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等到天氣漸漸轉暖的時候,大夥兒就發現況不大對了,這年春天蟲子顯然是比往年多了,而且隨著氣溫越來越高,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高長他們院子後面的那片竹林,現在已經被麻麻的黑蟲子佔據了,竹葉上,竹枝上,竹竿上,到都是,黃昏的時候站在院子裡往外看,春天裡原本應該翠綠翠綠的竹林,這會兒已經了濃重墨綠。每次高長和他們院子裡的男人穿過竹林的時候,都能看到竹林裡的蟲子紛紛揚揚地往下掉,院子裡的人們管它“下蟲雨”。
地裡的況也很不好,前陣子種下去的蔬菜,原本都已經長到半了,最近蟲子的數量突然暴漲,菜地也很快就被它們佔據,青菜什麼的,基本上都已經被咬得只剩下菜梗了,蘿蔔土豆之類的塊的作,也被地底下的蟲子大片大片地啃食。
菜梗砍回去洗一洗切一切炒了倒是也能吃,但是這些菜梗能吃多久?在這種況下,氾濫的蟲子本不給蔬菜的機會,也就是沒有辦法留種了,他們的蔬菜種子本來就有限,現在更是越用越。於是院子裡的人們商量了一下決定最近都不再種菜了,等到地裡的青蛙孵出小青蛙了,鳥兒們也從南方回來以後,那些瘋長的蟲子數量大概就能得到控制。
除此之外,外出的過程也變得十分艱難起來,從前男人們晚上出去,雖然也有危險,但總還算是清爽乾淨的,現在不同了,麻麻的都是蟲子。那些長翅膀的蟲子總是到飛,有時候會撞進你的眼睛裡,或者口鼻之中,甚至還可能會順著你的耳道往裡爬。
那些沒有翅膀的蟲子也不會顯得很好,比如又又胖的青菜蟲,它們地在蔬菜上,想把他們都弄下來必須得費一番功夫,一個不小心把蟲子弄破了,就會流出粘不拉幾的,粘在蔬菜上相當倒胃口。
村裡的男人們在出院子之前,都要把自己全副武裝,頭上的斗笠是必須要戴的,通常斗笠下面還要用布包住臉頰和脖子。領必須要扣,領子大的,就再加塊布料包一包,袖子和都要用鞋帶之類的捆紮起來,免得蟲子鑽進服裡面。
但是再怎麼防範,那些蟲子還是無孔不,當被蟲子爬進服裡面的時候,男人們通常的作法是用手從外面施力,直接把它摁死,有時候也會讓同行的人幫忙摁死。雖然過程噁心點,但是怎麼都好過讓蟲子在你的皮上到爬。
為了保護他們的院子不侵害,春天剛一到,男人們就到地裡捉青蛙捉蟾蜍去了,還在院子里弄了個小水池,裡面還撒了些泥土,給青蛙們產卵用。最近抓回來的青蛙和從前也有些不同,不僅脾氣暴躁,膽子也很大,鄭春化家的一隻青蛙,剛到他家就跟一條蜈蚣幹上了,那條蜈蚣足有年男人掌那麼長,食指那麼。
鄭春化把那只青蛙弄到院子裡的時候,蜈蚣的半截已經進了它肚子裡,另外半截還在外頭扭。這人大概是覺得好玩,弄出來給大夥兒參觀,可院子裡的人都嚇壞了,一個個都找熏蟲子的乾草出來,把自家屋裡的各個角落牆壁都徹底地熏了一遍,三合院裡興起了一除蟲風。
這些青蛙確實是強悍的,比高長從前抓回來的蟾蜍強悍許多,大概是因為那些蟾蜍還在裡睡覺的時候就被高長挖了出來,而這些青蛙卻實實在在地經歷過了藍的洗禮,在淘汰掉相當一部分之後,留下來的倖存者。
讓人覺得慶倖的是這些青蛙就算在怎麼兇悍,也沒有發生過攻擊人類的行為,大概是因為人類的型太過龐大,以它們的個頭來說沒有吞食的可能,偏偏青蛙們的牙齒又很不給力。
相對於總是呱呱著到跳的青蛙,高長還是更喜歡安靜的蟾蜍,雖然它們看起來醜一些,皮上也有毒。春天到來的時候,高長又從地裡抓了幾隻蟾蜍回去,有些放在屋子裡,有些被他放到了屋子外面,蟾蜍這種並不喜歡搬家,它們被高長帶到竹林裡,那裡食也十分富,就會隨遇而安地住下來。
從前高長屋後的那條水被移走,就在竹林裡,這會兒進去挖個淺坑,就了蟾蜍們繁育後代的溫床。雖然植們被太一曬,就已經開始不分季節的長了,但是它對們的影響顯然沒那麼徹底,比如這些兩棲,還是要等到溫度適宜的時候才會開始配產卵。
讓高長覺得擔心的是,隨著青蛙和蟾蜍這些的變多,蛇類的數量也會隨之增加。冬天裡鄭國喜曾經被一條松蛇咬了一口,沒一會兒就昏了過去,要不是被野豬啃了傷口排出毒,這會兒大概早就已經到閻王爺那兒報到去了,說起來他的命也是夠大的。
從前松蛇的毒並沒有那麼強,在當地,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被松蛇咬了一口就暈死過去,只要及時理傷口和吃一些解毒的草藥,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大礙。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讓蛇類不進他們的院子,這個問題很重要,直接關係到院子裡的人們能不能安心睡覺。
上回他們上山去修水管的時候,也除掉過幾條蛇,蛇這種從前看著雖然嚇人,但是攻擊其實並不強,你要是不去招惹它,蛇類大多也都不會主攻擊人類。但是現在的蛇不僅毒變強了,還十分易怒,稍有不甚就會被咬,這對村民們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
他們本地的毒蛇並不是很多,最常見的就是竹葉青和松蛇,因為當地多竹林和松樹,這兩種毒蛇就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人們擔心的是,在藍的下植瘋長,蟲子們也已經瘋狂繁了,那麼蛇這種東西,會不會也出現大量繁的況?不管蛇是不是會對他們的院子發攻擊,他們後院就有一大片竹林,就算時不時爬一兩條進來,他們也吃不消。
就這個問題,村裡的男人們聚在一起開了好幾次會,但是收穫並不大,最終還是老九叔站出來說了句話。
“高長啊,我看你家的那幾隻豬崽長得不錯,屋後頭挖的那條也不錯,就是過陣子等到豬崽都大了,那地方就顯得有些仄了。”
高長笑了笑,這死老頭,想讓他出豬出力還不直說:“地方小點好,豬舍大了它們就到瞎跑,吃糧食不長。”
“還糧食呢?你家還有啥糧食?我就看到你天往下邊丟筍子了。要我說,咱把那條好好擴一擴,繞咱這院子一圈,有個蛇啊老鼠啊什麼的要往咱這裡面爬,就得先過野豬那一關,那十幾頭豬最近也得慌,看家護院倒是不錯。”
老九叔這主意確實是好,高長也想到過,但是沒人提出來,他就不想上趕著往上湊,送上門的東西都是不值錢的,一個不小心要是出點啥事,大夥兒到時候還得怨他。等別人求上門來,那就不一樣了:“要挖你們挖,反正豬還是我家的。”高長毫不猶豫地就提了條件,這要養著養著就了公家的,他多冤?
“你這人,生怕自己吃虧了不是?咱院子裡的人誰占過你家的便宜啊?”老九叔見高長這麼說,就知道這事了。
“那是還沒有。”除了高長自個兒送出去的好,還真沒人占過他便宜,說起來,高長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被人占過幾次便宜。如今伴上了犬神後裔,還修真了,別人就更別想從他上拔了。
“可是老九叔,這麼一條可不好挖啊!”雖說是為了院子裡的安全,可有人還是覺得這件事高長占的便宜多。
“要不這樣,咱把自個兒的家豬也養在裡頭怎麼樣?我家那兩頭豬崽子在院子裡養了一陣子,現在好像也不大怕太曬了。”
說這話的是鄭展鵬,當初第一個上高長家說要租蟾蜍,用了二十顆辣椒籽租了四隻蟾蜍回去的就是他。他家門口就養著兩頭家豬呢,如今都快到了可以配種的時候了,這要是能把家豬和高長的野豬養在一起,他家門口清靜了不說,那兩頭豬搞不好還能從野豬地下蹭點吃的。
他老早就聽說野豬都喜歡找家豬配種,那些又又壯皮糙厚的野豬們,見到又白又的家豬,很有不喜歡的,到時候它們稍微憐香惜玉一下,自家那兩頭豬的伙食就有著落了。這傢伙如意算盤打得劈啪作響,完全忽視了他家兩頭豬裡其中有一頭是公豬的事實。
“你怎麼就知道它們現在不怕太曬了?我可是跟你說,可別一時貪心就把家裡兩頭豬都給搭上了,在院子裡住住就不怕外頭的了?那咱在院子裡先待一陣子,是不是也能出去曬太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可別有這種糊塗心思,命可是只有一條!”
老九叔沒開腔,鄭國宏就毫不客氣地把鄭展鵬教訓了一頓,最近院子裡也有一些風言風語,說外頭那些好多曬了太都能活下來的,說不定人也能活。年紀大的人聽他們這麼說,都到很憂心,當初藍出現的第一天大夥兒也都看到了,本沒人能在這種怪異的下活下來,就算真的存在這種機會,那誰又能保證自家的孩子有這個運氣?還是那句話,命只有一條。
“這家豬被人養了幾千年,早就退化了,吃不了那些毒蟲蛇蟻不說,野豬跟它配種後,也會出現退化的現象,到時候還能吃不吃得了蛇就難說了。這野豬的胃豬胃,家豬的胃豬肚,你曉得這其中的差別有多?”老九叔對這些醫藥方面的事知道的多,這會兒他這話一說,算是徹底斷了鄭展鵬想讓家豬和野豬混養配種的念想。
“那這麼說,咱挖好大一條,就給高長家養野豬啊?”鄭展鵬也不平衡了。
“你以後要是抓到野豬,也能放在裡頭養。”村長適時地給予鄭展鵬安。
這句話的殺傷力絕對夠大,就算還有不滿,大夥兒也都只好把那些怨言都心不甘不願地吞進自個兒肚子裡。這野豬是人人都能抓的嗎?萬一一個不小心上了,跑都跑不及,誰會蠢到去抓野豬?
挖豬壕的工程很快就展開了,大夥兒沒敢從高長家的豬圈邊上下鋤頭,就從村子的另一面向兩頭挖,挖出來的泥土要運到不遠的低窪地帶,有時候上大石頭,還得上鐵鍬和鐵鍊子。
乒乒乓乓忙活了整整十天,才把這條深挖了出來,兩旁的土牆上,還都壘了厚重結實石壁,裡的地勢有高有低,在最低窪的地方挖了個水坑,到時候萬一裡頭積水,就會向低窪地帶彙聚,院子裡的人只需要掛個水桶下去把水打上來就了。
這條跟高長家的豬圈打通的時候,高長自個兒也下去了,這幾天他說不幫忙就是不幫忙,從前他在自家屋後挖坑的時候這些人可都逍遙著呢,這會兒到他們幹活了,那都是應該的。也就在最後一天的時候帶了一捆電線下去,把那十二頭半大的豬崽都給栓了起來,不讓他們衝撞了幹活的男人們。
工程結束以後,高長家的十二頭豬崽們的生活品質立馬就得到了質的飛躍,這地方寬了就是不一樣,它們這兒拱拱那兒蹭蹭,心好的時間就在坑底撒丫子跑。還總能在各個角落裡找到一些小蟲子之類的東西吃,外頭蟲子太多了,難免就有不長眼的跑到豬壕裡頭去送死。
高長他們院子後頭的水池也被拆了,在竹林裡又另挖了一個。現在的問題是,到底要不要拉水管進院子,村裡的意見不太統一。有些人覺得拉了水管不安全,蛇啊蟲子啊之類的東西會沿著水管爬進來,有些人卻說到院子外頭去取水更不安全,爬梯子過豬壕本來就有危險,外頭黑漆漆的更是危機四伏。
最後多數派戰勝數派,決定還是不拉水管進院子了,在豬壕對面安個,男人到外面取水,人們負責把掛在繩子上的水桶拉過來,每次取完水時候都要把上的繩子卸了,防止一些東西順著繩子爬進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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