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離開

離婚，這個字眼看似很沉重，但柯西寧說出來之後，卻好像徹徹底底地解了背在上的負擔，他整個人輕鬆了許多，連看著對面這個恨不得永遠都不見面的男人，都不怎麼礙眼了。

柯西寧甚至覺得，也許他們以後還能為點頭之的朋友。多年後，他有他的社圈，嚴敘有嚴敘的社圈，兩個社圈不小心撞到，也能蜻蜓點水地錯開，心中沒有芥，肩而過。

這就是他和嚴敘最好的結局吧。

……

嚴敘低著頭，沒有看柯西寧，只是抖著手往襯衫口袋裏拿出一支煙，胡地塞進裏，從茶幾上撿起一個銀制的打火機，湊進去點煙。

“啪嗒”一聲，沒點著。

他竭力保持冷靜，抖著手繼續點煙，仍然沒有點著。

這打火機不便宜，是柯西寧當年送給嚴敘的生日禮。柯西寧送的時候，笑著說：“嚴敘，我送你這個，不是鼓勵你煙的，是讓你每次看到這打火機，都能想起我，然後試著幾包煙。人家都說肺病都是煙出來的，我想你和我一起活到一百歲，然後兩個老爺爺，一起手牽手去公園散步，所以你不要再煙了。”

柯西寧笑著說要一起長命百歲的畫面還歷歷在目，這一轉眼，柯西寧就不要他了。

連續幾個開關聲，嚴敘沒有放棄，一次次按著那打火機，好像只要多嘗試一遍，那火苗就會重新竄起。

柯西寧皺了一下眉，說道：“你別試了，沒燃料了。”

嚴敘停止了一次又一次機械化的行，他扯開襯衫的第一粒紐扣，坐在沙發上的稍微分開了一些。

他著嗓音說：“有的，前兩天我剛換的燃料。”

鼻音有些重。

“那就是壞了吧，這玩意兒都用了那麼多年了，也該壽終正寢了。”柯西寧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他覺得話題不應該再往這些無關要的事上扯。他從包裏取出一份檔，丟在茶幾上，明明白白地擺在嚴敘的面前。

嚴敘拿起了文件，問：“這是什麼？”

“離婚協議書。”柯西寧想著嚴敘真是明知故問，那麼大的幾個字寫在明面上，他還要多問一遍。他坐到另一沙發上，“你不用擔心，我找的這個律師是藍宇多年的好友，他很有職業守的，保證不會洩我們倆之前婚的事。”

嚴敘著離婚協議書，靜靜地看向坐在遠的柯西寧：“怎麼？你現在這麼討厭我，連坐在我邊，都不肯了嗎？”

從柯西寧提起離婚，嚴敘直到現在才抬眸，一不地盯著他。

柯西寧注意到嚴敘的眼眶是紅的。

他有些拿不準嚴敘這是什麼意思，只好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你放心，離婚協議書上都有寫明財產歸屬。我不會拿你一分錢的，我自己的東西自然會拿走，你的我也不會。房子雖然署名是我的名字，但卻是你付的全額，這麼多年我住著也算是占你的便宜，所以房子我不會要，我會過戶給你。”

說到這裏，柯西寧笑了笑，把簽字筆都放在了茶幾上：“房屋轉讓書我都拿來了，你可以和離婚協議書一併簽了。”

嚴敘看向離婚協議書，最後那一行，柯西寧已經簽上了他的名字。

“我不離。”嚴敘定定地看著柯西寧，怕沒說清楚，又斬釘截鐵地說了一句，像是在說什麼誓言，“柯西寧，我絕對不會離的。”

話音剛落，嚴敘就在柯西寧的面前，把離婚協議書撕得碎。

柯西寧仍然無所謂：“你撕也沒事，反正我可以列印十份二十份，甚至上百份，就幾分鐘的事。但我離婚的想法是不會變的，大不了我們分居耗上幾年。反正七年都耗完了，還怕這區區兩年嗎？”

嚴敘垂落下來的手了一下，又鬆了開來，有些難以置信：“你的意思是說，你和我相的每一天都很折磨？”

“是。不止每一天，簡直每一分鐘都很難。”現在就是如此，柯西寧完全待不下去了。他沒有再理嚴敘，從主臥室拉住一個大行李箱，把自己的一件件地收拾到裏面。

男人的服很相似，通常就幾件襯衫和，外套也差不多，清一全是深西裝。讓木匠做櫃時，嚴敘怕把兩人的服混淆，專門做了兩個一模一樣的櫃，柯西寧的服都放在左邊那個。

可怎麼樣都會弄混。

柯西寧發現行李箱裏多放了一件嚴敘的，就是他送的那件，灰的高領羊。世事難料，前幾天嚴敘還穿著這件和柯西寧做，今天他們倆就撕破臉皮，老死不相往來。

他把灰扔到臥室的床上，嚴敘也跟著從客廳走進來，倚在牆邊沉默地看柯西寧收拾。

高大的影堵住了臥室通往外面的通道。

柯西寧無語地說道：“讓一讓。”

嚴敘沒有。

柯西寧一把推開嚴敘，往浴室走去。浴室放著的洗漱用品都是雙對地的。黑白的洗漱杯，同個牌子的電牙刷，連剃鬚刀也是一樣的。他把所有屬於他的那一份扔進垃圾桶，把垃圾袋打結。

這七年，說短真的不短，但柯西寧放在這所公寓的品，竟然不多，花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全部整理清楚了。

他重新回到主臥室，嚴敘仍然一不地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柯西寧盯著床單出神。這床單是豔麗的大紅，繡著龍吉祥，老土又古板，對兩個年男人來說，實在不合適。可這床單對柯西寧來說，就和那鴛鴦瓷盤子是一樣的寓意，是他當年和嚴敘一起挑的。

嚴敘在床上甜言語時，還說過，他皮白，頭發黑，躺在這大紅帳子裏，特別好看。

他不太想嚴敘以後帶白梓蘊回來，也躺在這個床單上你儂我儂，這樣柯西寧怕自己會吐出來。

柯西寧對嚴敍說：“我有個不之請。”

嚴敍說：“……什麼？”

“我能把這床單拿走嗎？”

嚴敘愣了一下：“嗯。”

嚴敍說是那麼說，人卻沒站起來。柯西寧想著，嚴敘什麼時候變得那麼遲鈍了。

他歎了口氣：“那你站起來，別坐著。”

嚴敘就機械地站起來。

柯西寧把床單和被套扯下來，棉被芯子給嚴敘留了下來。而嚴敘仍然杵著，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很礙眼。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那麼楞？”

柯西寧就是一句簡簡單單的吐槽，但是嚴敘聽到了，竟然也緩緩地說了原因。

“我……以為這是一場夢。”

柯西寧拉扯著床單的手略微一頓。這收拾小品還是普通的日常小事，換床單，對於他剛傷的手來說，就有些折騰和吃力了，稍微用了一下力，就疼得“嘶”了一聲。

嚴敘這時候反應快了，他拉住柯西寧包紮的手，皺了皺眉：“你不用走，要走也是我走。”

柯西寧沒有理他，繼續換床單。

嚴敘見柯西寧不聽，只好又說：“我來吧。”

柯西寧索站在一邊，讓嚴敘收拾。那寬厚的背影彎下來，鬢角出了一些汗，打了他的廓。這種小事不至於啊，柯西寧想，天氣也不熱，嚴敘怎麼會出汗。

他打量著嚴敘捂著胃的手，心想怕是嚴敘的老胃病又犯了。嚴敘這娛樂圈的拼命三郎，飲食不規律對他來說是再正常不過了，這胃病伴隨了他好多年，反反復複，沒有好過。

短短幾分鐘後，事辦好了，床上只剩下白花花的被芯，床單連同行李放置在門口。

柯西寧把窗臺的六盆小植收起來，一如既往地積極，他出一抹微笑。

嚴敘又皺了一下眉，捂了一下胃：“我開車送你。”

“別了。”柯西寧說，“我看你好像不舒服，多喝喝熱水吧。”

以前嚴敘胃病復發，柯西寧每一次都是不解帶地照顧著，生怕落下病，老了疼死過去，現在就一句客套生疏地多喝喝熱水。

嚴敘試圖拉住柯西寧的手：“我讓阿傑送你。”

柯西寧皮笑不笑地出手：“真不用，我打電話讓搬家公司過來了，你什麼時候決定簽字了，就給我打電話，我在陳律師事務所等你。”

嚴敘沉聲，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死都不會簽的。”

柯西寧冷笑道：“那你就去死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補丁一下，嚴敘知道柯西寧想要離婚是因為換角的事，因為徐橋在和柯西寧通電話之後有說過，但是現在不解釋是有原因，嚴敘憋著大招要放。

這一點我後面會寫到的，真正地敞開心扉說事，後面也會有的。

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