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見渝的工作室在周末開業了,天氣晴朗,微風拂面,陳開順利從貝信鴻工作室跳槽,為明見工作的保安隊長兼職總經理助理。
工作室加上即將加的安安,統共可憐三個人,開業慶典簡單明快,安安和陳開買了一排營造氣氛花籃,三個人一起在附近吃了頓熱氣騰騰的火鍋。
陳開邊下菜,邊說道:“為什麼明見工作室,個什麼錢來、發財、龍騰,多吉利。”
“土不土啊你!”安安里的可樂差點噴出來,,文科生憤怒了,“心如止水鑒常明,見盡人間萬,聽過沒?”
“啥玩意啊?”
“劉禹錫的一首詩。”安安認真解釋,“這句詩的意思是如果你的心和水面一樣平靜,就可以看清世間百態,人冷暖,渝哥微信名字是這個意思吧?”
程見渝氣定神閑,吃相優雅好看,微微一笑,“嗯,你們也可以這樣理解。”
陳開頓悟,故意問,“為什麼不心如,或者鑒常?”
“那你為什麼陳開,不葉開?”安安反問他。
兩個人上不饒人,一個比一個能說會道,同時忽略了這個微妙的“也”字。
三個人回公司,樓下停車場停了輛陌生閃亮紅轎跑,氣派拉風。電梯門一開,工作室門口的等候沙發坐了兩個陌生男人。
一個年紀大的穿西裝,打領帶,一派英派頭,另一個男孩看著不過二十來歲,穿著時髦新穎,頭發染時下流行煙藍,他兩手握著手機專心致志打游戲。
從程見渝角度看過去,男孩皮很白,有種年活躍的俊俏,似乎是覺視線,男孩抬起頭來,遞給他一個的wink,隨著作頭發松,出一側耳朵上一排叛逆不羈的銀質耳釘。
“你們好,是程老師嗎?梁導推薦我過來的。”西裝男站起,從口袋取出名片,掃一遍三人,準確無誤遞給程見渝,畢恭畢敬,“我是西唐娛樂市場部營銷總監郭建,這位是我們公司的藝人林照。”
程見渝接過名片,輕描淡寫的問:“找我做什麼?”
西唐娛樂是華國第一個敢吃螃蟹的人,創始人商業嗅覺敏銳,互聯網泛娛樂興起之際,第一設立了練習生模式,旗下簽約藝人先當幾年練習生,然后層層選秀推出,憑借獨特經營模式,這幾年扶搖直上,引領流,手握資源無數,同時業風評褒貶不一。
郭建沒想到他這麼冷淡,還這麼直接,咳了一聲,“我們公司想給林照量打造一部電視劇劇本,合他個人形象氣質,私人訂制,程老師,這個能做嗎?”
程見渝略微打量一下林照,林照從手機游戲挪開視線,同時端量他,程見渝收回目,推開辦公室門,“可以,進來坐吧。”
了,郭建松了一口氣。
會客廳不大,但采很好,安安拎著小茶壺倒上茶水,嶄新待客的玻璃杯亮,林照端起杯子看了看,皺皺眉,“我要喝星克。”
“我給你點。”郭建連忙殷勤掏出手機,“來,你自己選。”
林照刷著手機,短暫安靜了,郭建朝著程見渝,不好意思的笑笑,“程老師,你別介意。”
程見渝“嗯”了一聲,坐在椅子里,掀開薄薄筆記本,淡聲問:“不用我程老師,你們想要一個什麼題材的?”
“我們公司希是程……先生最擅長的犯罪懸疑……”郭建剛說完這句,林照“啪”的一聲,撂了手機,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看著程見渝,“青春疼痛你會寫嗎?”
他的聲音比他的樣子要更年輕一些,程見渝眼皮也不抬,邊在筆記本鍵盤上敲,邊漫不經心的問:“青春疼痛還是犯罪懸疑,誰說了算?”
郭建言又止,林照笑了,敲了敲會議桌,“我說了算,青春疼痛劇。”
“現在不流行了。”程見渝沒看他,冷冷淡淡。
“流行什麼?”
過窗戶照在程見渝不近人的臉上,一貫惜字如金,“古偶、職場、勵志。”
林照故意長長“哦”一聲,雙腳支地,帶著椅子用力向后一,“那就拍個劇,劇我想好了。”
郭建一臉尷尬,手肘了他,林照不為所。
程見渝盯了一秒他,收回目看著電腦屏幕,目不斜視,“劇什麼樣?”
“我演一個窮小子,主安排白富。”林照瞟他。
程見渝單手在鍵盤上敲下一行字,“然后呢?”
林照笑瞇瞇地說:“然后我打牌贏了一張船票,登上豪華游,認識已經訂婚但不未婚夫的白富,我們兩一見鐘,兩相悅,后來船撞冰……”
在程見渝看來,純屬浪費時間說廢話,他沒什麼表“嗯”了聲,打斷他,“我們要下班了,不留兩位了。”
第一天開業遇上砸場子的,看來他運氣真不好。
現在中午剛剛上班,顯然程見渝是不想再和他們兩多說一句,郭建干笑,拉過林照領,耳語幾句,林照敷衍的嗯嗯啊啊,郭建坦誠的看著程見渝, “程先……我還是您程老師吧,我們沒有戲弄你的意思,是真心實意和你合作,小林他和你開玩笑的。”
林照配合點頭,站起,雙手撐在桌上,直勾勾看著程見渝,“能把你微信給我嗎?”
程見渝第一次被人要微信。
雖然他神清骨秀,容貌漂亮,但言談舉止之間氣質冷冽,如常年冰封的萬里雪山,普通凡夫俗子而生畏,知難而退,沒幾個人有膽子開口和他搭訕。
林照是第一個膽子這麼大的。
他功吸引了程見渝的注意力,程見渝目靜靜落在他臉上,一言不發的審視他,旁人溺在著寒氣的眼里會想要落荒而逃,林照鋼筋鐵骨,朝著他燦爛一笑,“剛才冒犯你了,加你一個微信,請你喝咖啡賠罪,怎麼樣?”
“謝謝,不用了。”程見渝不興趣,桃花運這種事與他這種人無緣。
林照鎩羽而歸,但面不改,“你長這麼好,該多笑笑。”
郭建用力咳嗽幾聲,將話題拉回正軌,“程老師,真不好意思,他鬧著玩呢,劇本的事一切您說了算,我們絕不手,定金在看到故事簡介之后付,您覺得怎麼樣?”
程見渝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偏過頭,看著他們兩,很好奇,“西唐為什麼選我?”
郭建知道他是同意了,心里滋滋,“因為我們老板相信,您東山再起之日指日可待。”
程見渝怔愣一下,呼吸停滯,半響輕聲說了句:“代我謝謝你們老板,我會完這個委托。”
拔凰不如,娛樂圈斗轉星移,日新月異,不過曾經多風,都是過去的事了,天天把以前的事掛在上的人沒能耐也沒出息。
而他兩者皆不是,認栽不可怕,認命才可怕。
原則和底線從不是名利的攔路虎,真正讓人名利雙失的反倒是沒有底線和原則。
西唐娛樂的兩個人前腳剛走,后腳安安一臉興的探進小腦袋,八卦之魂燃燒,“渝哥,剛那個爛桃花,上了樓下那個紅轎跑,開車的是個大媽,他不會被包養了吧?”
西唐娛樂營銷總監親自帶上門的藝人,噓寒問暖,言聽計從,連什麼樣電視劇題材,藝人都能自己拍板,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工作不用做嗎?”程見渝讓逗笑了,不輕不重的問。
安安吐吐舌頭,乖乖關上門,程見渝從來不關心客戶的八卦,像是一點好奇心都沒有,從來不參與討論。
下午,程見渝提前發了微信,告知江衍他要拿走行李箱,江衍不咸不淡回了兩個字,“來吧。”
如他所料,以江衍的格,這段關系終止起來簡單利落。
人類基因很奇妙,雖是親屬關系,有著相似的五,江衍與溫岳明格南轅北轍,恰恰相反,前者像槍,鋒銳刻骨,后者像玉,謙謙君子。
程見渝掐著約定好的時間,客廳亮著潔白的燈,鑰匙已經歸原主,他客氣禮貌的摁了門鈴。
足足幾分鐘,江衍姍姍來遲的拉開門,他單手抄在口袋,穿著簡單的灰T恤,圓領上一圈白撞,冷淡好看,瞥了一眼程見渝空的手,似乎是不太高興,轉過進客廳。
德魯伊呼哧呼哧跑了過來,咬著從玄關叼來的一只拖鞋,眼看著他,小家伙像是知道這個家里發生了什麼事一樣。
程見渝邊換鞋,邊騰出一只手了它茸茸腦袋,“別鬧。”
德魯伊安靜的趴在他腳邊,乖乖看著他,程見渝心里嘆了一口氣,唯一舍不得的是德魯伊。
行李箱填滿,說不上重,但也不輕,程見渝單手拖著下樓梯,略微吃力,江衍靠在墻上,漫不經心看著他,心里有些好笑,程見渝把戲做那麼足,難道沒考慮過他不哄了怎麼辦?
到時候還不是程見渝自己臉上掛不住,又乖乖回來黏著他。
他邁開長,幾個大步上臺階,從程見渝手中搶過行李箱,毫不費力的提到客廳平地,程見渝站在樓梯上,淡定看著他,慢慢走下來,“謝謝。”
這兩個字怎麼聽怎麼不順耳,江衍眉頭短暫皺一下,邦邦的問:“剛才為什麼敲門?”
“拿行李。”程見渝聲音不帶緒,一手握住行李箱把手,還沒走一步,手臂被強的拽住了,江衍直接不給他任何反應時間,一把拽住他,用力摜在墻上。
程見渝后背抵著冰涼墻壁,皺著眉一抬頭,江衍突如其來湊過來,罕見溫的在他邊啄了下,嗓音低啞,黑沉沉的眼睛看著他,“我和周覺青不,本不知道那天是他生日,純粹誤會,你不準生氣了。”
“……”
程見渝沉默幾秒,呼吸里充斥著淡淡的煙草味,他閉了閉眼睛,“和這個沒關系。”
真難解釋清楚。
微涼的了他耳朵尖,江衍有一下沒一下親著他耳后皮,程見渝別過臉,用力推了他一把,但蠻力上他兩不是一個量級,江衍橫過手臂制住他,輕輕了一口氣,“沒關系?哼,這次不管怎麼鬧都可以,你不準跳樓了,聽見沒?”
說起來是三年前的舊事,他帶著程見渝參加一場圈里私人音樂派對,遇上故障停電,全場黑漆漆手不見五指,眾人意興索然,他開車將大家送回家,程見渝那晚很黏人,綿綿纏著他,又撒是又是賣萌,說什麼都不肯讓他走,他不吃這一套,毫不留的離開派對酒吧。
等他再回來,程見渝面發白,低垂眉眼,孤零零坐在路燈下,因為從二樓窗口躍下來,導致小小骨骨折,住了半個月醫院。
江衍沒想到他脾氣這麼拗,很長一段時間擔心他心理狀況,不過這幾年,只有這麼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只有一次。
江衍不知道他錯過了什麼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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