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暖花開的時候，楚棠從明月寺回來了。

國師府的花園裡。

花匠澆完水，拿著鏟子，仔細查看了下花草樹木，驚奇地發現那幾株海棠終於在正常的季節裡開花了，謝天謝地。

一姿窈窕的侍從回廊走過。

花匠了汗，連忙住：“小青！”

小青停下腳步，背過去，抹了抹眼睛。

“你怎麼了？”花匠湊過去，關切道，“為什麼這幾天我看你都愁眉苦臉的？國師回來了，不高興嗎？”

小青紅著眼睛，道：“國師回來我自然高興。可是我家裡人惹禍出事了，我、我什麼都做不了……”說著又哭了起來。

花匠手忙腳：“哎你別哭啊！月前你表哥不是才了進士嗎？可以找他幫幫忙嗎？”

“就是表哥出事了，”小青捂著臉，啜泣道，“六天前，我們都在等表哥的上任結果出來，卻等來了差大人，說表哥考場舞弊，罪不容誅，就把表哥一家都抓了。他們說看在我是國師府的人的份上，才網開一面，放我一馬。我……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花匠不怎麼懂科考的事，只知道上榜的人都功名就，很厲害，還有考場舞弊的罪名，狠大。他猶豫道：“不會吧？”

小青哭道：“表哥寒窗苦讀十年，才深得夫子讚賞，怎麼可能抄了別人的文章呢？可是我父母都進牢裡了，府不讓我看，也不讓我鳴冤……”

花匠了，剛想安，突然看到轉角有人走來，趕拉了拉小青。小青胡了把眼睛，低頭站到一邊。

“你抱我一下嘛！”一個清亮的音不停喊道，“哥哥你抱我一下！”

國師大人一邊不厭其煩地輕推開太子躍躍試往他上躥的，一邊鎮定自若地往前走：“殿下不可。”

管家低著頭跟在後，一臉我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

楚棠穿著朝服，鬱恪也穿著太子的服飾，想來是剛下朝就一起回來了。

鬱恪不高興了：“我等了好久，哥哥才回來。我還獨立看著他們辦好了今年的科考，哥哥連抱我一下也不肯。”

楚棠應付自如：“殿下長高了，臣抱不。”

確實。兩個月過去，鬱恪又蹭蹭拔高了不，看來鬱北皇宮的佳肴的確養人。

鬱恪開心了一會兒，看見前面有人，自覺從楚棠上離開，規規矩矩走在他旁邊，負著手，神沉穩，頗有幾分鬱北東宮的氣勢了。

他們經過的時候，小青他們行禮道：“殿下安好，國師安好。”

楚棠看了一眼。

於是，鬱恪也看了一眼。

小青嚇得眼淚又掉了，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

管家臉一白：“怎麼了？為何在殿下和國師面前失儀！”

小青肩膀抖了一下，下意識就跪地，不敢說話。

花匠抬眼瞧了瞧兩人的神，楚棠淡淡的，鬱恪看起來是好奇的，都不像有責怪之意。

福至心靈，他立刻跪下，行了個大禮，抑著害怕大聲道：“殿下、國師萬福！求大人為小青主持公道！”

佩環輕響，是他們抬步離開的聲音，花匠抖著伏地，毫不敢妄半。

“帶他們進書房。”楚棠平靜的話語移了過來，

管家連忙道：“是！”

下人打開書房的門，沁人的冷香幽微，如芝蘭之室。

小青猶豫著不敢進去，花匠和說了些鼓勵的話：“國師待下人一向寬仁，你快抓這個機會給你表哥冤啊！”

小青哭道：“我不敢！”

管家清了清嗓子，小青就哭得更厲害了，管家無奈道：“我又記不罵你……你快進去吧，有什麼事和國師好好說，抓機會。”

小青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都篤定國師不會罵人。覺得國師一直都冷冷冰冰的，就連對太子殿下也是三分冷淡七分疏離，一個小小的婢，能頂什麼用啊？

不過躊躇片刻，最後還是進去了。

進去的時候，書桌前端坐著太子，楚棠反而坐在一旁。要是讓那些大臣看到了，肯定又會說國師大人這不就是垂簾聽政的架勢嘛。

還真不是，楚棠了外袍，換了件寬松的銀白祥雲滾邊廣袖便，襯得白皙，脖頸細長。

他就坐在榻上，靠著小幾，安安靜靜寫著什麼，毫不管外界的事。

鬱恪板著臉道：“有什麼事，你說。”

儼然一副國師府小主人的樣子，似乎在說“哥哥信任我，把事全權給我理了”。

小青跪在地毯上，一五一十將事說了出來。

鬱恪記得這個侍。在楚棠的書房伺候，舉止得，善解人意的。上次楚棠沒回來，他在書房做作業的時候，見過小青好幾次，從來都是靜悄悄進書房換上熱茶和點心，不曾逾矩。

他有次無聊地問：“國師什麼時候才回來啊？”

小青回道：“國師心系殿下，想必很快便回。他吩咐奴婢好生伺候殿下，不能讓殿下著了。”

“他還說了些什麼？”鬱恪來神了，從榻上一個鯉魚打坐起來，問道。

小青抿笑：“還說如果小殿下累了，便該好好休息，不必如此刻苦。”

總之，從裡說出來的話，很好聽，深得鬱恪的心。

楚棠對他當然很好，像天神一樣，無數次從群狼環伺的深淵中救出他，為了他與沈丞相作對，願意為他的太師，教他治國理政之道。

有時候，鬱恪覺得楚棠邊最親近的人就是他了。因為楚棠對誰都一個樣兒，冷冰冰的，淡漠言，只有在他面前，會多說一點話，偶爾心溫地詢問他的起居、況，雖然大多數是他胡攪蠻纏來的。

但有時候吧，他又覺得楚棠可能對他只是多了一點憐惜之，其余的和對他人並無兩樣。

不過極有可能是他多想了。

能被楚棠允許這麼接近他的人，就只有他鬱恪了。

所以他要好好理所有事，讓楚棠能多清靜清靜，然後多陪陪他。

但是他沒想到，他第一次和楚棠爭吵，就是因為這件事。

作者有話要說： 這段時間我每條評論都回復！不要拋棄我qwq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