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杜宴禮這種人，一般不在同一件事上給其他人第二次機會。

他照常上下班，但不再多花神關注單引笙。

一旦他不再關注什麼人，那個人就自然而然地不能再進他的世界。

因此哪怕兩人還同住一個屋子，他們也沒有更多的談了。

連談都沒有，其他比談更親的事當然也不會發生。

真是的，這什麼包養合同，明明是合租關係。

還是關係冷漠的合租況。

別墅的客廳之中，單引笙坐在沙發上，暗自腹誹。

靠牆的大笨鐘的時間已經轉到晚上八點半，傭人們早在半個小時之前已逐一離去。整棟房子之中，除了單引笙之外，就只剩下呆在書房的主人了。

單引笙並沒有選擇上樓找杜宴禮。

兩人的關係暫時陷瓶頸。

想要更進一步，需要有一個突破的契機。

單引笙沉片刻，腦海之中漸漸醞釀出了一個有趣的想法。

他出了手機，給許婭打了個電話：“想要這個月的第三份工資嗎？幫我找找杜宴禮最近半個月來大行程……”

一年的年末年初，總是公司最忙的時間。

元旦過後不久，杜宴禮又進了新一的繁忙之中，他的最近一項任務是去法國黎出差，在這裏，他有一場重要的商業談判要參加，這算是杜氏財團新的一年第一季度比較重要的項目。

杜宴禮做了不準備，儘管談判激烈，但是這整個過程的一切發展如他預料，最終結果當然也符合他的計畫。

整整七個小時後，杜宴禮帶著團隊走出大樓的時候，一輕鬆。

他問書：“回國的飛機是安排在今天晚上還是明天早上？”

書連忙回答：“原定是明天上午，是否需要改今天晚上？不過……”

杜宴禮：“不過什麼？”

書拿出一封請柬：“杜總，在您開會的時候，單先生派人送來了這封請柬，是一場名為……”似乎咳嗽了一聲，“《宴禮》的私人時裝秀，開場時間在一個小時後。已經有車子在等您了……”

杜宴禮：“……”

他出手接過這封請柬。

純白的請柬上塗飾金，“宴禮”二字金閃閃，他再將請柬反面，發現反面有個烙印似的純白國王圖案，國王手持一朵紅玫瑰，馥鬱的香氣正從玫瑰上陣陣傳來。

國王手持玫瑰。

單引笙還記得我曾經和他說過的，只戴國王系列的手錶？

杜宴禮看了請柬兩眼，轉向書：“跟我說說，為什麼單引笙在沒有我的批準的時候自由出我的辦公大樓之後，還能再知道我的行蹤？”

書小姐：“這，這個……”

杜宴禮：“這才開年，你這個季度的獎金都快沒有了。”

書小姐：“……”

許書，我真的被你害死了！

哭無淚，還不敢表在臉上，戰戰兢兢問杜宴禮：“杜總，我們是提早回去嗎？”

杜宴禮改變了主意：“去看看這場和我同名的秀吧。”

書小姐：“……”

書小姐：“？？？”

等等，所以杜總你還是撥冗去了單總舉辦的秀。

既然杜總你真的和單總關係匪淺，那為什麼要扣我獎金……

就巨冤！

一切早已被單引笙安排好了。

當杜宴禮從單引笙特意派來接他的車子上下來的時候，正好是個人秀的場時間。

他在侍者的引導下進一個從外表看來並不如何起眼的大門。

一進大門，眼前煥然一新，高高的圓弧狀的穹頂正對著金地磚，燦爛的大廳璀璨奪目，與金地磚相對的是畫滿兩側牆壁的鮮豔壁畫，壁畫之間，中世紀的盔甲赫然站立。

音樂輕緩，香氛湧。

一步踏這個秀場，就像一腳踏進了十八世紀的歐洲宮廷。

杜宴禮在侍者的帶領下來到自己的位置，這個秀場之分散著好些圓桌，客人就被安排在這些圓桌旁邊。

坐下的同時，杜宴禮發現每一張桌子都有個國王擺件，方臉的國王頭戴王冠，頗為倨傲地站在桌子上，看著每一位來到的人。

杜宴禮和國王面對面。

他挑挑眉。

國王手中的玫瑰呢？

念頭還沒落下，大廳之中的音樂倏忽一變，燈也隨之偏轉。眾人循著燈的方向看去，大廳的盡頭，第一對男模特邀手並肩，踩上紅毯，現大廳。

豔的模特著奢華的裝，長紗織，行走之間翩然而，點綴璀璨寶石，將十八世紀的奢華緻展現得淋漓盡致。

男模特同樣別特。他一重工刺繡的黑時裝，手握細杖，領口綴有蕾領結，卻戴了一頂似乎有些叛逆的貝雷帽，讓古典和現代在一個奇妙的領域發生了撞。

當這兩人踏上紅毯的第一時刻，走秀正式開始！

音符不停跳躍，模特依序走出。

一位元位元俊男伴隨著音樂從杜宴禮面前走過，一件件風格獨特的男裝陸續展現杜宴禮眼前。

綢紗織金，香風暗送，帽鑲寶，璀璨輝煌。

男模特走旋轉于圓桌之中，彷彿正於這宮殿之中跳一場圓舞曲。

這場奢華盛宴，正在當下！

杜宴禮坐在位置上，欣賞著這一切。

他輕而易舉地接到單引笙利用秀場傳遞過來的信號。

我在單引笙眼中，就是這樣奢華之中帶著一叛逆嗎？

真是有趣的視角。

杜宴禮饒有趣味地想著。

私人秀時間很短，大概半個小時多一點，場中音樂已臨近尾聲。

正當杜宴禮以為走秀到了終場的時候，大廳的盡頭再走一個人來。

他一銀灰西裝打扮，西裝外邊，又披一件同長款外套，外套表面覆了層皮，皮之上還有刺繡，隨著燈的不同而展出不同的澤。

這件外套奪人目。

杜宴禮的視線在外套上一掃而過，就停在了穿外套的人上。

單引笙的頭髮又被重新打理了，他的頭髮向後梳一束紮起，一些碎發被別在耳後，將廓漂亮的耳朵完全暴。

聚燈太適合天生白皙的人了，他的皮在燈之下就像白瓷一樣渾然天，細膩無暇，又比冷瓷更加鮮活生，正如此刻綻放在他臉上的笑意。

私人秀即將結束的時刻，單引笙穿著軸時裝，和設計師一同向他走來，笑意深深，彩奪目。

三分驚豔於心中油然生出。

杜宴禮眼看著單引笙一步步接近自己，更多細節展現在他眼前。

他看見對方上翹的角，角之中，寫滿得意；他還看見閃爍在對方眼中的明亮芒，這芒人想握在掌心。

單引笙一路走到杜宴禮旁。

在經過杜宴禮的時候，他忽然轉頭，直面杜宴禮，並衝杜宴禮眨眨眼，再一鬆手。

對方眼中的芒隨著眨眼這一作紛紛灑落。

杜宴禮不自抬起手來，想要將這些芒接住。

虛幻的芒穿了他的手掌，真切的紅玫瑰落在他的掌心。

國王的玫瑰到了國王的掌心。

杜宴禮低頭一看，他接住的並非真實玫瑰，而是堆紗做的工藝玫瑰。這朵工藝玫瑰栩栩如生，妖冶豔麗，花萼還用墨綠的線繡了他的名字。

這種隨時隨地看見自己名字的覺……還真有些奇異，就像單引笙這個人一樣奇異。

杜宴禮不由笑了笑，他的目又跟隨芒萬丈的人走了片刻，才收回來。

他把玩著手中玫瑰，從玫瑰上嗅到了和請柬一樣的香味，他發現這朵玫瑰上還綁了一張賀卡，他將其解下。

他猜賀卡之中肯定也有自己的名字，也許還有類似一句話的祝福什麼的。

杜宴禮打開賀卡。

這回他猜錯了。

賀卡中附著一張金的酒店房卡，除此以外，什麼也沒有。

杜宴禮：“……”

這張藏在賀卡之中的房卡給了杜宴禮一定程度上的衝擊。

導致大廳不再那麼金幣輝煌，導致音樂不再那麼妙人，也導致正走秀的單引笙，也沒有了剛才的彩奪目。

這傢伙，明明還是和平常一樣無賴……

他暗暗想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悄無聲息地離開秀場。

離開秀場之後，十八世紀的剪影消失，現代化的都市再度回到眼前。

杜宴禮直接打車回酒店，門彬彬有禮地替他打開車門。他走大堂，在大堂免費閱覽架上拿了一份當地的報紙。

他翻著報紙走進電梯，剛想按下自己的樓層，斜刺裏出一隻手來，搶先按下電梯面板上的數字19。

這只手有點眼。

這個樓層數也有點眼。

最關鍵的是，這只手按了電梯面板之後，並沒有收回，反而久久停留在面板上邊，看上去並不準備讓杜宴禮再按別的樓層了。

杜宴禮盯了這只手一會，收收報紙，抬眼將目調轉到手的主人上，就見單引笙吊兒郎當靠在電梯牆上，笑容曖昧。

單引笙先發制人：“杜總，今天這場《宴禮》怎麼樣？”

杜宴禮想了想：“還不錯。”

單引笙：“既然喜歡，怎麼不留到最後？本來我還有一個驚喜給你的。”

杜宴禮不免一笑：“像酒店房卡這樣的驚喜？”

單引笙：“不不，那可是軸好戲，我只是想請你喝一杯慶功酒。”

杜宴禮：“你的驚喜太多了……”

他話還沒有說完，上升的電梯“叮”地一聲，到達十九樓。

電梯門開的那個瞬間，單引笙向前一步，與杜宴禮錯而過，錯的那個剎那，他的手在杜宴禮腰上輕輕一繞，同時湊到杜宴禮耳旁，低低笑道：

“但畢竟你沒有把那朵玫瑰花丟掉，所以這個驚喜還不錯的，是不是？”

一句話落，單引笙越過杜宴禮，站在了電梯外邊。

他衝杜宴禮手，笑得開懷：“杜先生，電梯和走廊不是一個聊天的好地方，我的房間就在走廊的盡頭，我們到房間裏繼續聊，怎麼樣？”

杜宴禮不置可否。

但他心頭也響了和單引笙一樣的疑問。

為什麼我沒有直接將這朵玫瑰丟在秀場呢？

也許是顧慮玫瑰被別的人撿到，房卡外流，對單引笙的人生安全造威脅。

……

算了，全是扯淡。

大概還是，單引笙的房卡比較讓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