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陳雙的手指無意識地彈了幾下，像是在發微信。以前自己和顧文寧談的時候，每天都要發很多微信。

一開始，他都是秒回的。

他說自己是一個很特別的男生……他還讓自己喊哥。

“真的，我就覺得……讓別人喊自己哥，是一件稚的事。”屈南這時候轉過來，他還沒換服，短袖上和短全部都了，“而且，哥這個詞，應該是家人的意思，是很特殊的。”

陳雙猛然看向他，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被檸檬味包圍了。

“你說對吧？”屈南又加了一句，順便從陳雙的手裡拎過他的書包。

陳雙跟著點了點頭。確實是，自己是四水的哥，哥這個字是家人的意思，是最特殊的，除非是擁有最親的關系，否則怎麼能隨便。傻渣男不配當自己的哥。

“所以，你可以我學長。”屈南往前近了半步，看出他左眼眶的青腫來，還看出了一條細微的小口子。

陳雙想了想，搖了搖頭。“還是……還是名字吧，我正辦理退學手續呢，估計也上不了幾天。等我一走，你就沒這麼多麻煩了。”

“為什麼要退學啊？”屈南說，他不的時候，就像等著陳雙給他一個答案。這樣的等待姿勢雖然不強勢，卻很有迫。

陳雙再次搖了搖頭，自己隻把四水的事告訴過顧文寧，因為兩個人打電話的時候，四水搶過手機掛斷過幾次。他不想再讓別人知道自己有個需要額外照顧的弟弟，那是他的心頭。

沒得到回答，屈南也沒有著急再問。“走吧，陪我去更室換服。”

“嗯。”陳雙跟在屈南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包被人拎走了。

更室很大，一條走道兩側全部都是小隔間，每個隔間都有單獨的拉簾，方便從訓練場下來的學生直接更換汗水的服。陳雙第一次踏這裡，有些好奇，剛邁進一步，他條件反似的了鼻子。

滿眼都是.，滿鼻子都是院男生.的味道。沒錯，這裡是院，育生就是這個味兒。

“南哥練完了？”一個手腕還綁著沙袋的男生說，“誒，這不小菜鳥嗎？追你呢？”

陳雙又條件反地攥拳頭，還沒張說話，整個視線被屈南的肩膀擋住。

“別瞎說，他只是和我開玩笑，其實是想和我學跳高。”屈南用力地拍了那男生一把，拍得那男生嘶一聲倒吸涼氣，後背落下一個大紅手印，轉過，再對著陳雙耳語，“打人不能解決所有問題，知道麼？”

是，陳雙知道，打人解決不了本，但是能讓別人長記。他繼續低頭跟著屈南朝前走，去找沒有人的隔間。一邊往前走，屈南一邊用服下擺汗，哪怕陳雙不想看，也不得不看他的後腰。

能看出非常準，絕對是科學訓練搞出來的，有隆起，卻不誇張，兩側向收，對稱，線條特別強，完全能承背越式跳高那一剎那越桿的力，還有落墊的承力。

練這個項目的，普遍腰好，這還是顧文寧以前說的。

再往下看，就是一條白的外邊。最中間那一塊兒，已經被背淌下來的汗水殷。

直到最後一間才沒人，屈南進去了，陳雙沒，打算站在外面等他。

“你不進來？”屈南把兩個包一起放下，隔間裡還有一把木椅子。

“不進去，裡面太小了。”陳雙不敢和他那麼近，太近之後，自己劉海兒底下藏著的東西容易餡。

“那也行，我換服很快，你稍等我一下。”屈南沒堅持，順著陳雙的意圖說。陳雙站在外面倍輕松，兩隻手也沒那麼張，沒有人自己的時候，心總是不錯。

不錯到甚至開始看旁邊，看看別的人換服，順便猜猜他們練的項目。

接育一整年，說一點兒都不喜歡，不太可能。只是自己練跳高的原因是為了顧文寧，才對這個項目這麼抵。

可是看著看著，一個人闖陳雙眼簾，陳雙不帶猶豫地跳進更間。“完了完了，昌哥來了，他一來我就走不了了！”

“昌子來了麼？”屈南探出頭一看，直接和陶文昌的視線撞上，他再回來，把陳雙藏在了後面。

陶文昌是來找地方換服的，沒想到一眼瞅見了屈南，幾步就到了走道底端。一道米的門簾當著他的面拉上，嚴嚴實實封上了隔間似的，陶文昌手要拽，忽然，從裡面出一隻手來，圈住了他的拳頭。

“別瞎看，我換服呢。”屈南隻拉開一點兒，剛好能看到他的上，“你怎麼來了？不練了？”

陳雙就躲在屈南後，用他的影子遮住自己，門簾一拉上，小隔間裡沒有那麼亮了，兩個人又都是高個子，瞬間站得滿滿當當。

屈南已經了訓練上，遍布汗水的背讓陳雙覺到了熱，他服的布料幾乎要在屈南背後，隨著對方的呼吸，汗味和檸檬味混合起來，全撲在他鼻子上。外行人看可能會覺得媧人不公平，這麼好的是卡著尺子的，陳雙的結了，抿著，忍耐著自己瞎看的念頭，比外行人清楚，這是千錘百煉下來的雄軀，可能從初中，或者小學，屈南就開始系統鍛煉了。

他再往下看，兩條小上的是隆起的，明顯剛剛過強刺激，還著。可是線條修長，和跟腱一樣，有存在，但不誇張。

門簾外，陶文昌匪夷所思地看著屈南︰“都是男的我看你幹嘛？我先請假幾小時，晚上加練。”

“陪俞雅吃飯？”屈南放開手，但門簾的空檔只夠出自己。

“嗯，簽公司了，有時候忙起來找不著人，好不容易休息我得陪。”陶文昌還往裡看，“我徒弟呢？他沒跟你在一起？”

“我讓他走了。”屈南面不改。

陳雙聽著，著另外一個人的溫烘蒸。

“是嗎？”陶文昌同樣不聲，“那行，改天你好好勸他，讓他歸隊訓練，有沖一隊的潛力就別磨蹭。”說完，他像是轉要走，可是退了幾步之後，瞬間蹲下。

門簾被屈南守著，拉不開，陶文昌一把掀起簾子的下擺來。騙我？昌哥從小學就開始談，年不自卑對象一大堆，還看不你們這點把戲？

果然，小小的隔間裡，兩雙鞋。

陶文昌再站起來，皺著眉頭，用表問屈南這他媽怎麼回事？我徒弟你拐更間裡了？

屈南沒回答這個問題，笑了下，用口型說了三個字︰“趕走。”

他說趕走，陶文昌仿佛聽見三個大字在耳邊落，趕滾。

“我先走了，你慢慢練，育事業可不等人。”陶文昌留下一句話，趕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該說的話他都說了，能不能聽進去就是陳雙自己的事了。

等陶文昌走了之後，屈南再重新將簾子拉好，轉過來面對陳雙。“沒事，他走了，我馬上把服換好。”

“謝了。”陳雙往後靠靠，整個人恨不得變一張手機，糊在隔間的牆上。屈南開始訓練短，他把眼神挪開，側著頭，呼吸加快。

剛剛訓練結束的人，溫可能太高了。

屈南低著頭鞋，又拿乾燥的吸汗巾遍雙，抬頭看了陳雙一眼，笑著問︰“你臉紅什麼？”

“沒紅啊，可能是熱的。”陳雙的結一片熱意。

“以後你就習慣了，有時候在訓練場上來不及回來，大家拿服一遮，一起換。”屈南套上首大的隊服，止汗劑拿出來，噗噗噗噴了幾下。

聞到這個悉的香味，陳雙臉上的熱度才降下來一些。“我習慣不了……你這服是學校發的？”

他指的是屈南上的隊服，以前顧文寧也有。

“這個？”屈南指了一下口的校徽，“這是一隊的賽服，你要是進了一隊你也有。”

“一件破服，我才不稀罕呢。”陳雙對它很排斥，見著這服就想起自己以前傻乎乎看著顧文寧訓練的片段，當時自己還幻想也穿這麼一，當裝。

“破服？”屈南臉上的笑容短暫消失了。

陳雙抬起頭看他的臉，覺得自己說錯話了，但是他的格不允許自己服。過了會兒，他咬了牙，做錯事的張不住，可是到了上，又是一挑事吵架的語氣︰“怎麼，還不能說你服的壞話了？”

“不能。”屈南重新笑了，剛才的凝重煙消雲散，“這不是破服，這是榮耀。”

“榮耀……榮耀個屁。”陳雙又低下了頭，這兩個字，和他沒有什麼關系。

“是，榮耀，你見過我訓練，就知道它代表什麼。”屈南靠近他，用上的氣味來他，“周六你有事麼？沒事的話來看看？”

陳雙還在牆壁上，搖搖頭。屈南的腰就是一張弓，弓弦都拉滿了，繃到最大的張力，而且已經對準了目標，可陳雙還沒搞清楚目標是什麼。

“如果你來看我，也能順便氣氣顧文寧。”屈南說，耳邊是陳雙急促的呼吸，“我可以假裝帶你訓練。”

“再說吧。”陳雙猛吸一口氣，逃似的跳出小隔間，明明屈南什麼都沒做，得他不過氣。

好在接下來屈南也沒再提這件事，隻把他送到東校門就離開了。陳雙往步行街的方向狂奔，時不時嗅嗅胳膊，好像沾上了檸檬味，甩不掉。

榮耀？他不懂什麼是榮耀，但是他懂四水的榮耀。滿屋子的獎杯和獎牌都是證明，雖然四水都把它們送給自己，可是它們始終是弟弟的東西。

不過這些都不是陳雙應該考慮的，套上泰迪熊，他又變蹦蹦跳跳的打工人。剛才是他看屈南出一汗，現在到自己，每次大作之後都要休息一會兒。

高考之後的暑假，自己帶四水去迪士尼，還羨慕米老鼠和唐老鴨，覺得他們快快樂樂，每天的工作就是跳舞和接待遊客，真像活在話城堡裡。

現在他理解了，真他媽不容易。

終於有了休息時間，陳雙坐在步行街的雙人座椅上，趁沒有人過來拍照，將沉重的頭罩抬一抬，往裡面灌灌風。

“在休息啊？”座位另一邊坐下一個人，還是悉的聲音。陳雙的手一松，頭罩　嘰掉下來，剛好遮住他出來的脖子。

“這麼巧又遇見你了。”屈南手了一把熊耳朵，又在熊鼻子上了，“是你麼？還是換人了？還記得我吧？”

我又來？這人……這人是不是人控啊？興趣好他媽奇怪。可陳雙還是點點頭，看著屈南口的校徽，榮耀這兩個字莫名其妙闖腦海。

“我是路過，今天就不進店買東西了，下次再買。”屈南把手裡的口袋拎過來，“剛才我去買茶，第二杯半價還可以辦卡，多買了一杯。我朋友不多，正好給你。”

陳雙看著那一大杯加了冰塊的蓋綠茶，吞口水的同時搖搖頭。

“喝吧，我怕你悶著容易中暑。”最後一眼，屈南看到了深棕的道服上飄著幾金的頭髮，“我先走了，下次再來買禮。”

說完，屈南把茶留在座椅上，自己站了起來，只是角忍不住地挑著，這個也掉。

人說走就走了，陳雙目送他離開步行街，再看旁邊，一大杯茶還在原地。

小左茶，是東食街的那家店。陳雙沒有想去踫，這東西就和榮耀兩個字一樣，一直不在自己的生活範疇裡。

可是……或許是實在太悶熱了，或許是上的泰迪熊道服給自己當遮布，又或許是第二杯半價他，陳雙出套著熊爪手套的手，拿好力氣，握住了它。

好冰啊，陳雙不自覺地笑了下，像踫了一個新奇的玩，噗一聲，將吸管扎進塑封蓋。聽到這個噗聲，陳雙又笑了一下，仿佛聽見了夏天。戴著頭罩，他肯定沒法喝，只能把吸管塞進頭罩和結的隙，再送到邊。

從外面看，就是一頭泰迪熊在用脖子喝水。

吸管到了邊，陳雙叼住它試探地吸一口，這一次嘗到了夏天的味道。這是自己第一次喝茶，就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地躲在泰迪熊的外殼之中，片刻的寧靜和冰涼。

好甜，陳雙又吸了一大口，這比棒棒糖好吃。

步行街的另一端，屈南看著那一隻拿脖子嘬吸管的泰迪熊，笑著轉離開了。

東食街這時候還沒有那麼多人吃飯，屈南照例先去賒帳，再拿狗罐頭去後巷。還是那幾個食盆，屈南挨個檢查，發現昨天放下的一個狗罐頭裡面，空了。

終於開始接自己的投喂了，屈南再次蹲下，把新罐頭打開，放好，同時把幾片消炎片藏在罐頭裡。那條狗耳朵上的傷口一直沒有愈合，嚴重發炎了。

第二天，到周六了。

早晨7點整，鬧鐘響，陳雙迷迷瞪瞪起來，拍拍四水的臉。四水賴床，往他懷裡扎，他也困，兩個人抱著一起呼嚕呼嚕繼續睡，直到7點10分的鬧鐘再響。

“起來了，今天你訓練，訓練最重要了。”陳雙不得不拎弟弟起來，忽然，他眼楮睜大了，看到的是書架上排的金獎杯。

每一個都著三個字，給哥哥。

榮耀……陳雙看著那一排排的金出神，今天好像也是屈南訓練的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