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外，穆托他們早就在桌邊等候了。

“怎麼樣， 找到了什麼有用的信息嗎？”賀欽拉開椅子， 先讓聞折柳坐下，自己則坐在一側， 以手臂圈著椅背。

高星漢答道：“找到是找到了，但不知道有沒有用。”

周清在打理著自己馬尾辮的末梢， 在旁邊另起話頭道：“找著啦， 我們這次可是找到了很重要的線索哦！”

聞折柳左右看了看，心裡已經分明， 經過昨晚的事，這區區十來個人就已經分裂出了好幾個小團：穆托、周清和周遙是一撥；高星漢、白昊、熊林跟柯文彥是一撥；自己和賀欽又是一撥；杜子君獨來獨往， 不與任何人好，他……呃， 暫且也算一撥……

他數著數著，忽然發現有點不對。

好像……了一個人？

他的目在眾人上仔細掃視一圈， 這才在角落裡發現一個低著頭不說話的男孩。

這個人……啊， 他之前在隊伍裡說過話嗎，自己為什麼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等等， 話說他長什麼樣來著……

聞折柳冥思苦想了半天，忽然就震驚了。

他本就是個非常擅於關聯記憶的人， 高中時的同班同學一共有36個，他只要聽過一遍自我介紹， 就絕對不會忘記他們各自的格特征和好特長， 可剛才他想了很久， 居然想不起來那個坐在角落裡的男孩有什麼值得人記住的地方，哪怕一個都沒有！如果這個男孩不是什麼非人生，那他的存在未免也太低了一點吧！

這是什麼ex級的氣息遮斷技能……男版赤●燈裡還是奇●世代的幻之第六人啊！

仿佛聽見了他心的激烈吐槽，賀欽疑地轉過頭來，問道：“怎麼了？”

聞折柳角搐，低聲問：“哥，你……你認識那邊坐在角落裡的人嗎？”

這時候，那個男孩子還在無知無覺地垂著頭，拿筆在紙上寫寫畫畫著什麼。

賀欽抬起眼睛，漫不經心地道：“角落裡？角落裡哪有什麼……”

“人”字還沒說完，他的瞳孔就輕微了一下。

沉默良久，他才緩緩地說：“假如不是修改了數據，那證明他本的存在就是這麼低……”

“他謝……謝什麼，我隻記得他姓謝了！”聞折柳痛苦地按著太，覺自己的記憶一片空白，就像誰強行抹去了一樣，“這家夥真是逆天了……要不是我剛才數人的時候發現他，估計到了通關我們都不知道有這個人啊！”

那廂，穆托禮貌發問道：“你們找到了什麼線索？”

柯文彥笑了笑，舉起手裡一個紙袋，語氣略帶自滿地說：“我們發現了怪的真正起源，還有它們生前的份。”

此言一出，余下的人都神一振，轉頭著他，聞折柳也顧不得存在老兄的事了，急忙專心致志地豎起耳朵。

無眼怪的來源與出，也是破解謎題、還原真相的關鍵一環，倘若他們這一撥人真找出了這些，通關豈不是輕而易舉？

這下，就連一直和他們有矛盾的周氏兄妹也停下談，靜靜等待柯文彥的講解。

乍然到大家的關注，柯文彥還是很得意的，他頓了一下，開口道：“我想，大家都去一樓的書房轉過一圈了吧？你們有發現裡面關於小鎮的書籍描述嗎？”

他既然賣了個關子，聞折柳也就好心接話道：“嗯，發現了。有本書詳細記載了小鎮發生的怪事，主要說鎮上的衛隊無惡不作，後來全被人殺了，連都一塊消失了，鎮上的人也沒了大半。小鎮從此荒廢，至今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沒錯，就是這樣。”柯文彥肯定地一點頭，“再加上瑪麗安之前告訴我們的故事，所以，怪的由來，一定和鎮上發生的事大有淵源！”

賀欽轉著手裡的炭筆，過一張空白的紙墊在手腕下面，笑著說：“請繼續。”

“首先，讓我們關注一下那些流氓的所作所為。”柯文彥說，“這幫惡好像很喜歡欺凌子——尤其是那種未婚的。他們曾經犯下兩起重罪，一起是他們對一位教會的信犯下的，一起是對農夫的兒犯下的。”

“這其中，那位教會的信沒有生命危險，而另一位出去打水的農夫兒，卻生生地被他們折磨死了……”柯文彥的神有幾分鬱，“可事發後，這群人卻依然逍遙法外，毫沒有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到任何愧疚！這種況下，鎮民怎麼可能不怨恨他們呢？”

他的語氣篤定，煽很強，等他說完，穆托便說：“你的意思是，是憤怒的小鎮居民聯合起來，為那兩個姑娘報仇，殺害的那幫流氓？”

“非也非也，”柯文彥搖搖食指，“這幫人都是衛兵，很有勢力，其中一個更是治安的親屬，我想，這個時代的平民還沒有足夠的勇氣對抗統治階級吧？而且你們不要忘了，除了那群流氓，小鎮上還死了不人，如果是鎮民聯合，又怎麼會多出那些死人？”

“……萬一是鎮民和那些流氓械鬥時產生的傷亡呢？”周清幽幽吐槽，“你也說了，那些流氓都是衛兵，衛兵怎麼可能沒有武？”

聞折柳注意到，柯文彥的發言猶在繼續，賀欽手中做記錄的筆桿卻已是越垂越低，等他說完這段話，賀欽乾脆放下筆，將白紙徐徐往前推了一段距離。

他莫名有點想笑，但最終只是輕咳了一聲。

柯文彥的臉上閃過一不自然，他沒有理會周清，繼續說：“——直到我們發現了這個。”

他從紙袋裡小心掏出一卷羊皮紙，給在座的眾人依次傳看。

拿到賀欽手裡後，他和聞折柳展開細瞧，只見上面用赤褐的料有規律地畫著什麼東西，也不知道這料的分是不是，看著就覺腥膩撲鼻。

一張看不出什麼，等聞折柳將兩三張拚到一起時，才發現這似乎是個巨大圓形陣法的殘片，上面麻麻，全都是充滿怨恨之意的語句和期盼死亡的祈禱。

柯文彥坐下了，高星漢接著站起來道：“這些都是我在三樓閣樓發現的，我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奧。”

周氏兄妹與穆托互相換了一下眼神，但很快便將疑沒在波瀾不驚的神下。

“哦。”賀欽垂著眼睛，眼尾上挑的弧度鋒利而慵懶，他在桌子底下住聞折柳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挲著那的指甲邊緣，聞折柳覺得他已經有點興致缺缺了，“那是什麼奧，可以告訴我們嗎？”

高星漢聽不出賀欽話語中的諷刺意味，他鄭重其事地說道：“我認為，那些無眼的怪就是被害人的家屬變的。”

結論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聞折柳思索著，認真地詢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要認識到，超自然事件是完全可以在這個世界發生的，既然已經有了無眼怪，為什麼不可以有真實的魔法？”高星漢娓娓而談，“所以我對大家提出一個猜想，你們可以聽聽看我講的有沒有道理。”

他說：“正如柯文彥說的，這個時代的民眾還沒有反抗統治階級的勇氣，即便有孩被殺，即便他們十分憤怒，可也不太敢和衛兵隊對著乾。唯一真正起了殺心的，只有害人的家屬，所以……”

“所以他們就找來了這些魔法陣一樣的東西，把自己變了……無眼怪？”穆托遲疑道，“你是這個意思嗎？”

“對，”高星漢肯定，“我就是這個意思。據我推測，那些害人的家屬集合起來，不知通過什麼方式找到了這些魔法陣，他們在上面寫滿了自己想要復仇的心願，或許是魔法反噬，或許這就是它本來的效果，總之，他們全都變了恐怖但是力大無窮的怪，用自己的方式報了仇。”

周遙突然發問：“那小鎮上死去的無辜平民呢？他們和怪生前無冤無仇，怪為什麼要殺他們？”

高星漢的神頗為譏諷，他笑了笑：“人本來就是複雜的生，死去的鎮民不是直接造悲劇的劊子手，可在這種封閉落後的時代，害者有罪論，質疑害者和們的家庭之類的話，想必那些人生前也說得不吧。”

他環顧四周，看著大家臉上各異的思考神，補充道：“當然，我也就是提供一種猜測，大家要是有不同的意見可以跟我說。”

賀欽輕敲桌面，慢條斯理地說：“高先生的推測不無道理，只是我有一點想請教您。”

高星漢不敢怠慢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急忙道：“請講。”

“瑪麗安在這其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您有想法嗎？”賀欽問。

高星漢躊躇了一下，聞折柳看得出來，他在回答這個問題時很謹慎：“我覺得，應該是作為記錄者，抑或是旁觀者而存在的吧。”

賀欽似笑非笑地盯著炭筆尖端，忽然又拋出一個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

“高先生在現實生活中是做什麼工作的？”

見高星漢表現出明顯的不知所措，賀欽又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看您說話做事都很有條理，如果能回到現實世界，會考慮去n公司任職嗎？”

高星漢這才松了口氣，笑道：“啊，抱歉，因為家裡已經有人在新星公司的一個分部任職了，而且我還蠻喜歡我現在這份工作的，所以……”

“沒事，不勉強。”賀欽態度隨和，就像在跟一位普通朋友親切寒暄，“看高先生的談吐很有涵養，想必也是家境不俗，前程錦繡。對了，您的家人是不是也來這裡了？真讓人擔心啊。”

“……啊？”高星漢一愣，仿佛沒反應過來賀欽問了個什麼。

賀欽有些詫異，他指著手腕，說：“n公司不是會給員工免費發放恐怖谷的準資格嗎？作為區分，員工角的手腕上會有一個條形碼標識，我現在是道狀態，所以手上沒有，我看您手上也沒有，想來您用的應該是自己到的準資格，那您家的親人是不是……”

高星漢恍然大悟：“原來您是說這個！”

隨即眉眼低落，歎氣道：“對，我真的很擔心家裡人，所以一直想要加快速度破解謎題，說不定我們還能在下一個世界遇上……”

賀欽定定看著他，安道：“我想，一定會有這麼一天的。”

他忽然在桌子底下握住了聞折柳的手掌。

他的手指修如梅骨，關節分明，的溫度微涼，這一下讓聞折柳驟然僵直了後背，但他隨即便在聞折柳的掌心清晰地劃了兩個字。

“鬼”。

高星漢是那個鬼？！

聞折柳心下一驚，但面上還是不聲的樣子。在他們談話的這段時間，穆托一方也整理好了他們搜集到的證據，周清同樣拿著一個紙袋站起來，就在此時，賀欽忽然揚聲道：“等一下，周小姐。”

周清不解地向他：“……怎麼了嗎？”

賀欽懶洋洋地笑了笑：“在你發言之前，我想問一下諸位，你們是不是還忘了一位隊友？”

聞折柳明白賀欽想幹什麼了，他既然已經認出鬼裡起碼有一個高星漢，那就不會讓他聽見更多玩家搜尋來的證據發言——哪怕周清的團隊也有鬼的嫌疑，這時候，把大家的注意力轉到那個之前存在近乎為零的男孩子上，雖然有點賣隊友的覺，但此時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坐在角落裡的男孩慌忙抬頭，用一張平平無奇的面孔上的平平無奇的眼神將眾人看了一圈，他似乎也知道賀欽在說自己，慌忙舉手，用聽過就會立刻被人忘的平平無奇的聲音道：“那個……、到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