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去了哪里？”

聞天的車還沒在天水云居的門口停穩，就被似乎等了很久的人追問。

聞天起初不理他，自顧自走進門和還坐在沙發上喝茶的聞磬打了招呼，準備上樓時又被只穿了襯衫的聞昭攔在門口，他警惕地往樓下看，正好是聞磬視線的死角。

“哥，你今天去了哪里？”

聞天忍住胃里惡心，低聲說：“關你什麼事？”

“是江家那個是不是？那個病兮兮的拖油瓶是不是？長得一副賤人樣子……”

聞天打斷他的話，接著高和型優勢揪住聞昭的領狠狠制在墻上，手臂因為用力而驟然繃起，凌厲眼神落在面前人上與打量垃圾無異，強烈窒息的覺讓聞昭臉上退盡，發出斷斷續續的呼救。

聞天的聲音響起，讓他的鬢發像是結了冰碴。

“別再讓我發現你跟蹤我，聞昭。”

“還有，”聞天近他，冷冷道，“你穿這幅樣子，出去看看會不會被人當出來賣的鴨，”他冷笑，“就算被人玩死，也不關我的事。”

時間不早，是王伯給江逢心開的門，說他的叔叔嬸嬸都睡了。

“我哥呢？”

“大爺還沒有回來。”王伯絮絮叨叨，“江先生打了好幾通電話，總說一會兒就到，剛才又說不用等他。”

江逢心把鞋子換好，聽完只是“嗯”了一聲，打了個哈欠，跟王伯說過晚安就回了自己臥室。

到臥室里才想起來，那兩杯茶沒有丟，放在桌子上，外觀一樣，也分不清是誰喝過的。

他看了看，拍了張照片，然后去洗澡。

聞天在鎖上門以后接到方皓的電話，說是海苑那邊房子已經人收拾好了，家居用品都齊全，不過需要散散味道，大概幾天之后就能搬進去。

蘇錦當初給聞引之和聞昭每人都準備了一套房子，錢是從個人賬戶里劃的，據說是蘇家留給的嫁妝。

這些也都是聞天在蘇錦和聞引之去世后才知道。

律師拿著一堆文件給當時剛剛年的聞天，告訴他有關蘇錦名下到令人難以置信的產分配時，聞天心如刀割。

大概是因為蘇錦總是對他嚴格，而聞引之又過于優秀掩住他的芒，聞天一直以為蘇錦大概不夠他，可在知道他們被環山公路上的陡崖吞沒，搜尋隊找出的甚至并不是完整的時還是哭到崩潰。

蘇錦似乎做了萬全的準備，知道聞磬不會一直，也似乎知道自己的結局，甚至在未知又突然的死亡之前兩年就已經悄悄立好囑，理好“產”，繼承人是聞引之和聞天。

“知道了。”

偌大的臥室里，只有書房的燈還亮著，突然的煙癮上來，聞天往里叼了一，低著頭吸了一口，心臟才麻木好一些。

郵箱發來新提示時，手里也正好響起。

“睡了？”

“滾，”聞天說，“你給我打電話不知道我睡沒睡？”

那邊笑了兩聲，“看到我發給你的資料沒？”

加了碼，還是以前許初潯為他專門做的，一般沒人能破解。

“正在看。”

“嗯，”許初潯說，“你之前跟我說江修遠是阿姨去世那年的廳長，當時的檢察，和江修遠是同門的師兄弟。”

聞天的呼吸只是短暫停滯了幾秒，隨后吸了一口煙，眼前浮現當年聽審時的場景。

認定被告人不存在超速、超載以及酒駕等形，車輛自問題無法掌控，且家庭困難，主觀惡不深，況且還主賠償一筆不算小的數目。

最后導致兩條人命的肇事司機只判了五年。

哪怕當時聞天只有十八歲，他也知道，事不會那麼簡單，聞磬不會、也不應該這麼輕易地放過對方，況且一大筆錢是怎麼拿出來、或者是誰給了他的。

只是有人不愿意查而已。

而聞天只怪自己后知后覺，也一直認為自己的父母是恩的，直到聞磬把任鈺和聞昭帶回家，當時正是越晟當家花旦的任鈺突然息影，帶著兩歲的聞昭像主人一般滿意環視他們在天水云居的住宅樓，那時蘇錦去世才不到一年。

手指把煙灰抖落，聞天再次回想起一切，不像當初那樣刀絞一般痛楚，但麻木不代表他會讓蘇錦和聞引之白白死去。

“你今天晚上去了哪？”許初潯說，“本來還想約你去新開的酒吧，方皓說你不在。”

“步行街。”

“一個人？”

“不是，”聞天像是很平常地說，“還有江家的小爺。”

江逢心做好了手帳。

他的手帳是電子版，可以自己選擇喜歡的花紋圖案，做起來簡單方便，對于他這種連五角星都折不好的手殘來說最合適不過。

手帳是從很早以前就開始記，大概是那個app剛出來的時候，隔壁病房一個和他一樣有先心病的生告訴他的，后來那個生因為手失敗而去世，沒能出院。

“去喝了茶，”他打字，“和聞天一起，他背我了。”又加上，“第三次。”

還粘上了圖片，是兩杯茶的。

做好一切以后已經十一點多，禮貌地問了問聞天是不是安全到家。

對方回得很快，應該是已經在家。

江逢心就把那張茶照片給他發了過去：“落在了我這里。”

其實也沒多，聞天回他：“沒有多就扔了吧。”

“有點浪費，還剩下三分之一。”

“那可以倒出來喝。”接著又說，“或者把吸管拿下來。”

“好辦法。”

江逢心其實也沒有嫌棄聞天，只是覺得他們不是到可以共用一吸管的朋友。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只當打發時間，不會像以前那樣，一到晚上就不知道怎麼睡覺，偶爾會睡不著，睜開眼總是覺得自己還在空的病房。

江逢心去衛生間，拍了一下自己的洗手：“我覺得這個味道和你上的味道有點像，”他強調，“只是一點點而已。”

是很干凈的味道，不太香，仔細聞，還有一些淡淡煙草味，幾乎可以被忽略掉。

“……”聞天說，“我沒有把洗手當香水。”

江逢心噗嗤笑了出來，可能聞天第一次說這樣無厘頭的話，中了他的笑點。

聞天手機響了兩聲，是一條語音，他點開聽。

就像江逢心本人一樣，對于男生來說過于清秀，甚至可以說“太甜了”的長相，他的聲音也像是養尊優的爺該有的，有種南方人才會帶的“吳儂語”的味道，和略上揚的語調。

“你特意噴了香水來嘛，聞先生？”

聞天的手指在界面上停頓了幾秒，角勾起并不明顯的弧度。

“是。”

江逢心心中出現和以前不太一樣的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從某個塵封許久的瓶子中傾瀉，溫和的、甚至有些溫熱的緒包裹住他薄薄的腔，直至胃部上方都被暖意浸潤。

心心：有夠講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