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加文是個直男。
大銀河時代幾乎沒有直和彎的區別,Alpha和Omega男這樣奇葩的搭配也一樣能生活得很幸福。很多年輕人無法理解古地球時代為什麼只有男才能結婚,至於“同”,現在已經本沒這個概念了——剛從古地球跡裡發現這個詞的時候,考古學家們為了解釋它的意思就吵了幾百年。
但加文仍然筆直筆直,直得讓人難以置信。
“只有Omega才能為伴”這條鐵則對他來說至高無上,天崩地裂不能撼。
在他的觀念裡找Beta結婚都等同於自攻自,找Alpha就完全是罪惡了。所以當他意識到自己被一群Alpha男倒的時候,第一覺不是辱或恐懼,而是徹徹底底的三觀崩潰。
他足足僵了好幾秒,才從混的大腦裡找回意識,立刻反肘狠狠向後撞去:“滾!”
後那男生從后腰摟著他,這一肘正好撞到肋骨以下,當即悶哼了一聲,不由自主的鬆開手。趁著這隙加文踉踉蹌蹌的爬起,還沒跑兩步便因為強烈的昏眩而跪倒在地,接著肩膀被人一抓。
加文咬牙回頭一拳,隨即拳頭被人抓住了。鮮從額頭上流下來,讓他視線朦朧不清,恍惚只看見有人居高臨下的出手,好像要掐他脖子,但接著那個Alpha被同伴一把狠狠勒翻。
“你們還是不是人……住手!”
“把他們按住!”
“他已經很慘了!快去校醫!”
……
加文斷斷續續的息著,彷彿看見周圍一片混,幾個軍校生拉住另外幾個,廝打和吼不時傳來——顯然前者沒被影響,他在混中意識到這一點。
也許他們自製力非常強,也許過抗信息素訓練,不過這都不重要。
加文左肩槍傷已經撕裂,鮮源源不斷滲進泥裡,右手還是非常麻木,但能勉強支撐他爬起來。他在劇烈的痛苦中勉強退後,盡量不引起任何注意,但沒走幾步就覺撞上了什麼東西,接著被人攔腰狠狠截住。
那一瞬間加文全寒都豎起來了,轉就向後撞去,混間有人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啊!”
“媽的抓住他!”
“你想往哪跑,嗯?”
有人從後抓住他的肩用力往自己懷裡帶,那一抓死死掐在鮮淋漓的槍傷口,令人窒息的尖銳疼痛瞬間讓加文大腦一片空白。
他幾乎是立刻倒下去,隨即被那人抱了個滿懷,低頭就想親吻他。
實際上加文已經覺不到了,劇痛讓他視線模糊,眼前全是鮮紅和黑暗混雜的大片大片的塊。
他無意識的閉上眼睛,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瞬間,突然聽見有人厲聲喝道:“——住手!”
一陣腳步紛,那個聲再次怒道:“你們在幹什麼?!去把他們拉開!你,還有你,給這幾個人戴電磁銬!送到閉房去!”
“那個學生怎麼了?……天哪,把他放下來!”
加文意識昏沉,恍惚間有人把他接過去扶住,有人拿手電來照他的臉。
他微微睜開眼睛,恍惚看見一個年輕人快步走近。有一頭順的棕長發,碧綠眼睛,面相潤貌,不知為何第一眼看去竟然非常面善。
加文瞇起眼睛想仔細看,但手電芒刺眼,他抖著偏過頭,突然肩膀被那人抓住了。
“天、天啊……”
的聲音開始哆嗦,半晌才輕輕出一句:“加……加文……”
加文半邊耳朵被蒙住,幾乎什麼也聽不見,只麻木的看著。大概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也可能只是短短幾秒——人回過頭,雙手發抖的拉住學生:
“到我的實驗室去拿一針Omega信息素抑製劑……快,在這種況下發他會死的,快去!”
那學生飛快跑開,人面蒼白的回過頭,抱住加文冰涼的,把臉在他跡斑斑的側臉上。
“你會沒事的,一定沒事的,很快就好了,我就在這裡……”
的語句顛三倒四,似乎因為極大的刺激而緒不穩,但上氣息很好聞,溫暖芬芳而充滿關切——即使在這麼混的況下加文也能約覺到,是個罕見的Omega。
同類充滿意的氣息給了他很大的安心,他幾乎無聲的嘆了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次昏迷沒有持續多久,可能只有半小時,甚至十幾分鐘。
恢復意識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醫療室裡,劇痛吞噬四肢百骸,讓他幾乎很難發聲。周圍著的軍校生都散去了,只有那個人站在床邊,正舉著針頭向他來。
加文想都沒想,驟然一把抓住的手。
“——啊!”
人驚得一震,抬頭只見加文冷冷注視著。
“……是Beta信息素合溶……”那人息半晌,抖著開口道:“這個能讓你偽裝Beta,沒有人會發現……”
加文深深的看著,幾秒鐘後慢慢鬆開手,任由把溶打進自己靜脈裡去。
房間裡只有他們兩個,簡直安靜得嚇人,連彼此輕微的呼吸都清晰可聞。幾分鐘後針劑推盡,人盯著空針管輕聲問:“你什麼名字?”
“……Gavin。”
他的聲音艱難沙啞,人卻短暫的笑了一下,眼神中充滿了苦之意:“Gavin?真是個好名字……你知道這個詞在古地球語裡是什麼意思嗎?”
“……”
“是白鷹,”說,“是戰鬥的神靈。”
人輕輕放下針管,從病床邊站起。不知何時翠綠的眼中充滿了淚水,劇烈發抖,彷彿正用盡全力量遏制住某種巨大的悲痛。
隨即哽咽著微笑起來。
“很高興見到你,加文,我的名字艾德娜·孔塞特琳。”
2.
加文再次醒來是第二天夜裡。
醫療艙外線暗淡,那個棕髮綠眼的人坐在牆角,頭歪在椅背上,好像是睡著了。
他了手指,覺全骨頭都在咯吱作響。毆打導致的臟損傷和肩上的槍傷都已經開始好轉,但頭還有些暈,說不上是腦震盪還是睡太久了的緣故。
發熱已經完全褪去,深的空虛和被平靜所取代,讓他有種懶洋洋的舒適。
他抬手想推開醫療艙的頂蓋,然而這時突然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艾德娜院長?——艾德娜院長,您在嗎?”
人立刻醒了,著眼睛起開門:“啊……什麼事?”
加文保持躺著的姿勢向門外去,只見那是一個相當高的軍校生,敬了個軍禮道:“皇宮來的S級保通訊,指名請您立刻應答。”
艾德娜沉默半晌,才低聲說:“我知道了。”
房間裡氣氛一時變得有些沉重,艾德娜送走那個學生,面蒼白的轉過,經過醫療艙的時候甚至沒注意到加文正默默的盯著看。走到和病房聯通的一間實驗室裡,反手立刻虛掩上門。
加文一時好奇心起,輕輕推開醫療艙翻下地,才走兩步就聽見門里傳來一個嚴厲男聲:“你又在玩什麼花樣,孔塞特林?!”
——海因里希!
竟然是帝國皇帝,海因里希的聲音!
加文僵兩秒,閉住呼吸,把門輕輕推開一條。艾德娜側對著他站在空地上,海因里希高大的三維立投影懸浮在半空中,滿臉不加掩飾的震怒。
他穿著白軍服,前有金質徽章,面容正值春秋鼎盛,五帶著典型的Alpha別特徵——鋒利、深刻、廓獷,充滿了雄魅力,暴怒之時迫極強。
然而艾德娜毫無懼,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陛下。”
“昨天凌晨帝國憲警隊的武裝飛艇在軍校上空炸,所有人都看見獅鷲衝進了軍校研究院,隨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它。”皇帝頓了頓,冷冷道:“孔塞特林,你知道我當年阻止亞倫殺死你的唯一原因是不想引起政治盪,並不代表我希你活著,我對你的容忍其實非常有限。”
“……”
“把獅鷲出來,那個人呢?也在軍校對吧?”
“……他不在,”長久的沉默後艾德娜回答,“軍校機甲班的人沒認出那是獅鷲,它的戰鬥力太強,已經從西南方向逃逸了。”
海因里希臉上浮現出一難以形容的表:“你當我是三歲孩子?!”
“信不信由你,陛下!紅土星上的事我已經聽說了,一個駕駛獅鷲從狴犴手中逃的人怎麼可能被軍校機甲隊攔住?!”
“獅鷲在軍校上空失去蹤跡,你想說它憑空形了?”
“它是從西南方向逃逸的,沒有消失!也許憲警隊沒找到痕跡——你真的相信保護協會那幫白癡的報告嗎?他們除了通過剝奪Omega的種族權利來獲取利益外什麼的都不會!”
海因里希目冰寒,而艾德娜完全不懼,揚起頭說:“你可以來軍校搜查,海因里希,我有整個研究院的人證明獅鷲已經走了。你只是想通過這種辦法來侮辱我,就像過去五十年裡你們經常做的那樣,但是沒關係,其實我一點都不在乎。”
“你只是西利亞邊的一個部下,你所有的一切都是通過背叛他才得來的。我稱你為陛下,但我其實並不把這當一回事——哪怕你真殺了我,我也不會承認你是皇帝!”
海因里希瞇眼盯著,出乎意料的沒有怒,半晌才冷笑一聲。
“得了吧,整個銀河係也就西利亞有資格說這句話,你又算什麼東西。”
如果說開始只是威脅的話,這話簡直就是赤的辱,艾德娜臉終於變了:“……你想辱我到什麼地步,海因里希?!你不怕我把帝國上將亞倫被一個Omega打敗並奪走獅鷲的事公之於眾嗎?”
“無所謂,你說吧。”皇帝懶懶道,“就像你當年在戰事最激烈的時候把西利亞元帥其實是Beta的公之於眾一樣。”
艾德娜面刷然蒼白,猶如被人當面打了一掌。
皇帝卻聳聳肩,按斷通訊下線了。
他高大的三維立投像消失在實驗室裡,艾德娜保持站姿沒有回頭,手指抓著試驗臺,全都在微微發抖。
這個樣子看上去真是弱無比,鐵石心腸的人都要忍不住容。
加文有些同的看著,慢慢合上門準備退回醫療艙,突然只聽哽咽著開了口:“你……都聽見了吧?”
加文腳步一頓。
“沒關係的,我已經……習慣了。”
艾德娜回過頭,雙眼在淚水中彷彿澄碧的翡翠,抖著努力笑了一下:“覺好點了嗎?抱歉我發現你的時候已經太晚了,那些年輕的Alpha沒有多自控能力,我會安排他們去閉房待到衝期過去的……抑製劑我已經給你打過了,但是作為代價下次發也許會更猛烈,你現在覺怎麼樣?想不想吃點東西?”
加文靜靜的看著,半晌問:“為什麼不把我出去?”
艾德娜面容一僵。
“你想要獅鷲?”
“不——”
“我沒什麼可以給你的,你幫忙也沒有任何好,反而會引起皇帝的懷疑吧。”
“不……”
“我可以現在就離開,”加文說,“你不會有任何麻煩。”
他們站在空曠的實驗室兩頭,月從窗外照進來,灑在冰冷的金屬地面上。艾德娜深深凝著加文,彷彿過了很久才輕聲說:“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幫你……你看,我也是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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