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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陽》4

平常劉媽自己進出別墅都只開一扇小門,隨時落鎖。今天歡天喜地地將整個兩扇雕細琢的赤木大門都打開了。

頓時灰塵漫天,門外的線爭先恐后地鉆進了這片它們之前從未照過的領域。

祁念看著“嘎吱”一聲敞開的大門,和卷挾著一顆顆細小而飛揚塵埃的金燦燦的,他瞇起了眼。他還不太適應這樣大面積強烈照下的暈,這暈對他而言,朦朧而富有攻擊

可也不知是為什麼,他竟然著門口就這樣恍神起來。

顧颯明第一眼見到祁念時就是這樣一幕。

一個穿著一稍舊睡的男孩子,全白得亮,一張臉上毫無,那雙眼睛投過來的目里空無一,卻好似穿過了一切,直白又晦,貧瘠又復雜。

像個玻璃致木偶,清冷,易碎,與整個畫面都十分違和。

劉媽迎在門口,一見到走在中間跟先生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那個拔高大的影,瞬間淚眼婆娑,但作還是拘謹按捺著:“天吶,大爺都長這麼高了!”

何瑜在一旁雙手疊,抓著自己的手臂,眼淚不控制的就掉了下來。眼睛紅腫,在這之前正式認親的時候,就已經哭得差一點背過氣去。

顧颯明被這一聲“大爺”弄得有些懵。

盡管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他收回目,邊朝劉媽禮貌頷首,邊一手搭上何瑜的肩膀,像是安般地出聲:“何阿姨。”

祁文至手在西裝兜里,在一邊適時說道:“能找回來就好,先進去吧。”

何瑜也知道自己太過激抹去眼淚,點頭哽咽道:“能再見到我就滿足了,媽媽不著急,現在什麼都先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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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颯明緘默不語,扶著何瑜往里走,幾個人在沙發上坐下。

劉媽連忙跑去廚房泡茶,經過坐在餐桌上的祁念時頭都沒側一下,對那“糟糟不像樣子”的桌子也不甚在意了。

祁念直到他們進來坐在沙發上,才從那刺眼得令人眩暈失神的景中回神。

他換了個方向,就這麼看著沙發上那只差一起執手相看淚眼的三人,料想中的種種緒并沒有出現,他只像個冷眼旁觀的局外人,任這眼前一家三口上演一出團圓重聚的大戲。

可是這是不對的。

他難道就是不祁家的人了麼?

他算什麼?

祁念門牙咬,挪開椅子,朝前走去。

他在走過去的路上,就注意到顧颯明的眼睛朝他瞟了過來。直到祁念來到他們面前,何瑜和背坐著的祁文至才注意到他。

一時間幾個人竟都啞然失聲,無話可說。

是祁念先打破這流淌在偌大一室的尷尬,他低眉順眼淡淡喊道:“爸爸,媽媽。”

作者有話說:

何瑜不是親媽

第六章

祁念比他剛剛遠遠看來的還要白,也比他想象中還要瘦,凸顯的鎖骨微微撐起了領邊,雙手出來的大半截胳膊又細又直,如瓷白的白玉一般。

顧颯明對離開祁家前的記憶就剩了那麼一丟丟約約的印象,指甲蓋那麼大小,幾乎就能忽略不計。但他知道,這是他的弟弟。

多年未見的親弟弟。

祁文至先反應過來,他到底滿心愧疚,拉過祁念的手,讓祁念坐在了自己邊:“小念,坐爸爸這邊來。”

“怎麼沒穿鞋,等會著涼了。”祁文至問道。

劉媽端著三杯新泡好的茶過來,一一上好,才訕訕說:“小爺他夏天腳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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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文至祁念的手,說:“那也不行,小念,把拖鞋穿上。劉嫂,你幫他把鞋拿過來一下吧。”

劉媽對這個家里的其他主人還是畢恭畢敬的,勤快答應著,去鞋架上拿來了祁念的拖鞋。

祁文至只要回來了,對祁念這個兒子倒是很關心。只是短短的時間也就只能關心到這了,只是他幾個月都難得回來幾趟罷了。

何瑜握了握顧颯明的手,朝祁念說:“祁念,這是哥哥。”

祁念聞言抬起頭,墨黑的眼珠直接對上顧颯明的雙眼,那雙眼睛里有太多他從沒見過的東西。

包括跟剛才那刺眼的差不多的東西,有些炫目。

顧颯明那張英俊爽朗的臉上帶起了些笑意,疏離而有禮,先開口解圍說:“那時候我們都太小了。”

祁文至道:“小念,哥哥。”

祁念垂了垂眼,喊道:“哥哥。”

這聲“哥哥”聽著脆生生的,并不親切,但至比冷場不要好。

何瑜滿心滿眼只有這個失而復得的兒子,接過話茬,朝一旁的劉媽吩咐著:“行了,劉嫂,就開始準備午飯吧,留一個燉湯我等會兒自己弄,洺洺小時候最喝的。”

祁文至見說著說著又要哭,怕弄得孩子不知所措地尷尬,他拍了拍祁念的背說:“帶哥哥去參觀參觀家里,哥哥明天就會搬回來,以后你們就要一起住了。”

何瑜雖然一百個不愿意離開兒子,但還是放開了顧颯明的手,告訴自己急不得,孩子離家十幾年,現在還不愿意喊自己媽媽。

顧颯明欣然站起,率先朝樓梯口走去,祁念這才趿著拖鞋跟在了后面。

兩人順著樓梯到了二樓,祁念看著比他高了不止一個頭的顧颯明,背影修長勻稱,薄薄T恤衫下覆蓋著茁壯青年軀的不容忽視的朝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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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跟自己不一樣。

他冷不丁喊道:“祁洺。”

顧颯明聽見后轉,挑眉問道:“你在誰?”

說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轉而歪了歪頭,似笑非笑:“我不祁洺,我姓顧,顧颯明。”

即使跟料想中的場景不太一樣,祁念還是淡淡看著他,視線從上掃到下,最后回到那張臉上——他從書里讀到過,這樣的臉應該做意氣風發的臉。

顧颯明瞧著這個幽靈一般郁的弟弟正打量著自己——又像是在審視,他角又扯起隨意的笑容,帶點玩世不恭的味道:“你大可放一萬個心,我什麼都不會跟你搶。而且沒人教過你一直盯著別人看,很不禮貌嗎?”

祁念,只能維持著不變的姿勢盯著他。像是要過表皮,刺眼睛,把他看個對穿似的。

顧颯明不跟小孩一般計較,還是個又弱又古怪的小孩,他懶懶道:“不是要帶我參觀嗎,怎麼說以后也得住在這兒了。你房間在哪?”

祁念越過他,朝最里面走,打開了最后一間屋子的房門,靠著墻看過來。

顧颯明便邁著稍大的步子走過去,率先進了房間。

祁念握拳的手背在后面,出一兩指頭摳著墻,他沒有跟進去,就站在了門邊。

顧颯明剛一進去就有些吃驚,因為眼前的樣子跟他認知里的“年輕人”或者“小孩子”的房間太不相同了。里面調簡單,除了床和椅子,就只有一大柜子的書,一大桌子的書,和一大箱子的書……

其余什麼都沒有,沒有擺件裝飾,也沒有玩。他沒有意識到這間房里連柜都沒有。

整個房間呆板而肅穆。

這更像個不倫不類的書房,還是那種冥頑不化的老頭子的書房。

再往窗外看去,視線竟然被像是特制般的遮棚遮得嚴嚴實實,什麼都看不到。顧颯明不明白這樣的窗子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他回頭看向祁念,祁念一張小臉上毫無表

可惜了這麼一張洋娃娃般的臉,雖然跟自己說像也不太像,但同樣都是優秀的外貌底子還是沒錯的。

“你見不得?”顧颯明微微皺眉問道。

祁念手里的拳頭瞬間又握了些,他長長的睫遮住了眼瞼,下一秒抬眼銳利的直視過去:“你很得意嗎?”

像只全副武裝把刺豎起來的刺猬。

顧颯明一臉莫名其妙,聳聳肩說:“隨便你。”

兩人之間本就格格不,這短短一通對話下來,頓時陷比之前更不契合、充滿敵意和尷尬的氛圍。

祁念釘在原地一,顧颯明出手撥了撥他的手臂:“讓讓,我下樓。”

恰好樓下傳來了劉媽的喊聲:“大爺,下來吃午飯了!小爺?!”

祁念依舊冷著臉,或者說他的表從始至終就沒變過,但他很快側過子讓對方過去,仍舊是跟在顧颯明后面。

何瑜已經站在樓梯口等著了,看見顧颯明就上前拉過他的手,一臉暖意,“洺洺,快來吃飯了。”

顧颯明先是頓了頓,仍舊彬彬有禮的跟著何瑜走向餐桌。

祁文至從客廳走來,看祁念小小一個站在臺階上,朝祁念手道:“小念,過來。”

祁念走過去,被祁文至牽著手帶到餐桌上,被安排著坐在了顧颯明旁邊。

一頓飯上劉媽在一邊端茶倒水,何瑜邊夾菜邊小心翼翼跟顧颯明搭話:“這些年……在新爸爸媽媽那里應該過得好吧,我兒子都長得這麼高這麼帥了。”

顧颯明把碗往前遞了遞,接住何瑜夾過來的菜,回得倒是言簡意賅:“嗯。”

“那就好,那就好。”何瑜當時跟著民警去顧家,第一眼見到顧颯明那高高大大的一個時,就松了一大口氣,如今雖然滿心酸,但到底可以徹底安下心,“媽媽就怕你在外面這麼多年了苦,都怪我,怪我當初把你弄丟了……”哽咽著沒繼續說下去。

顧颯明笑了笑:“都已經過去很久了。”

祁念夾起碗里的青菜吃掉,微微瞇了瞇眼。他又轉頭看向將緒斂在眼里,沉默著的祁文至。

顧颯明真像爸爸的兒子。

爸爸是這個家里唯一會關心他的人,但這樣的關心像一盤散沙,剛在祁念小小的心里積攢了一些,就隨著漫長而煎熬的,被徹底忽視的時間被吹得煙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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