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杜先生。”

咖啡館的角落，在一叢被半人高的室綠植掩蓋的座位之中，兩人見面。

單引笙率先打破沉默。

他從座位上站起來，噙著微笑，向杜宴禮出手，態度較之昨天，好了不知道多倍：“第二次正式見面，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單，單引笙。”

杜宴禮與對方握手：“單先生。”

握手的同時，他的目在單引笙臉上轉了一圈，頓時了然。

黃鼠狼給拜年，不懷好意。

兩人分別坐下。

單引笙漫不經心地拉了拉自己的外套。

他今天穿了一件純西裝外套，這件外套的款式相對保守，所以他在西裝的巾袋中了一朵由手帕紮的明黃玫瑰花朵——也正好也契合今天的主題。

他對杜宴禮說：“因為種種意外，昨天我們的見面並不是非常愉快，我希杜先生不要太過在意，因為那對我而言，也是出乎意料的糟糕的一天。”

杜宴禮：“我並不在意。”

單引笙笑道：“那就好。實話實說，我本來以為不會再和杜先生見面了，沒想到我爺爺和你爺爺居然認識，我們不想見面也不行。”

杜宴禮：“這一點也出乎我的預料。”

單引笙：“不管怎麼說，杜先生都來了。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杜先生是認同長輩的提議，想要幫助我改改壞病？”

杜宴禮看了單引笙一眼。

他注意到了一些細節。

除了別在單引笙口的手帕玫瑰以外，靠近單引笙的半邊桌子上還放了一隻漸變墨鏡以及一雙皮手套。

旁邊的沙發上丟著一條和口玫瑰同的羊圍巾。

除了這些以外，杜宴禮甚至還發現單引笙皮靴的鞋帶都是同款黃。

這一發現讓他的目停頓了一下。

他對這個人有了一個定義。

連鞋帶都要與眾不同。

看完了坐在對面的人，杜宴禮的思維才轉到對方說的話上。

改變單引笙嗎？

杜宴禮決定把爺爺的吩咐當一個項目來完。但他並不準備真如對方爺爺的要求，去改變單引笙。

那樣本太高，效率太低，功的可能也不容樂觀。

在花費無數取得真正的改變讓單引笙的爺爺滿意，以及花費不多做表面的改變讓單引笙的爺爺滿意這兩種選擇之中，杜宴禮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畢竟于計算才是商人。

他直接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單引笙：“我並沒有改變單先生的意思，我會出現在這裏只是因為我爺爺的吩咐。我相信單先生出現在這裏也是因為家人的要求。”

單引笙拍了拍掌，微笑道：“確實如此。”

杜宴禮：“讓老人擔心畢竟不好，如果單先生不介意的話，我個人認為，我們可以互相配合，給彼此家裏一個代。”

單引笙笑道：“和我想的一模一樣，家裏對我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我萬分驚訝，畢竟我覺得杜總和我其實是同類人……”

杜宴禮不置可否。

談進行到現在，效率卓著，杜宴禮提出一個非常簡單的方案，單引笙基本認可這個方案。

但單引笙依舊有點小不滿，從坐下來到現在為止，他全被杜宴禮牽著走。

他做了萬全準備而來，他打算在杜宴禮狗拿耗子的時候狠狠嘲諷對方一通，出一口惡氣。

但結果是對方比自己還想要擺這個無聊的況。

這就讓單引笙覺得自己全力一拳擊中了棉花，所有準備都在浪費時間。

更別說就這個過程之中，他還發現杜宴禮看了一下時間。

是計算著什麼時候可以從這場面中離開吧。

單引笙心中冷笑。

對方想走，他偏偏要慢慢說話。

他對杜宴禮說：“杜先生，其實我很好奇一件事。”

杜宴禮剛剛看了一眼時間。

他為這場對話預留的時間是半個小時，雖然現在只過去了十分鐘，但通已經完畢，他覺得自己可以離開了。

但單引笙又開腔說話。

杜宴禮禮貌詢問：“什麼事？”

單引笙：“我很好奇，杜先生是怎麼在玩遍了小人的況下還讓周圍人都認為你嚴謹正直，潔自好的。又是用了什麼樣的手段，讓你的小人……”

昨天的印象太深刻了，今天再度說起來，單引笙也不由一笑。

他其實是一個很笑的人，就是他的笑容可能不太符合大眾的期待，畢竟風流浪子遊戲人間，他的笑容總含有一些輕佻和玩味。

“在被你拋棄之後，依舊忠誠得跟狗一樣擋在你面前？”

這個問題介於私與不私之間，杜宴禮沒覺得很被冒犯。看在爺爺的份上，他回答對方：“我和每一位元相對象都簽署了合約。”

單引笙：“啊？”

杜宴禮：“我按照合同的約定行事，對方也按照合同的約定行事，僅此而已，沒什麼獨特之。”

單引笙：“不不，你在說什麼？你包養個人還要簽署合同？”

杜宴禮：“當然。”他反問單引笙，“你從來不簽嗎？”

單引笙：“包養個小玩意而已，為什麼還要簽合同？”

杜宴禮看了單引笙片刻，思索片刻，又看了單引笙片刻。

奇異的，單引笙竟然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點淡淡的不可思議。

問題是單引笙也極度不可思議啊！

包養還能簽合同？

所以為什麼包養也要簽合同！

杜宴禮終於說話了：“如果不簽合同的話，單先生是怎麼挑相對象的？”

單引笙：“……就這樣，看上了不就好了？”

杜宴禮：“……”

單引笙：“……”

兩人間的氣氛一時沉默。

杜宴禮垂眸看著水杯。

話不投機半句多，他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應該起直接走人了。

但單引笙又說話了。

一開始他是為了鬥氣，但是現在，他對兩人所聊的話題產生了興趣。他冷靜地思考了一下，發現“合同”這個辭彙並非第一次出現在杜宴禮中，在昨天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杜宴禮就曾說過這兩個字。

就是當時的他並沒有在意這個。

他問杜宴禮：“這種合同法律是不可能支持的吧？”

杜宴禮：“你可以寫一份讓法律支援的合同。”

單引笙又笑了：“有這樣的可能嗎？”

杜宴禮：“為什麼沒有？”

單引笙要笑不笑：“那杜總是為了什麼簽這份合同？難道為了最後和你包養件對簿法院？”

杜宴禮看了單引笙一眼，他回答對方：“不，這份合同的真正意義，是在一切開始之前，就將我會給予的，對方應該回饋的，逐一列明。明碼標價，叟無欺。”

杜宴禮的聲音落下了。

單引笙一時竟沒有接上話來。

他臉上玩味的笑容消失了一些，他看著坐在對面的男人，突然覺得，相較自己，對方才是真正冷酷無、人品敗壞的傢伙。

但不可否認，這種冷酷給了他新的思路，更點燃了他的好奇心，一隻貓爪子正在他心中抓撓。

畢竟包養也有包養的苦惱，這年頭，大家都不是很敬業，從昨天一整天他花式翻車就能夠看出來了……

他不自追問道：“杜總，你的包養手段出乎我的想像，但我不相信一份合同這麼有用，你一定還有其他的訣！”

杜宴禮換了一個姿勢。

他對單引笙說：“沒有其他的了。”

單引笙：“我不相信。”

杜宴禮：“確實沒有。”

單引笙：“不不，杜總不要保，看我三天兩頭上小報而杜總深藏功與名，就知道杜總的手段不可小覷，我們兩家也算通家之好了，好東西不應該大家分嗎？”

杜宴禮：“……”

他也笑了一下，他說：“我說了你也不信，那你想要我怎麼把告訴你？”

這突然的笑容讓單引笙一挑眉，有了一點驚異，他還以為這人不會笑呢。

接著單引笙說了自己的想法，他有一個完的構思：“杜總，不如我一個小明星，你包養他，讓我看看你的手段，如何？”

杜宴禮臉上的笑容又不見了，他的神重新平靜。

但這並不是因為生氣。只是相較於時時刻刻釋放笑容的單引笙，笑容對於杜宴禮而言似乎是個奢侈品，偶爾存在，並不常有。

杜宴禮有點詫異：“你要我包養你看中的小明星？”

單引笙吊兒郎當：“沒錯。”

杜宴禮：“然後單總要拿回這個小明星？”

單引笙覺得杜宴禮的形容有點奇怪：“是。”

杜宴禮：“單總對3P有偏好？”

單引笙：“什麼？我沒有！”

杜宴禮：“那為什麼單總想要和我共用一個人？”

單引笙：“……”

原本只是一件簡單的教學案件被杜宴禮這樣歸納一下，突然變得又污穢，似乎別有深意起來了。

杜宴禮拒絕了單引笙：“我並沒有這個好，也不打算做這個嘗試。”

杜宴禮又看了一眼時間，從兩人見面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分鐘了。

杜宴禮決定提前結束這次會談。

他拿起桌面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抬眼看單引笙。

“單先生……”

“杜先生。”單引笙先一步打斷對方。

杜宴禮的態度很明確，他準備離開了，這一場對談到現在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耐心。

但我會讓你這麼簡單就離開嗎？

想也知道不可能。

你給了我這麼多“驚喜”，我可還沒有回敬過你呢。

我要……單引笙思緒轉悠。讓事變得更有趣一點，把杜宴禮給拖下水，沒錯，就是把杜宴禮給拖下水，讓他不再是眾人眼中那個什麼都好的優秀青年！

這個想法讓單引笙出了微笑。

畢竟我和他的最初相遇，就是始於一場捉。

對方和我本來就是同一種人。

沒有道理我天天被報紙寫被家人懟，而他好好拿著自律英人設不崩吧？

更何況，杜宴禮的包養原則還真的蠻有意思的——

單引笙想得很好，就是這時候杜宴禮明顯要走了，沒有更多給單引笙斟酌計畫的時間了。

他口而出：“既然杜總不願意有第三個人加，那就我們兩個玩——”

單引笙咬住舌頭，將“玩一把”這種太過輕佻的詞語吞回嚨，他笑道：“那就我們兩個單獨教學吧。”

杜宴禮的作停下了：“單獨教學？”

單引笙：“沒錯。”

杜宴禮：“我們兩個？”

單引笙甩個響指：“對。”

杜宴禮：“我不太理解單先生的意思，單先生是想讓我把合同的訣都告訴你嗎？”他語氣淡淡，“這之中並沒有什麼訣，如果單先生真的想要看，我可以將合同的電子版發給單先生。”

單引笙：“不不，不是合同。我想要的是更的，比如一次發生在你我之間的教學包養。”

杜宴禮：“……”

杜宴禮：“？？？”

他的表發生了變化，他到了驚嚇。

單引笙看著看著，忍不住笑了。

這場對話之中，掌控者終於從對方變了自己。

自得油然而生。

他穩固戰果，擴大地盤。

他的手覆蓋在杜宴禮放在桌面的手上。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曖昧：“杜先生，我很好奇，你這樣的人為什麼會選擇包養，而不是談一場，或者進行一場更為正常的聯姻？而你平時這麼認真嚴謹，那你在床上……”

“難道也這樣認真嚴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