼?”
“你上錯公了。”葉迦言簡意賅︰“去醫療部的公車是48路。”
程策之一愣︰“誒?我才來m市不久,對這方面不太。”
他低頭翻弄著自己手中部門分發的醫療手冊,在安靜到只能聽到發機運行的車廂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是哦,確實是48路,我真是傻了,居然這都能看錯……也是嘛,我都沒聽說過m市有148路……”
程策之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提高聲音喊道︰
“司機師父!您好!對不起!請問下一站可以停一下嗎!”
葉迦側讓他走過去,視線不經意間掃過公車的窗外,然後驟然一頓。
先前還普照的天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消失了,寬敞整潔的柏油馬路被翻滾的沉霧氣籠罩,著公車的窗外緩慢地涌著,幽暗森冷,無形的惡意徘徊著,從濃霧間向公車窺伺。
車子顛簸,車廂卻一片死寂。
整輛車都被無聲的寂靜籠罩,有令人骨悚然的詭譎氣氛。
葉迦心底“咯 ”一下。
現在想下車恐怕晚了。
他猛地扭頭,向著繼一無所覺的程策之看去,猛地開口︰
“等……”
但是,下一秒,車停了。
葉迦一噎。
——這車怎麼不按套路出牌的?
接著,只聽“ ”的一聲,車門打開了。
程策之愉快地道謝道︰“謝謝師傅啊!”
說完,他就邁步向著車門走去。
但是還沒有等他走到車門,就只聽“嗡嗡”兩聲,公車的燈閃爍了兩下,車如死般安靜。下一秒,整個車的仿佛到重迫似的,突然猛地向著一側傾斜過去——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登上來了。
越過程策之的肩膀,葉迦清楚的看到了那個讓整輛車都向一邊傾斜過去的龐然大。
出乎意料的是,那是一個很瘦的人。
高近乎兩米,細細的胳膊猶如竹竿,仿佛只有一層皮包著骨頭,就像是一道影子似的。
無形的濃霧從它的後,幾乎吞沒了那干瘦細長的四肢,令它的軀顯得越發單薄如紙片,在這樣的環境中顯得越發詭異丑陋。
葉迦︰“……”
靠,人。
作者有話要說︰ 正所謂,久旱逢甘,他鄉遇故知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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