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氣越來越熱了。

悶熱的天氣得人不過氣，連帶著人也容易上火。G市的人喜歡在夏天喝涼茶下火清心，這似乎已經為習慣。

言舒宇當然不例外，早早就在超市搬了一箱回家儲在冰箱裏，偶爾就開兩罐和莊凱一起喝了。莊凱對這些倒無所謂，和言舒宇日子過久了，他在生活上很多事都聽言舒宇的，言舒宇讓他喝，他就喝，很會有異議。

只是才喝了幾罐，言舒宇又開始活絡心思搗鼓別的了，最近的食品安全問題讓人不得不擔憂，今天這些一罐罐鮮漂亮的東西，保不齊明天就了害人的毒藥。

于是他開始到一些比較有口碑的藥店去買涼茶藥材準備自己熬。

言舒宇小時候其實很喝罐裝的涼茶，那時候他還在，每到夏天就自己到街上去買藥草來自己熬，一大把的藥草放下去，熬幾碗濃濃的涼茶，苦得舌頭都麻掉。言舒宇不肯喝，他就拿些陳皮來哄他，喝完一碗就吃幾塊陳皮潤潤。

到了現今這個年頭，新鮮的藥草是很見了，所以言舒宇只能到藥店去買藥材來熬，想來效果應該不會差太多。

只是這苦了莊凱。

言舒宇秉承苦口良藥這個觀念，買了一堆藥材，往往一大把下去，熬得就剩下兩碗水的樣子，一人一碗，黑黑的涼茶在雪白的碗裏回讓人目驚心。莊凱喝罐裝的涼茶還行，這些年又沒喝，只是這種純手工的涼茶就是第一次了。

當言舒宇端著兩碗看著就黑得可怕的涼茶放在客廳的茶幾上時，莊凱向來冷漠的臉也保不住了，不由得皺起眉頭抿線，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言舒宇看著這樣子的莊凱險些失笑，這樣子的莊凱實在見，而且，很可。他低頭暗笑了一下，然後板起臉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這可是好東西，比市面賣的好多了，衛生保險而且分量夠足。你看，我們之前喝的罐裝涼茶，甜滋滋的，效果肯定不好。”

然後就一不地盯著莊凱看了。

莊凱默默地扭頭看晚間新聞，過了兩分鍾，發現言舒宇還在看他，于是又默默地扭頭盯著茶幾上的涼茶碗。最後似乎扛不住言舒宇的目攻勢了，默默地出手端起茶幾上的碗。

言舒宇暗笑地湊過去坐在莊凱邊看著他端碗的右手，頗有種興味盎然的覺。

莊凱轉頭瞥了他一眼，沈默著一鼓作氣喝了下去。

“真乖，這是你的獎賞。”言舒宇學著他的樣子手莊凱的頭，然後用空著的手變出一塊大大的陳皮餵給他。

莊凱有一瞬間的愣住了，不過轉瞬又恢複過來。看著坐在旁邊一臉笑意的言舒宇，眼神逐漸暗了下來。他低下頭，吻住言舒宇。言舒宇僵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下來，手摟住莊凱加深這個吻。苦苦的涼茶味混合著陳皮獨有的鹹甜在兩個人的口腔彌漫。言舒宇閉著眼，輕笑著這個吻。

言舒宇開始每天都自己熬涼茶，這天氣容易讓人心煩氣躁，多喝些清心下火總是好的。莊凱也不再那麼排斥涼茶，每天晚上下班回家，兩個人吃完飯洗好澡後就坐在客廳裏看新聞，言舒宇雷打不地端出兩碗涼茶，一人一碗，喝完了，言舒宇就餵他吃陳皮，鹹甜的覺在味蕾綻開，覺涼茶也不那麼苦了。偶爾他們也接吻，像真正的人一樣地接吻。

很久以後，言舒宇回憶起這一段日子，都忍不住先微笑，然後是陣陣錐心的痛。那段日子，他真的以為莊凱上了他，還在心裏暗地欣喜，說不定和姐姐說再等一年的事，不用再等了，因為莊凱已經真正地在他邊。只是，時間會告訴你，有些東西真的只是你“真的以為”。

日子過得很快，向來都是似箭的。

轉眼間，他們在一起就整整六年了。言舒宇作為一個男人，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在意那些傳說中人才在意的紀念日。

他們在一起的頭兩年，言舒宇還會花點小心思去弄一個浪漫的晚餐或者浪漫的晚上。直至後來知道了晏這個人，這些小心思才慢慢放了下來。

這些日子，他和莊凱過得很和諧，日子是相當的滋潤，莊凱偶爾熱一把，他還得幸福的直不起腰。所以那些埋沒在角落的小心思也便漸漸活絡起來。

這天是他們在一起整整六周年的紀念日。言舒宇一早就打算著要怎麼去準備今晚的晚餐，到了上班的時候還想著這事，工作一向認真謹慎的他還差點心不在焉的弄錯報表，好在及時彌補，才沒出了大事。

被上司批評了兩句，言舒宇點頭裝著孫子默默聽教，回頭又不自地彎起角。好的同事也看出了他的不對勁，紛紛關心地詢問，他微笑著說沒事，帶笑的眼睛滿是雀躍。到了下班的時候，又是一副歸心似箭的模樣，同事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腳步都仿佛帶著歡喜，這是他們從還沒見過的言舒宇，不由得更加好奇。

言舒宇的細胞裏其實熱浪漫，只是沒有人陪他浪漫。這天晚上，他按著電視上演的那樣，又把之前掛在網上查出的資料活學活用，把家裏的布置重新弄了一次，準備好各種菜式，都是莊凱喜歡吃的，還開了一瓶紅酒，算著莊凱回來的時間，預先解凍。

莊凱回家的時候，看著不一樣的家有點迷惘，雖然表看不出來。言舒宇也不提醒，他知道這個男人其實不會記這些日子，心下也不介意，匆匆督促莊凱去換服。

晚餐的氣氛很好，言舒宇和莊凱的心都不錯。莊凱要是溫和起來也是極人心的，這時候他沒有像以往那樣板著臉，整張臉在和的燈映襯下還帶著淺淺的溫，和言舒宇一起吃著飯，間中伴著些輕快甚至算得上溫馨的談話聲，偶爾還會主挑個話題出來聊。

言舒宇覺得自己的心都要暖得炸了，他盼著一天盼了多久，他的人坐在他的對面，他們在吃飯、聊天、淺笑，他人的眼睛在燈映襯下甚至映了自己的影子，只有自己的影子，真真切切的影子。這些在別人眼中簡簡單單的事，他算是從這一天開始才得到。

舉起裝著紅酒的高腳杯，他滿心雀躍地想和坐在對面的莊凱杯，莊凱也舉起了被子，平時抿直的線此時彎了起來，眸深邃，的暖意從眼睛泄出來。

就在杯子快要到時候，莊凱的手機急促地響了起來。

莊凱示意了下抱歉，放下酒杯接電話。

一分鍾都不到的時間，莊凱的臉變了幾變，眉頭聳了起來，臉深沈得可怕，握著手機的手甚至輕輕抖，手背的青筋因為太過用力而浮起。

掛了電話，莊凱的臉了一片，剛剛吃飯時的那個樣子如同曇花一現。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言舒宇有點吃驚，莊凱這個樣子像是暴怒又像是傷心過度，他一時抓不定主意。

“晏剛剛出了車禍，況還沒明確。我要趕過去看看。”莊凱的聲音和表不太一樣，聲音仍是平時的淡漠，只是較之剛才吃飯的時候來得冷。

言舒宇也有些張起來，車禍這事可大可小，要真出事可遭了，忙站起來對莊凱說：“那你先去看看，要不要我一起？”

莊凱的語氣開始有點急了：“不用，你在家待著。”匆匆到臥室裏胡套上套服，抓起車鑰匙就往門外趕。

“那你路上小心點，駕車注意安全。”言舒宇趕在他後叮囑。

莊凱沒有應聲，回答他的是莊凱急踩油門的聲音。

言舒宇回到家裏的時候，飯桌還按原來的位置攤擺著紅酒和菜。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滋味收拾好飯桌，晏出了車禍肯定要先過去看看的，畢竟生命才是最可貴的，但是自己這一天的努力準備和喜悅一下子落了空，心裏難免有些悶悶的失落。

他看著沒有收好的紅酒，湊近鼻子去嗅嗅，這酒都還沒喝上一口呢。

沒多久他的手機也響了，急促的鈴聲叮叮當當在空寂的房子了回。

是莊凱。

“餵，莊凱？晏怎麼了？”言舒宇不免也有些著急，雖然和晏不太，但平時也會由集，這時也有點急。

“舒宇。”莊凱的聲音低低的，仿佛有什麼著他的嚨難吐話語。

言舒宇有點嚇著了：“晏到底怎麼了？”

話筒那頭，莊凱靜默了一下，沒幾秒又像制不住的開口：“晏還活著。”然後深吸一口氣說，“他需要輸。”

“那就輸啊！”言舒宇開始有點煩躁，這是人命關天的事，“你跟我打電話有什麼用？”

“他是AB型Rh。”莊凱啞聲說，語調低了下去，聽不出緒。

“哦。”言舒宇抓著話筒呆呆地應了聲，“我知道了，你說下醫院地址，我立刻過去。”

“舒宇，我會補償你的。”莊凱語氣放松了下來，接著又詞不著意地說了些話，他有點嚇壞了，這下放松下來連話都不會說，七八糟的，大意是他會怎樣怎樣補償言舒宇。

言舒宇木木地聽著，其實今天不是晏是別人，他也會救的，他和晏同一種型，是熊貓，他自小就知道這種型難找，所以特別惜命，就怕哪天出事了，庫供應不了。今天晏所在的醫院應該也是供應不來，所以莊凱才找上他。

其實這並沒什麼，能用自己的去救人一命，言舒宇其實是樂意的。他介意的是莊凱的態度，他對晏超乎想象的關心，和那種把自己劃分在外的覺。他其實不需要補償的。

要是莊凱把自己當家人一樣，讓自己的家人去幫助自己的朋友，又何需談補償。

言舒宇整整被了400cc，這幾乎是人的極限了。就算他素質不錯，這是也難免暈眩。在護士的幫忙下喝了些葡萄糖，況才好轉了點。

莊凱毫都沒留意到他的狀況，一心只留在晏的上。

末了，夜深了，莊凱才想起要送他回家。

他慘白著一張臉上了莊凱的車，回到了家。他先到臥室休息下，莊凱見他在臥室躺下了，便又急急忙忙的往醫院趕。

從頭到尾，沒有一句詢問。

言舒宇靜靜地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漆黑的天花板，他沒有開燈，黑暗中只剩下自己的呼吸。

直至現在他才明白，原來又是一廂願。

PS:總算趕上了，還沒修過，可能錯別字、語病啥的，大家多包涵哈~今天就到這裏，想不到俺真的也能雙更了，叉腰大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