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街上的車一輛接著一輛，毫無章法地來回拐著，本來就不寬敞的路堵得水洩不通，不時有司機搖下窗子對外面罵上兩句。方澤坤食指叩擊著方向盤邊緣，眼看前方的一片紅，心裡煩得不行。

又特麼堵車，偏偏越是著急的時候就越事事不順。

黑的轎車速挪，總算到達了目的地——B市人民醫院。

“況怎麼樣？”方澤坤快步走進病房，剛一開門，小梨的信息素的味道撲面而來，Omega忍的息聲也隨即傳耳朵。

助理在一旁汗道：“剛剛醫生給打了一針鎮定劑，總算是安分了點。”

“嗯，”方澤坤點點頭，走近些看著床上的小梨，對助理說道：“你先回公司去吧，這裡我在就行。”

“您……”助理言又止。

方澤坤上的西裝皺的，頭髮也是難得地沒有用髮膠仔細打理，甚至頂端還翹起一縷，頗有幾分世獨立的姿態。他下上麻麻青黑冒出頭來，著實不像平時的樣子。

“有事嗎？”方澤坤從旁邊拉一個椅子坐下，他現在心裡正煩著，見助理還賴在這裡不走，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

助理心有些發怵，但他還是咬咬牙道：“您收了這個Omega，阮先生知道嗎？”

阮承前期為方澤坤公司投資不，像助理這樣一開始就跟著方澤坤打拼的人，多尊稱他為“阮先生”。

助理這話正到方澤坤的痛點，他驀然僵了一秒，這才緩緩翹起二郎，眼睛一不睨著助理：“你什麼時候這麼管閒事了？”

“不是不是，”助理擺擺手，慌地想要解釋。

阮承對方澤坤的好，他們這些一直跟著方澤坤的公司老人都看在眼裡。那是真好，阮承怕是只恨不得把他的前開個口子，把心頭接出來餵給方澤坤喝了。

但方澤坤突然轉臉接了另一個小Omega，雖然這Omega是他們公司目前最大的投資人送的，但大家還是覺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行了，”方澤坤從凳子上站起來，踱步到窗邊：“別再說了。對了，順便告訴楚總，就說小梨在我這邊很好，多謝他。”

助理張張，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無奈地關上了病房的門，留方澤坤獨自現在病房的窗邊。

病房是煙區，方澤坤把煙叼在裡，牙咬著，沒有點燃。

助理的話更勾起了方澤坤心底的那一抹躁鬱。阮承平日裡太慣著他了，以至於方澤坤就沒有把他的放自己的考慮範圍。

想到阮承，方澤坤被殘酷生活打磨的堅圓潤的石頭心悄悄塌下去了一塊，但他還未來得及細想，就聽到了床傳來的靜。

好像是鎮定劑失效了，小梨極不安分地醒了過來，他在床上掙扎著，雙眼閉，面慘白，手指死死攥住蓋在上的薄被，指節發白，幾乎馬上就要把被子扯爛。

小梨頭上的虛汗止不住地往下淌，幅度很小地張合著，在不停地囁嚅著什麼，但他的聲音太虛弱了，讓人懷疑可能隨時會斷氣。方澤坤湊近了些定神去聽，他裡念叨的好像是一個名字：“方……方圓？”

聽清這個名字的時候，方澤坤隨即鬆一口氣，這特麼誰告訴他小梨在喊他的名字的？

他不想與小梨扯上半分錢的關係，若是那個“方圓””的是小梨的心上人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方澤坤按下床邊的呼鈴，讓護士過來再給渾止不住抖的小梨補上一針，自己則起走出病房。

古樸的院子裡，破舊的窗戶閉著，依然阻擋不了寒風的鑽。阮承正十分痛苦地環抱住自己的腹部，在棉花被子裡一團，風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他的四肢都是冰冷的。

阮承一覺醒來，床邊空空如也。

方澤坤留下一個沒有裝卡的手機，底下著一張字條。

紙條上的一句話寫得有些潦草：“公司那邊有事，我先走了，幫你新辦了一張電話卡，你好好休息。”

阮承一時有些愣怔，他隨即地覺到了自己信息素的變化，原本清淡的味道變得濃郁，仿佛一壇深埋地下許久的甜酒，終於了。

阮承過Omega的生理教育，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信息素變化的原因——他孕了。

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方澤坤要與他結呢？阮承死死咬著牙，在止不住的抖。

與方澤坤結是他奢求了很久的事，他把這件事寫在日記本最的角落裡，許在每一年的生日願裡，藏在去寺廟祭拜時綁在樹上的紙條裡，埋藏在最溫熱的心口裡。

倘若再早一點，哪怕只是再早一周呢，只要在阮承知道方澤坤有那個Omega之前，他都一定激涕零，謝蒼天有眼，佛祖開恩，然後死心塌地地跟著方澤坤，不再有任何嗔怨，從此相夫教子。

只要……再早一點。

可惜造化弄人。

像一大把乾面卡在了嚨裡，阮承使勁想把翻湧而來的濃烈悲傷下去，但哪怕他咽得眼底滿是淚花，依然無計可消愁。

他的手指過平坦的小腹，不敢想象其中正孕育著他與方澤坤的孩子。

在兩個小時之前，距離院子不遠的一臺24小時自助販賣機前，一個瘦弱的影定定站在那裡，他只穿著一件薄薄的單，讓人不由得懷疑下一陣狂風皺起的時候，他就要被風給吹走了。

C市雖屬南方城市，但此時正是寒冬，凜冽的風毫不比北方的城市差。

阮承環抱著手臂，雙手上下著，想要借由來帶來一些暖意。

他被烈風吹得有些睜不開眼，只好瞇著眼睛去看玻璃櫃裡的藥：72小時短效避孕藥。

語言總是蒼白又無力，阮承本用語言描述他心的。他心一橫，閉著眼睛按下了購買的按鈕。

而現在，那一盒藥正靜靜地躺在阮承的手邊。

一旁的熱水壺“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其中的水炸起一朵一朵的大煙花，“啪嗒”一聲，水壺的開關跳了起來。

水終於燒開了。

阮承直起子，打開藥盒摳了兩粒藥出來。

窗外，禿禿的樹幹在狂風的席卷下發出“簌簌”的痛苦哀鳴，正如阮承此時的心。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阮承不斷地在心裡默念著，他手掌心靜靜躺著兩粒白的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