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謹言的嫁妝單子,在李家又掀起了一場波瀾。
李大老爺和大夫人心里暗罵:這小兔崽子也未免太貪心了!
染坊和布莊給了也就給了,銀樓茶莊也說得過去,老太太趙氏手底下的那家典當行,更是抱金蛋的母!這些尚且不足,又將五百畝田加到了七百畝!這簡直就是在挖李大老爺和大夫人的!
任由李大老爺和大夫人百般糾纏,甚至連威脅的話都說出來了,二夫人就是咬死不松口。李老太爺有心說兩句,老太太就在一旁敲邊鼓,三夫人更是明火執仗的站在了二夫人一邊。一時間,李老太爺和老太太居住的正房里,幾乎是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仆人丫頭們都私下里議論,這整個一三英戰呂布,熱鬧著呢!
李謹言是個“聽話”的,二夫人和三夫人讓他不要手這件事,他就當真不管,整天要麼呆在書房里,要麼就披上斗篷在李府的花園里走上幾步,鍛煉一下。李三之前就疏于調養,寒冬臘月的又被推進了冰窟窿,多虧劉大夫醫高超,才沒落下病。李謹言走了一段路,就不得不停下來歇歇,暗地里惱火,這也未免太弱了,不說別的,萬一將來遇到什麼事,跑路都問題。
現在可是民國,雖說南北已經議和,可耐不住下邊大大小小的軍閥們各抱私心,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你方唱罷我登場,雖說還沒發生通電滿天飛的奇景,到底不太平。
樓大帥坐鎮的北六省還是好的,一旦出了北六省,不說別的地方,中原四省不久前就打了一仗,經過司馬大總統調停幾方才罷手。和南邊界的江浙一帶也不太平,自古以來的魚米之鄉,更是清廷最早通商的幾個口岸所在地,其繁華自然不是稍顯落后的北方能比的。
樓大帥的把兄弟,司馬大總統早就對這些地盤覬覦已久,他和南方空有個虛名的鄭大總統不一樣,手底下實打實的握著一支兵強馬壯的軍隊。他發話,北方這些大小員和軍閥還是不敢不聽的,如果沒有他的指使,山東的韓大帥也不敢朝手握南六省的宋大帥放狠話,韓庵山以一省之地,挑戰手握六省的宋舟,有人說韓庵山是想錢想瘋了,北方政府里的人卻知道,這是司馬大總統想對南方手了。
至于和平協議,在這些無時無刻不盯著南方膏之地的北方軍閥眼里,和張廢紙沒什麼區別。
李謹言這段時間最大的興趣就是讀報紙,他想要盡快了解這個世代,了解自己所的地方,明確自己接下來該走的每一步路,他已經有了計劃,但是計劃能否功,每一個細節,都不能馬虎。
除了這些,李謹言還發現一件事,今年是民國三年,卻是1911年!不知道是哪只蝴蝶扇了翅膀,宣統皇帝直接給扇沒了。緒和慈禧死后不久,沒等清廷將小皇帝扶上位,歷史上本該失敗的安慶革命,由于得到了新軍和有識之士的響應,卻差錯的功了。只不過,領導革命的人不是徐錫麟,而是現在的南方大總統鄭懷恩。
于是,歷史上的武昌起義沒有了,辛亥革命也沒了,代替而來的,是由鄭大總統領導的安慶起義和戊申革命。
革命之后,國的形勢倒是和歷史上辛亥革命之后的發展沒太大區別,一樣的權臣上位,軍閥割據,南北對峙。外國勢力趁機介,偌大個國家,幾近四分五裂。北方的司馬大總統看清楚了南方政府的懦弱無能,當即揭竿而起,割據自立,借著手中的軍隊,打下了現在這片江山。
這位大總統貌似十分厭惡日本人,和英法也不怎麼對付,倒是和德走得很近。這讓李謹言一度認為這位司馬大總統也是個穿的,可沒有當面見過這位大總統,李謹言也不敢斷言。
李謹言覺得,不管司馬君是個穿越黨還是比較有個的土著,這樣一個梟雄樣的人,如果真能統一了國家,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從懷里掏出懷表看了眼時間,該回去了,否則枝兒該念叨了。
剛轉,就見到大房的李錦琴正站在抄手回廊邊看著自己,臉上似笑非笑,說不出的古怪。
李謹言對這姑娘的觀并不好。能攛掇著親兄弟把堂兄弟推進冰窟窿里,這姑娘的心該有多狠?
不耐煩應付,李謹言轉就要走,卻被李錦琴從后住了:“三弟。”
李謹言聽到這聲招呼,腳下一,險些跌倒在地。臉上驚愕的神藏也藏不住,當他不知道這姑娘私下里都自己小兔崽子嗎?這麼客氣的自己一聲三弟,太打西邊出來了?
李謹言直覺這件事不對,三十六計,走為上。就當沒聽見在后又了兩聲,李謹言直接一溜煙的跑回了東屋。
枝兒正拿著撣子掃著屋檐,見李謹言掀開簾子,臉發紅的靠在門框上氣,嚇了一跳:“爺,你這是怎麼了?”
“快別提了。”李謹言擺擺手,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幾口灌下去,總算覺得好點了。今天這事太奇怪了,總覺得心里不踏實。
想起李錦琴之前的種種作為,李三不免惡毒的想著,李大老爺和大夫人把姑娘教了這樣,將來會去禍害誰家?
枝兒剛想說話,門外就傳來了爭吵的聲音和小丫頭的哭聲。枝兒皺了皺眉,掀開簾子,就見大小姐李錦琴著:“給我教訓!不長眼睛的東西,還真以為飛上高枝了!有了依仗,就敢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了?!”
枝兒皺了皺眉,上前把小丫頭拉到了后,小丫頭的臉上一個通紅的掌印,已經腫了。
“大小姐,三爺病剛好,不得吵鬧,您……”
“你算個什麼東西,敢這麼和我說話?!”李錦琴抬手就給枝兒一掌。
枝兒捂著臉,眼圈發紅,是李謹言的大丫頭,沒道理被李錦琴張口就罵,抬手就打,李家沒這規矩!
李錦琴見枝兒沒有跪地求饒,干脆又舉起了手,不想手腕卻被抓住了,抬起頭,李謹言正臉沉的看著。
看著李謹言仿佛黑得不見底的雙眼,李錦琴突然到有些害怕,卻還撐著脖子:“李謹言,你給我放手!”
李謹言怒極反笑:“剛剛不還我三弟嗎?怎麼這就改口了?”
李錦琴抬起了另一只手,直接朝李謹言的臉上揮了下去,李謹言頭向后一躲,李錦琴的掌便落空了,不甘心的咬著牙:“你這小兔……啊!”
話沒說完,只覺得被李謹言握著的手腕,錐心刺骨的疼。李錦琴的眼圈瞬間紅了,眼淚開始在眼眶里打轉。
李謹言依舊在笑,只是笑意未達眼底,李錦琴開始發抖,不知道是被嚇得還是疼得。
跟著李錦琴的大丫頭不得不著頭皮開口道:“三爺,你放開大小姐。”
大房的人這兩年驕橫慣了,伺候李錦琴的丫頭婆子,以往更是對李錦琴找三爺的麻煩司空見慣。可今天的三爺很不一樣,仿佛變了個人似的。直覺的,不能惹。
李謹言轉頭看了一眼,又看看被枝兒抱在懷里,還有些噎的小丫頭,小丫頭和枝兒臉上的掌印讓李謹言覺得刺眼:“剛剛,是誰手打了?”
丫頭被李謹言這麼一問,明顯的一僵,李謹言挑起了一邊的眉:“是你?”他對這個丫頭有印象,枝兒告訴過他,當時李謹言被推進冰窟窿,就是這個丫頭帶著幾個人攔著,不許過去救人,直到二夫人趕來,才不得不退開。
丫頭不敢說話,只覺得背后有一涼氣往上躥。李謹言一把丟開李錦琴的手,直接一腳踹在了丫頭的上,只聽得砰一聲,丫頭被李謹言踹飛了出去,倒在地上,半晌站不起來。
李錦琴連同邊的人都被嚇住了,就連三房的丫頭也被嚇了一跳,三爺,怎麼說手就手了?
李謹言卻不管那麼多,轉頭看向臉蒼白的李錦琴,說道:“怎麼樣,好玩嗎?”
李錦琴著李謹言,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這還是那個子木頭一樣的李謹言嗎?
李謹言臉上的笑很溫和,卻讓到害怕,異常的害怕,就像是大哥李謹丞發怒時一樣,不,比那更……李錦琴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過去的事我不想追究。”李謹言走到李錦琴面前站定,一字一句的說道:“但是,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則,后果不是你能承的,懂嗎?”
李錦琴的臉幾乎白得明了。
李錦琴來找李謹言的麻煩,卻反被教訓一頓,旁的丫頭都險些被三爺一腳踹死的事,當天就傳遍了李府。李錦琴在大夫人的懷里哭得嗓子都啞了,嚷著讓大夫人給出氣,大夫人之前剛被二夫人和三夫人聯手兌過,正滿肚子火沒發,這下更是舊恨添上新仇,恨不能馬上就去撕碎了二房那兩個短命鬼,卻被李大老爺攔住了。
“你想做什麼?不許去!”
“老爺?”
大夫人不可置信的看著李大老爺:“咱們家錦琴都被欺負這樣了,難道就這麼放過那小兔崽子!”
“總之,現在不許去!”
李慶昌攔住了大夫人,又對李錦琴說道:“從明天開始,錦琴就呆在西屋,不許再去找二房的麻煩。聽清楚了嗎?”
李錦琴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害怕的就是自己的大哥和父親,就算李大老爺變相了的足,李錦琴也不敢再出聲了,只是在心里又給李謹言記上一筆。
大夫人見兒了委屈,大老爺還不允許追究,忍不住也掉下了眼淚,“老爺,這是怎麼說的?本就是錦琴了委屈。”
李慶昌瞪了大夫人一眼,“你以為那小兔崽子現在和以前一樣,任你嗎?你忘記樓帥之前給了他什麼?!”
“老爺是說?”
“我這兩天聽到消息,樓夫人已經和樓大帥商量著準備聘禮,也找人測算日子了,年底謹丞又要歸家,這段時間,不能出任何差錯!那小兔崽子,現在可比以往金貴。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以往的子,那都是裝的!分明就是個狼崽子!謹丞要想有個好前程,現在就不能太得罪他。”
“那,那嫁妝……”
“就按照二房提出來的準備!”
“可也未免太多了!”
“照我的話去做!”李大老爺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來,傾倒,滾燙的茶水沿著桌沿滴落,可見他用了多大的力氣,“不管二房提出什麼要求,都答應!”
大夫人不不愿的答應了,李錦琴也被李大老爺的疾言厲嚇得不敢出聲。李慶昌滿意了,起說道:“我去秀華屋里。”
第二天,李大老爺是直接在姨太太的屋里用了早餐,起去上班,大夫人的臉,一整天都是黑的。
大房態度的突然轉變讓二夫人和李謹言都有些奇怪,之前李錦琴還被李謹言給教訓了,怎麼大房沒來找二房的麻煩,反倒在嫁妝的事上松口了?
三夫人直接勸二夫人:“甭管他們葫蘆里賣什麼藥,給了你,就盡管收著,東西到手才是實惠!”
二夫人聽了,也覺得有道理。
李謹言仔細想想,也想不明白李慶昌到底是因為什麼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干脆也不想了,等染坊和布莊的契紙一到手,他的計劃,就可以著手實施了。
所謂世,什麼最賺錢?軍火,糧食,藥品!
不說現在國軍閥混戰,三年后薩拉熱窩的槍聲一響,歐洲立刻就要開鍋,不趁機狠狠撈一筆,他就白穿這一回!
軍火和糧食他是沾不到的,只有藥品!雖然青霉素阿司匹林這類“高端”藥他不知道,可磺胺,百浪多息,李三卻是門清。
著手里的染坊契紙,李三的眼睛都冒出了金。
不過,就算他知道磺胺怎麼提煉,這生意靠他自己也是做不的。幸好,他大伯給他定了這麼一門親事……
拉開屜,看著放在屜里的朗寧自手槍,李謹言笑了。
正在軍營中示范越障礙的樓帥,突然腳下一,從械上摔了下來。看著四仰八叉,面朝大地摔得結實的帥,訓練場上一片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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