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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愁》第24章

第24章

早晨起床時的天氣還很好,可臨到了中午,忽然起了風,落葉在路上轉著圈,喬玉掂量著自己的小胳膊細,有點憂心待會回去的路上被刮跑了。

稱心周邊無人幫忙,正在清點點心盒子,聞言道:“流魚說今日不適,似乎是病了,來和我告了假。我就讓他在屋子裏歇一歇,晚上再去看他,若是還不好,就請個醫過來瞧瞧,總不能就任由人那麼病著。”

他不是嚴苛的掌事,從前在德妃宮中也是如此,待手下的小太監一貫寬容公平得很。現在來了膳房,統共也就這麼一個小太監了,對流魚就更好一些。

喬玉見稱心那樣忙,也要過來幫忙。可惜他沒什麼本事,各宮的份例和主子們的喜歡一概不知,收拾得一塌糊塗,越幫越忙,稱心直歎氣,連忙把他趕到一旁,扔了一碟梅糖山藥糕給喬玉打發時間,

他拈著梅糖山藥糕吃了,瞧著稱心忙忙碌碌,作卻一樣不錯,難得對自己總是混吃混喝而毫無用這件事到些許慚愧,道:“要是流魚在就好了,他記得可清楚了,你就不用這麼忙了。”

稱心應道:“他倒是很會做事,記東西也快,手腳利索……”

說到這裏,稱心忽然察覺到有些不對,他皺著眉,一點一點回憶著流魚的平日所為,原先只是和喬玉隨口閒聊,卻忽然多了幾分認真,“流魚他,他做事太好了,一個人可以頂兩個。以他的本事,在我來之前,想要跟哪個掌事,都不是難事。”

無論在什麼地方,會做事又不得罪人的太監都會出頭。

稱心的心猛地一

除非,流魚本一個掌事都不想跟,他不想在膳房駐足紮,而是等待著跳出這裏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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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為什麼會忽然黏上自己?

稱心手上的作慢了下來,瞥了旁天真不解世事的喬玉一眼,心裏又慢慢安定下來。他邊無所可圖,如果流魚真的懷有異心,他從今日便注意一些,總能捉住馬腳的。

吃完了那碟點心,天上的烏雲堆得越發多了,稱心看了一眼天,叮囑喬玉路上不要貪玩,早些回去,這是要下雨的徵兆。

喬玉答應得很乖順,同長樂安平告別後,拎著食盒,順著鮮遇人的小路回去了。此時已經是秋末冬初了,在外頭的手凍得骨頭都疼,只想回太清宮讓太子為自己暖一暖。喬玉腦,想要早日趕回去,卻在一條岔路上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抬起頭,瞧見不遠站了個人。

流魚穿著一從未見過的寶藍長袍,十分鮮亮朝這邊招了招手,喚著喬玉的名字。

喬玉抿了抿,有些疑,倒並不如何警惕,畢竟在稱心那裏也是待慣了的,看了一眼天,沒多加思索就走了過去。

流魚角翹起,暗自出一個詭譎得意的笑來,面上卻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和善,騙著喬玉從岔道口朝另一邊走了過去。那條小路長且深,周圍全是長青灌木,枝葉繁。喬玉瞧著有些森森的,心裏約不安,正打算問流魚要將自己待到哪里,卻見終於到了一塊稍顯平坦的地方,抬眼過去,四周圍滿了落完葉子的枯樹,一排烏高高佇立在枝頭,喪氣地悲鳴。

天越發暗了下來,彷彿一切都籠上了層黑霧。喬玉遠遠地看到有兩個面容辨識不清的陌生人站在一口枯井旁,眼神好奇,還摻雜著難以忽視的惡意。他怕極了,本能地覺得危險,轉想往後跑,用力踩上的青石板早已破碎開裂,“咯吱”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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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玉來不及看路,踩著了一塊凸起的小石頭,整個人跌倒在地,食盒也滾到了樹叢裏,還想要爬起來的時候,只聽得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傳了過來,“流魚,把他帶上來。”

流魚比喬玉大上一兩歲,量不算太高,可是在膳房待了這麼久,劈柴燒火,力氣極大。他三兩步就走到了喬玉的後,再也沒有了平時的笑面相迎,兇狠地拽住喬玉的兩隻胳膊,一點也不憐惜喬玉的小板,直接順著青石板往裏拖。

喬玉只覺自己的從無數細碎的石子樹枝上過,硌得渾上下,無不疼,他努力想要從流魚的手中掙,卻半點法子也無,只好放開嗓音,大聲呼喊,可惜立刻就被走過來的得福用布團堵住了。

得福很和氣地笑了笑,朝喬玉道:“你是良玉對吧?還是個小孩子,多珍惜些嗓子,小心日後長大了說不出話。你自個兒不明白,咱家作為長輩,就幫一幫你。”

他頓了頓,語調依舊是和氣的,“蠢東西,做事也不仔細些,還要我來給你收拾爛攤子不?”

喬玉雖然從前見過得福得全一面,但那是太久以前的事,如今全不記得他們倆人了。他只是害怕,覺得眼前的人不懷好意,卻什麼都不明白,也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流魚得了教訓,對喬玉下手更狠了許多,他從前掏出兩,隔著服,將喬玉的手腳全嚴嚴實實地捆了起來,又在枯井上繞了一圈,任由他怎麼掙扎,也不可能逃了。

喬玉咬著裏的才沒哭出來,他是被慣著長大,平日裏同景硯哭著撒,可那也只是對著景硯,而不是旁人,在外面他都是忍著眼淚,故作堅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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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魚卻極厭惡他這副模樣,暗暗地掐著喬玉腰背,欺下來,目眥裂,表可怕,聲音極低,“你裝可憐給誰看?一天到晚和稱心裝可憐,現在是真可憐了,可誰又會寵你哄你。”

他是個自視甚高的人,從被家裏買到宮中淨,在太監所學規矩做事,都是一等一的,原先是該被分到主子的宮中,卻沒料到因為過分聰明反倒得罪了掌事,最後分膳房,這種基本出不了頭的地界。流魚不願意別的掌事門下,就是怕日後不了,有了機會也走不掉。後來稱心來了,他仔細打聽過稱心的來歷,在德妃宮中做過事,與梁長喜這樣手眼通天的大太監有,是個絕佳的好機會。可沒料到纏了幾天,發現稱心竟沒有半點向上爬的志氣,打算老死在膳房。

可流魚不願意,這也罷了,他最看不慣的就是稱心喜歡良玉這個廢

良玉算是個什麼東西,也能比自己更討人喜歡,讓自己伏低做小?

得福只是笑著,仔細打量著喬玉的模樣,慢慢低了臉,一點一點近了喬玉,長指甲抵在喬玉的下上,“可真是個漂亮孩子,難怪稱心那樣喜歡你。”

得全一臉不耐地看著得福,又無法和他置氣,只好踹了喬玉的膝彎一下,惡毒道:“哥哥說的是。你說自己和稱心到底是什麼關係。嗯?他護你護得這麼,看起來像是連咱家是誰都不知道,捨不得告訴你嗎?”

喬玉心跳的很快,他想要逃,手腳連帶著整個都被束縛在了井口,也不能,只能任由得福的作。

可他很快停了下來,用冷的目瞧著他,忽然很和善地笑了,“你不知道,也不打,咱家可以告訴你。我們是沉雲宮馮貴妃娘娘的侍從,咱們娘娘為人寬厚仁慈,得知廢太子如今的境況,心裏很是憂慮,又苦於陛下,不敢上告,日日垂淚。良玉,你是太清宮的太監,不若將廢太子的境況告訴咱們,再上告娘娘,也算是效了犬馬之勞,功德一件,日後論功行賞,也不至於在太清宮苦熬一輩子。”

得福說完了長長的一段話,將喬玉中的布團摘了下來,周圍全都安靜下來,無人再敢應聲,都在等喬玉的回答。

喬玉一怔。他雖然天真,但沒到不知世事的地步。他的姨母與陳皇后結怨已久,宮中人人皆知,他即便再傻,也知道馮貴妃會對太子不利,甚至是,想要太子的命。他是很簡單的小孩子脾,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馮貴妃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馮貴妃。他並不認為緣是很要的牽絆,因為他是父母的孩子,可自小爹不疼娘不,誰都不管他,還不如祖母房中的那個模樣和善的大丫鬟喜歡護自己。

而他的太子那樣好,喬玉想,自己要保護太子,保護他的阿慈,這是他同自己定下的約定。

那是一段難捱的沉默,喬玉沒有求救,這裏是宮中最偏僻的地方,幾個月也不一定有人來一次,只能是無用功。雖然被捆了這個樣子,喬玉依舊學著記憶中景硯從前的姿態,背脊直,直視著得福渾濁的雙眼。

終於,他搖了搖頭,半闔著眼,睫藏著膽怯與害怕,“我什麼都不知道。”

宮中的爭鬥複雜,喬玉知道自己不聰明,他不敢說任何一句與景硯相關的話,無論真假,都怕被人聽到心中,顛倒黑白,引起軒然大波。

得福並不生氣,只是笑容古怪,顯得面容更加尖刻,又問了一遍,“良玉,好孩子,你知道些什麼?”

喬玉知道多說多錯的道理,索閉上,不再說話了。

得全的脾氣暴躁,還要再問,卻被得福攔了下來。他看向了喬玉,那目並不是像看一個活生生的人,而像是對待一個不聽話的小狗,或是不頂用的件,需要教訓或者修理才能繼續使用。

得福狠狠拍了一下得全的腦袋,罵道:“不爭氣的東西,收收你的手。現在可不能真對他做些什麼,要是上留了痕跡,有了馬腳,這孩子又不識相,到時候若真是魚死網破,就不好解釋了。以後的日子長著,現在急著做什麼?”

他原先就沒打算一次將話真的問出來,即便是良玉真的不爭氣,骨頭,撬開了,吐出來的東西得福也不會相信,他這一次是要先尋機會狠狠教訓良玉,讓這個小太監知道什麼是苦頭與害怕,日後才更能牢牢掌控在手心裏。

宮中私的刑罰再多不過,不在上留下痕跡,而人膽戰心寒,做一輩子噩夢的法子也不是沒有。

得福清楚得很,他住喬玉的下,很憐似的道:“良玉,你這麼不聽話,是該吃些苦頭才知道什麼是教訓。”

喬玉置若罔聞,他費盡心神,只為了不在這三人面前掉眼淚,拼命仰著頭,恍惚間看到天昏昏沉沉,烏雲佈,冬雨將至。

得福從袖口裏掏出幾張卷起來的桑皮紙,讓流魚展開,自己揭起一張,覆在喬玉的臉上,左右調整了一會,才算是滿意了,笑著道:“咱家今天就讓你們瞧瞧,這殺人不僅能不見,連印記都能不留下來。”

喬玉聽著他的話,忍不住發抖。他是害怕的,他怕疼怕痛,怕吃苦累,可是這害怕不足以戰勝他對景硯保護的心。

那比他自己還要重要,沉甸甸地在心中。

得全遞出早就準備好了的酒壺,得福含了一口在中,彎下腰,用力向喬玉臉上覆蓋著的桑皮紙噴了過去。酒水噴了細的水霧,均勻地覆蓋在了桑皮紙上,實地在了喬玉的臉上,幾乎不留一隙,連風都吹不進去。

這是種的刑罰。因為桑皮紙與尋常紙不盡相同,吸水且防服帖,整個刑人的臉上,刑人難以呼吸,只能伴著窒息,慢慢著自己一點一點的死去,卻毫無辦法。

才被桑皮紙覆蓋上的時候,喬玉還不知道厲害,直到令人作嘔的酒氣蔓延,他才覺到不太得上氣,十指猝然張開,忍不住地想要掙扎抓住什麼,卻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為數不多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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