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目在陳昊的臉上微微停留，片刻之後，說道：“你就是剛剛為蕭家第八代弟子的蕭祥昊？”

“是的，先生。”陳昊再次恭敬地說道。這次，是發自心的恭敬。在來之前，陳昊想到了很多種可能。他本以為，他將要麵對的依舊是如同六長老蕭博等人的冷眼、鄙夷和不公平待遇。可是從這老者的目中，陳昊沒有看到任何鄙夷。

“你看得懂嗎？老夫看你剛才看得很投……”老者指了指陳昊還沒有合上的《學海無涯》，臉上帶著一慈祥的微笑，輕聲問道。

“看……看不懂，先生。”

“那你為什麼看得津津有味？”老者看出了陳昊的拘謹，輕輕拍了拍陳昊的頭，微笑著說道：“孩子，不用拘束。”

老者穿一件寬鬆簡單的灰袍，前不像其他蕭家人，沒有金的蕭字。

陳昊抬起頭看了一眼慈祥的老者，說道：“我看著這些字覺……覺……我也說不出來，就是覺很……舒服。”

陳昊也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種覺，隻能用舒服兩字來代替。

“哦？”老者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頓了頓之後，才說道：“很好，很好，你今後就跟著我學吧！”

陳昊不明白老者說的很好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卻知道，眼前的老者不像其他人，他對自己沒有任何惡意，這是一種直覺。就如同他可以到二狗子他娘那尖酸刻薄甚至兇的外表下，心中對他的同和憐憫一樣。他到了老者的善意。

“先生，你可以教我識字嗎？”陳昊抬起頭著老者那張慈祥的臉，鼓起勇氣問道。

“當然可以。走吧，我們去屋裏。”老者說道。

就在這時，幾道影進了文淵閣，他們談笑著走了過來。當他們看到老者和陳昊的時候，頓時恭敬地彎腰，齊聲說道：“蕭老好！”

老者臉上慈祥的笑容消失，麵容平靜地看了一眼眾人，目落在其中一個中年人上，說道：“文宇，以後這孩子由我來教，就不去你班上晨讀了。”

被稱為文宇的中年人微微一愣，似乎很詫異，不過還是很恭敬，沒有毫不願地說道：“是，蕭老！”

陳昊看得出，這些人應該都是初級班的老師，而且聽老者的意思，似乎自己原本被安排在那文宇的中年人的班級，可是卻被老者一句話改變了。看到他們對老者的尊敬，陳昊知道，眼前的老者地位應該很高，但究竟是怎麼個高法，他卻不知道。

“走吧，祥昊。”老者的臉再次恢複了慈祥，微笑著牽起了陳昊的手，轉向前走去。

不過，讓陳昊詫異的是，老者帶他走的方向並不是初級學堂，也不是中級學堂，而是高級學堂。

……

看著老者帶著陳昊的背影，這些老師，一個個顯得震驚異常，尤其是那文宇的中年人。

“文宇，那孩子是誰？”此時，其中一個老師問道，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看向那文宇的中年人。

“一個剛剛通過蕭家測試的蕭家第八代弟子。”

“奇怪，那怎麼會被安排在你們班，他應該進中級學堂才對啊？”

“他沒上過學堂，不識字。”蕭文宇凝視著老者和陳昊的背影，心不在焉地說道，說到此忽然轉看向旁邊一個老師，說道：“文遠，你幫我照看下我的班，老病又犯了，我得回去吃點藥……”

“好的，你快去吧！”蕭文遠不疑有他，說道。

文，蕭家所有專門從事教書的人，都用文字命名。

在蕭文宇離開之後，眾人也都紛紛向初級學堂走去。遠遠地，他們的聲音飄了出來。

“這孩子走運了，竟然被蕭老看重！”

“可不是，不過很奇怪啊，看樣子他也有十一二歲了，還不識字，蕭老怎麼就看重他了呢？”

……

蕭老，蕭家所有人，都要尊稱他一聲蕭老。沒有人知道他真名是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多歲，眾人唯一知道的是，蕭家嫡係，包括當今蕭家家主蕭鼎，在見到他的時候，都稱其為“老祖宗”。

蕭家以武立家。

四十年前，在蕭家也本沒有學堂一說。當時的蕭家在雲州縣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家族。但是，也就是在四十年前，蕭家向來不問世事的老祖宗，忽然出麵在蕭家建立了文淵閣，也就是當今的蕭家學堂。並強行規定，每個蕭家弟子必須進學習。當時，蕭家所有人都不解。可是即便是那時的蕭家家主，也就是當今蕭家家主的父親，也不敢反駁，隻能服從。

四十年後的今天，蕭家發生了巨大的改變，躋到了雲州縣四大家族行列！

但是，蕭老雖然創建了文淵閣，也就是蕭家學堂，可他卻從來不會為蕭家弟子上課。他隻是每年都要檢核一下弟子在文學方麵的造詣，僅此而已。

不過，在六年前，蕭老發現了蕭吉嫣，對其非常疼，將其納門下，並親自教授。蕭吉嫣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獲得蕭老垂青的蕭家弟子。

而今，陳昊是第二個。

陳昊，這個沒有上過學堂、剛剛門的弟子，竟然獲得蕭老的垂青，的確讓這幫老師震驚和不可思議，豔羨的同時，也心中疑，為什麼蕭老會看上他？

……

在陳昊來蕭家學堂報到之前，六長老蕭博已經向蕭老匯報，“祥”字輩弟子九十九人，其中九十八名弟子進蕭家中級學堂，一名沒有上過學堂的弟子進初級學堂，並附上了每個人的名字。這是每屆蕭家弟子到來之時所例行的。

接到名單，蕭老會將所有弟子均勻分配在對應學堂的各個班級中。並告知所有老師。

因為陳昊是二十四年來唯一一個通過蕭家測試，卻沒上過學堂的弟子，也是唯一一個要分到初級班的員，所以，蕭老對他的名字印象深刻，蕭祥昊。

這才會出現剛剛那一幕。

……

心中詫異，又到寵若驚的陳昊，在老者的帶領下，忐忑地進了高級學堂，並到了最頂層，一間獨立的小屋，小屋的布置十分簡單。一張不知什麼木頭製的矮桌，矮桌上擺著筆墨紙硯，矮桌前後各放著一個席團。旁邊擺著一個茶幾。正對門的牆上，掛著一副看起來異常古老的字畫。

進門的第一眼，陳昊便看到了那副字畫。

字畫中隻有一個字，是用仙文寫的字。陳昊認識它的樣子，但卻不知道他念什麼。隻是，在看到這字的一瞬間，他便被深深地吸引，他的眼神不知不覺便沉浸在其中，他到了一磅礴、厚重、飄渺的氣息！

磅礴如汪洋大海，深不可測；厚重如山如嶽，不可撼；飄渺如夢如幻，難以捉。

但是，他卻更清晰地到一意誌，一百戰不殆、百折不撓的不屈意誌，仿佛與天公試比高的強大意誌！

看到這一幕，蕭老的雙眸再次閃過一道亮，隨後臉上帶上了慈祥的笑容，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年，他輕輕地盤膝坐在了裏麵的席團之上，呼吸漸漸消失，目安詳寧靜地看著一不的陳昊。

“轟轟轟……”

一陣陣轟鳴響徹在陳昊的腦海，他仿佛化為茫茫大海中的一艘孤舟，隨時都可能被滔天巨浪所吞沒，又仿佛化一個被在巍峨山嶽下的生命，隨時都可能碎骨……

片刻之間，陳昊上已經汗如雨下，呼吸也變得重異常。

蕭老一不地注視著，眼中的驚喜越來越濃，越來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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