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絕的願
在何芳的兒子報出最後一個答案前,其實江問源心底已經約有所預,可是當他從何芳的兒子口中聽到這個答案時,還是到一種足以讓人窒息的絕。
何芳作為一個母親,肩負著照顧殘障兒子的重責,又怎麼可能玩這種作死的危險遊戲。何芳兒子說他和媽媽玩遊戲,恐怕是何芳人生中最絕的時刻。那時何芳肝癌晚期,已然命不久矣,深自己的兒子,無法想像自己死後兒子會變什麼樣。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何芳痛苦又糾結地做出決定,要帶著兒子撞火車自殺,一起離開這個絕的世界。
當母子倆站在鐵軌上迎接死亡,何芳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火車馬上就要撞上他們的時候,兒子突然把手鬆開,往旁邊一跳,躲開從隧道中飛馳而出的火車。何芳錯愕的看著面帶癡笑的兒子,整個人被火車撞向天空,又重重摔落,躺在泊中,彌留之際,聽到兒子開心的聲音,“媽媽,是勇者,媽媽,厲害,贏了!”
在絕中死去的何芳,終於發現兒子變智障的真正原因——
有人和兒子玩危險的勇者遊戲,而不是員警告訴他們的兒子一個人在鐵軌上玩鬧出意外。
無盡的絕和憤怒,讓何芳變了復仇的鬼,也讓的兒子變一個能召喚火車來玩危險遊戲的怪。
“我們今天就可以通關遊戲了。”左知行看著一臉癡呆的何芳兒子,對暗的張辰和江問源說道,“這次解謎關鍵無外乎兩個,為何芳完復仇;讓兒子明白生前最後的一刻不是在玩遊戲,而是想要帶他去另一個世界。”
第一個關鍵是他們早就的出來的結論。第二個關鍵也不難理解,如果何芳死後還能和兒子正常通,兒子也不至於到今天還誤解何芳的自殺是和他玩遊戲。
左知行料定有何芳的兒子在旁邊,江問源和張辰不會輕易從暗走出來,他繼續說下去。
“我一直在監視梁哥,昨天就注意到他向提供食材的大叔要一籃桃子,所以我也向大叔要了些黃瓜。從第一天起,我們的食材就一直有黃瓜,昨天突然斷供,我估計大叔家裏的黃瓜應該剛好摘完了,暫時不會有新貨。所以我拿到的黃瓜是何芳家的黃瓜,我把它們藏在了梁哥床下,不出意外的話,何芳今晚就能完復仇。”
彷彿是在回應左知行的預言,一陣帶著腥味的風拂過,何芳來了!
巨大的蛇形手臂朝地上扔下幾塊重,正好落在江問源和張辰不遠的地方。就著黯淡的月,江問源看清重的形狀,是立在舊的土方臨時堆放點的四塊墓碑,最後一塊空白墓碑,用新鮮的鮮潦草地寫著兩個字:梁偉,正是梁哥的名字。
巨大的蛇形手臂漸漸收,最終收攏一個矮瘦的人形。
何芳滿污,臉青黑,一雙死魚眼專注地注視著臉掛傻笑的兒子。江問源注意到的肩上有一塊碎布,碎布已然被鮮浸,看不出本。可江問源最近天天看到那塊布,很快就辨認出來,那是陳旭和趙夢幫廚的圍。今晚死在何芳手裏的人,恐怕不止梁哥一個。
左知行站在兩個怪中間,表看不出張,他隔著服描繪一遍兜裏母子合照的廓,再次確認照片的存在,才繼續對何芳的兒子說道:“孩子,你媽媽有件事要告訴你。”
何芳的兒子一臉茫然,“玩,玩遊戲嗎?”
何芳轉過臉,森森地盯著左知行,卻沒有攻擊他。
左知行自然沒有錯過何芳的小作,他心下更加篤定,“你媽媽沒有和你玩勇者遊戲。”
何芳的兒子搖搖頭,很堅定地說:“玩了。媽媽,贏。”
左知行反復糾正他幾遍,都沒有效果。何芳兒子的記憶停留在他被火車撞飛的時候,滿心裝著的只有勇者遊戲。
何芳的形開始輕微扭曲,上冒出扭曲的黑氣。縷縷的黑氣繞著左知行打轉,在他的上刮出一道道傷口。左知行拿出兜裏的何芳母子合照,合照竟從上側的邊緣自燃起來。如果左知行在合照燃盡之前沒能完何芳的願,這些黑氣會毫不留地絞殺他。
左知行幾乎沒有和孩子相的經驗,在他束手無策之時,江問源從何芳視線的死角用手語提示他:用遊戲的方式說服他乖乖待在何芳邊,不必讓他明白所有真相。
左知行眸微閃,此時只有他一個人可以自由行的景,是他心策劃的結果,目的就是為了拿到本遊戲的玩偶。在圓桌遊戲中,他們既是隊友,也是競爭者,左知行不認為自己算計江問源和張辰有什麼錯,可他沒想到江問源會以德報怨,這場遊戲,是他輸了。
左知行深呼吸一口氣,儘量和自己的聲音,“今天我們玩另一個遊戲好不好?”
何芳的兒子果然來了興趣,“什麼,遊戲。”
“木頭人遊戲。你媽媽今天特別累,你去抱著,在說可以之前,你要一直抱著。能做到嗎?”左知行把語速放到最慢,對何芳的兒子解釋遊戲玩法。
何芳的兒子困地思考了一會,“木頭人,遊戲,好玩嗎。”
左知行非常肯定地點點頭,“如果你能做到的話,你就是媽媽的英雄!”
孩子總是會對勇者和英雄之類好的詞語心生嚮往,何芳的兒子終於滿意地出傻笑,他一搖一擺地走向何芳,“媽媽。”
何芳站在鐵軌上,朝的兒子張開懷抱。
瘦弱得宛若竹竿的母親,型像熊一樣龐大的兒子,兩人依偎在一起。
何芳地擁著兒子,空的雙眼無聲落下兩行淚。
火車的聲音從坍塌的隧道中傳來,哐次哐次,長長的鳴笛,幾十年前的老式蒸汽火車,從隧道中飛馳而出,撞向站在鐵軌中央的母子。他們的影與火車相的瞬間,化作一團黑霧,升騰著消失在空氣中。
火車拖著長長的車廂,開向遠方。
何芳母子所站的地方冒出點點亮,一個戴著哭泣臉面的小丑木偶漸漸在亮中型。
張辰拉著江問源從灌木中走出來,左知行坦然地看著他們,“我放棄玩偶。”
“它也不屬於我。”張辰也避開左知行算計他們的話題,臉上出笑容,他看向江問源,“它是你的了。看在我無條件把它讓給你的份上,我就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陳眠,你可以告訴我,你心中的願是什麼?”
“為什麼問這個問題?”江問源反問他。
張辰解釋道:“你好像一直沒問過這個遊戲存在的意義,經過玩家的流,我們得出幾種可能。其中最為主流的一種是:遊戲會召喚心中擁有某種強烈願的人。”
江問源輕輕抿,吐出兩字,“人。”
“咦?”張辰愣了半秒,一瞬間彷彿看到江問源頭上冒出綠,“節哀。”
江問源:“……什麼意思?”
左知行哼笑一聲,張辰總是笑得一臉無害,其實很擅長給人挖坑。
“張辰去了最關鍵的資訊沒告訴你。能被遊戲選中為玩家的人,他們心中的願,只靠人力的話,不管付出多努力、付出多大代價都無法實現。這樣的願,是絕,是癡心妄想。就比如你許下和人永遠在一起的願,那麼你的人可能是你失散多年的親人,或者已經出軌,也可能患了現代醫學無法攻克的絕癥,等等。總而言之,就現實而言,重重障礙猶如天塹橫在你們面前,遲早會拆散你們。但是在圓桌遊戲,一切奇跡都可能發生,當你完屬於你的所有圓桌遊戲,你可以獲得一次萬能的許願機會。”
江問源沉默許久,“那我需要完多圓桌遊戲才算完遊戲?”
張辰剛坑完江問源,心還不錯,“沒人知道自己的遊戲有多。我們經歷的圓桌遊戲,永遠留有一張空位,那張空位是我們的風向標,離空位右下座越近,圓桌給予的評價越高。有一種說法,當圓桌上坐滿人時,那就是所有上桌玩家的最後一圓桌遊戲。”
江問源還記得在圓桌空間,有一張唯一的空位,就在左知行的左側。那個小丑木偶收走玩家的代價後,就停在那張空位前,將玩家送進遊戲。
江問源猜測道:“……那是GAME MASTER的座位嗎?”
張辰乾笑,“遊戲的主宰者下場和玩家玩遊戲,這還真是一個新奇的想法。”他想不到不是他腦不夠,而是不敢想,不願想。
左知行:“何芳殺死梁哥的靜不會小,其他玩家肯定有所察覺,不用多久他們就會集中過來,閒話就到此為止,陳眠你該把你的玩偶撿起來了。”
江問源撿起小丑木偶,直起的時候,四周的景象開始慢慢扭曲。
張辰一如既往地出笑容,“陳眠,我們有緣再見。玩家論壇的位址我已經輸進你的手機,回到現實之後記得去看看。”
左知行依舊缺乏表,最後的道別都吝嗇給他們一個微笑,“我倒希我們不會在遊戲裏再見。”
無空間切換,江問源抱著小丑木偶回到了圓桌空間。
偌大的圓桌,只有江問源一人。和剛剛被拉遊戲相比,圍著圓桌的立背扶椅了六張,正是在本遊戲中的死亡人數。
一塊掌大小、中心燃燒著藍火焰的明晶,擺在江問源面前的紅絨託盤上,江問源到晶的瞬間,晶碎點點螢,螢跳躍著親吻在江問源的左眼上。最後一點螢消失,他被小丑木偶拿走的視力奇跡般地恢復了。
紅絨託盤上浮現出兩個選項:休息一會;進下一遊戲。
江問源沒有猶豫,直接選了前者。
悶熱的暑氣撲面而來,不知何時,江問源上的工服變回黑襯衫牛仔的打扮,工鞋換回室拖,失在圓桌空間的電視遙控也出現在沙發上,如果不是懷裏抱著沉甸甸的小丑木偶,江問源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不知不覺,陳阿姨已經切好水果,把果盤端出來。
陳阿姨順著江問源發呆的視線,落在電視機櫃右側的一張放在相框的單人照上,眨眨酸的眼,在江問源邊坐下,說起家常話,“小源,來吃果。你剛出來實習,覺怎麼樣,累不累,公司裏有沒有小姑娘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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