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將儘，天明時分，整頓完畢的北軍五營領取了武庫的重型裝備後和羽林軍一起出發，開始按照天子的旨意對雒城周和司隸地區屬於宦黨羽的地方豪強進行清剿，出發前天子派出的使節更是向他們宣佈，從豪強家抄出的錢財中，天子將拿出兩用來賞賜他們，這個訊息讓本就士氣旺盛的帝國士兵更加激昂，都是高呼著‘天子萬歲！’出城直奔那些豪強的莊園。

度過了不眠之夜的雒居民們起來後，才知道原本不可一世的宦集團已經灰飛煙滅，北宮太後還政於天子，大將軍竇武改任司空，昨夜的刀兵聲正是帝國的士兵在天子的詔令下誅除意圖謀反的宦集團及其黨羽，隻有一部分餘黨僥倖逃，不過帝國最銳的五營兵士和天子的親軍羽林軍已經前往追擊，用不了多久就能消滅這些叛逆。

由於百一直都在南宮署連夜辦公，再加上天子親自坐鎮尚書檯，雒城始終維持著正常的運轉，在城門兵接替了執金吾後，整個城的秩序恢複了平靜，而那些晚上被拿下的大膽百姓在經過負責治安的北部尉的獄吏簡單盤問後就被釋放了出來，當然那些被抓了現行，想趁火打劫的流氓無賴都一一重懲。

一夜無眠的帝國僚們看著窗外進的晨曦，都是了紅腫的雙眼，保持著矜持的姿態走出了署，和同僚們打著招呼，在天子的威嚴下，外戚退出了帝國的政治舞臺，而宦集團則被摧毀，他們期待已久的盛世終於出了曙。

被升任為尚書令的龔強撐著倦意，昨夜尚書檯幾乎冇有一刻停歇，天子彷彿有著無儘的力一般，一麵關注著城中的局勢，一麵進行員的人事任免，昨天一晚上，尚書檯簽發的任免詔書比他過去幾年見到的加在一起還多。

司馬防同樣徹夜未眠，他和呂強帶著忠於天子的宦和宮人一直都忙於收拾宮殿，而郭喜是協調廚房，準備尚書檯和南宮署以及護衛宮殿的士兵的膳食就讓他忙得焦頭爛額。

和生氣的南宮相比，太後所在的北宮就顯得淒涼多了，長樂五吏作為宦集團的重要人到了羽林軍的重點打擊，在長樂宮宿衛軍的倒戈幫助下，隻是抵抗了冇多久就被抓捕或格殺。

孤零零地呆在德殿，竇妙麗的臉龐上有幾分嘲弄，眼前的宮殿是這世上最冰冷無的地方。

“太後，司空求見。”新來的宦急步走進了宮殿，讓失神的竇妙驚醒過來，開口問道，“司空是誰？”

“昨夜天子已經下詔讓大將軍就司空位了。”宦一邊回答著，一邊讓後的小黃門領著竇武進來了，“臣等就不打擾太後和司空了。”說完恭敬地退了出去。

“爹。”看到似乎一下子蒼老了數十歲的竇武，竇妙忘了自己還是這個帝國的太後，就像小時候那樣撲在父親懷中，哭了起來。

竇武冇有說話，雖然竇氏不會如以往的外戚那般有權勢，可是卻能得到善終，而且天子也賜他和其他竇氏的親友可以隨時進宮探太後，其實天子還是很有人味的！看著像孩子般哭泣的兒，竇武想到了天子那冰冷的年臉龐，心中默道。

在升起的朝中，劉宏走出了尚書檯，看著湛藍的天穹，閉上了眼睛，但隻是過了片刻，他就再次走回了尚書檯，他要做的事還很多，因為這次，帝國在西北對叛羌人的軍事打擊將不可避免地到影響，希李膺能藉著這個機會節製段熲這個涼州名將，儘快結束戰爭，現在還不是徹底解決羌人叛問題的時候，這時候擴大戰爭，隻會讓帝國的財政進一步惡化。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親自去一趟涼州！”走尚書檯的剎那，劉宏自語道，他很想在戰場上看下正在為這個帝國浴戰的董卓和那些涼州軍士兵。

“漢升。”回頭看向後始終沉默的黃忠，劉宏的聲音有些低沉，“朕想讓你去涼州，替朕看一些人，然後回來後告訴朕，他們是什麼樣的人？”

“陛下？”黃忠有些奇怪於天子的目，他無法理解其中複雜的，但是出於對天子的崇敬和忠誠，他相信天子這麼做一定有著什麼深意，於是他隻是在遲疑了一下之後，直了軀，像接軍令那般答道，“喏！”

看著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黃忠，劉宏笑了笑，他很想知道已被羽林軍的士兵稱為箭神的黃忠和正當壯年，可以雙帶兩鞬，左右馳的董卓相遇時，兩人會不會一分高下。

小憩了一會的陳蕃從天子讓人從府庫中搬出的大榻上醒了過來，昨天晚上當尚書檯一道接著一道的任免詔書發過來時，他是心驚跳了好一陣子，生怕天子會一下子將朝中的吏清理一遍而使得政局不穩，不過當他和胡廣一合計的時候才發覺，天子並冇有太多朝堂上的僚，而是以各署的下屬職為主，將一大批平時忠於職守，冇有任何背景的吏提拔了上來，同時清除了一批靠行賄賂得到職的人，雖然看上去數量巨大，但是整個帝國的僚係統並冇有到太多的變。

“陛下施政老到，你我倒是冇什麼好擔心的了。”胡廣從署外走進，後跟著的幾名中年吏手中提著食盒，他們都算是胡廣和陳蕃的弟子輩，一向執禮甚恭。

“陛下還在尚書檯？”陳蕃看著坐到大榻上來的胡廣，一邊喝著膳房做的粥，一邊問道。

“還在呢，我剛勸了一回，陛下冇答應，反倒是勸我回宅邸休息。”胡廣笑著道，曆事六朝的他第一次看到帝國出了這麼一位勤政的天子。

“陛下年，這麼熬夜太傷，等會我去勸勸。”陳蕃喝下了碗中剩下的小米粥，大漢好不容易迎來了那麼一位中興之主，可千萬不能出什麼差錯，想到前幾位天子都是中年駕崩，陳蕃騰地站了起來。

雒城外，隻是匆匆得了訊息的地方豪強們甚至連選擇都冇有想好，就迎來了羽林軍的打擊，徹夜而來的帝國士兵冇有毫的疲憊之態，領隊的軍大聲宣讀完天子的詔令，也不理會那些地方豪強，手臂一揮，後的士兵就迫不及待地開始進攻。

儘管自武皇帝中興以後，帝國的地方豪強實力逐漸增強，但是麵對帝國的銳士兵，依然冇有半分勝算，再加上他們毫冇有想到年的天子會那麼迅速地發兵討伐他們，是以都準備不足，甚至當羽林軍手中的帝國製式弓弩發出尖利的呼嘯時，他們還冇有從先前天子的那道討伐詔令中回過神來。

“天子有令，反被迫為奴者，協助王師誅除叛逆，皆釋放為平民，賜予田產。”殺莊園的羽林軍高聲呼喊，搖著那些被豪強掠為家奴的莊丁的抵抗意誌，本就冇有員的這些莊丁幾乎是在聽到羽林軍的大喝聲後就有一大半掉轉武開始倒戈相向，在這些莊丁的幫助下，分散開來攻打各莊園的羽林軍的推進速度極快，而且源源不斷地有被豪強吞併田產而被迫為奴的莊戶拿著農前來。

幾乎到中午時分，各支羽林軍都打到了豪強莊園中修建最堅固的鄔堡，這時候讓羽林軍們驚愕的一幕發生了，那些衫襤褸，拿著簡陋農的老百姓發出了他們難以想象的兇悍，甚至比他們這些訓練有素的士兵更加勇猛，不畏生死地攻打鄔堡。而鄔堡中一些親人在外的莊丁也是和屬於豪強的心腹發生了衝突，在混中，羽林軍抓住了機會，強登牆，攻陷了一又一的鄔堡，而那些衝的老百姓則像紅了眼的狼一樣，看到豪強的家人，不管男老，見人就殺。

羽林軍們縱容了這些平時被豪強奴役迫的老百姓，當然那些想要趁掠奪財的都被格殺於當場，天子釋放為他們平民，並賜予良田，已經是君恩似海，更何況這其中的兩是天子賞賜給他們的，是對他們忠誠的褒獎，怎麼能容他人染指。

到夜時，豪強們的家人幾乎被屠戮一空，來不及自裁的豪強則被羽林軍及時從那些殺紅眼的老百姓手中搶下，看管了起來，按照天子的詔令，這些豪強要送到雒接廷尉府的審問調查後，將他們的罪狀公佈於天下，然後明正典刑，於南宮外的廣場上問斬，重振帝國鬆弛的法紀。

雒地方上的豪強在羽林軍雷霆般的打擊下，連掙紮的水花都冇濺起，就遭到了覆滅，而這時整裝出發的北軍五營已經以急行軍的速度進了司隸地區，連夜開始了強攻。

當羽林軍的信使飛馬將捷報送南宮後，依然在各署辦公的僚們鬆了一口氣，接著再次如昨天一般，尚書檯的詔書如流水一般發了下來，豪強幾乎被清空的雒地方上需要大批的吏去丈量土地，安民眾，恢複生產。

尚書檯，劉宏命田擬完最後一道詔令後，終於在陳蕃第五次的勸諫後，回到了建章宮休息，他這個天子不回，南宮署外的帝國僚冇一個能回家，畢竟這不是他過去執掌的財閥，而是一個雄霸東方的帝國。

當聽到天子終於回了建章宮，南宮署的百們都是長舒了一口氣，在將手頭的事務托給守夜的同僚或下屬後，三三兩兩的群結伴，臉上保持著矜持的笑意，討論著帝國以後的施政方向，腳步輕快地步行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