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齒大笑

在小丑木偶特殊能力生效的那一刻，無數畫面在江問源腦海中走馬燈地閃過，倒敍重播骨雕無面人偶的經歷。在骨雕無面人偶被江問源取出來之前，它在保險箱中經歷了漫長的黑暗，當燈劃破黑暗，陳眠的影映江問源腦海中。

江問源瞳孔微微收，陳眠的打扮他到死都不會忘記，正是陳眠和他最後一次見面穿著的那。也許因為獨的緣故，陳眠的表與江問源平時見到的都要不同，他面冷凝，眉間帶著鬱的氣息，走馬燈畫面中他拿出人偶的表有多鄭重，現實中他將人偶放進保險箱就有多決絕。

畫面中的陳眠帶著人偶坐上一輛SUV，開往去年年初剛竣工的別墅區。陳眠的家境是普通的中產階級，無論是百萬級的SUV，還是千萬往上的別墅，負擔起來都非常困難，陳眠使用起來卻漫不經心的。從別墅的玄關到埋在書房的地下室，陳眠經歷重重防盜，把人偶放保險箱中。

人偶在閉的空間中又迎來一段極長的黑暗，當它重見明，陳眠竟咳著把他取出來，拿著人偶走到別墅的小花園，在懸掛的籐椅上坐下。影無切換，陳眠出現在一片焦灼的大地上，他站在高高的堆中，把人偶放回上。

陳眠的影消失後，骨雕無面人偶出現在圓桌之上，把收走的代價逆還給玩家，江問源數過，圓桌上的玩家一共二十九人，如果他對玩偶品質的推測正確，骨雕無面人偶那遊戲只有兩人活了下來，遊戲難度極端嚴酷。再往前，便是小丑木偶的特殊能力也無法窺視的深淵，走馬燈畫面忽閃兩下熄滅了。

江問源把骨雕無面人偶收回玩偶空間。

在看到人偶的記憶之前，江問源無數遍地猜測過陳眠為何會為圓桌遊戲的玩家，恨過陳眠為玩家後還要與他相，怨過陳眠為何什麼都不告訴他。看完人偶的記憶，江問源沒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產生了更多的疑。

陳眠所經歷的遊戲難度，可以從骨雕無面人偶的記憶片段窺視一二，他就是拿命在千丈懸崖走鋼，稍有不慎就會摔得碎。就算是意志極為堅強的人，經歷過一遍遍殘酷的生死後，都難免產生搖，可陳眠沒有，他拿到骨雕無面人偶後，就把它鎖在黑暗中，唯一一次把它拿出來，就是把它放在銀行私人保險箱，隨後他便走上最後一場無歸路的圓桌遊戲。

江問源想不明白，為什麼陳眠從拿到骨雕無面人偶那一刻，就決定將人偶留給他？

如果他沒有進遊戲，骨雕無面人偶可能幾年，幾十年甚至百年都不可能被人發現。還是說陳眠明確知道他一定會進遊戲？江問源心中的疑問，已經沒人可以回答他了。所有的答案都藏在圓桌遊戲中，不繼續前進就永遠不會知道。

昨天江問源在機場候機時，給他爸打了個電話，他爸媽在他初中時就離了婚，他的養權歸他爸，而他爸這些年來一直沒有再婚，在江問源大四時才談起對象，目前正考慮結婚。江問源問他爸，“如果有件事，我不做可能會後悔一輩子，做了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我到底該不該繼續？”

江父沉默片刻，沉穩地說道：“你的問題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江問源愣了愣神，確實，還有十分鐘他就該檢票登機了，“您不反對我嗎。”

“為人父母，我當然希我的孩子能夠無病無災、平平安安地活到老。可是這個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比命還重要的東西的。”江父將他所有的憂化作一句平淡的話，“年底我要和你方阿姨訂婚，你可不能缺席。”

江問源收拾好紛的緒，對白梅說道：“走吧，我們去領藥箱。”

白梅小心地看著低氣的江問源，沒敢多問，閉瘸著右跟上他的步伐。

兩人短暫的離開沒有引起其他玩家的注意，他們拿好藥箱，跟著白人長指派的士兵，徒步前往那里加。他們走的小道雜草叢生，林裏蚊蟲也多，幾個穿著短袖的玩家不慎中招，被叮出好些大包。其中一個新人玩家低聲啜泣了一路，模樣看起來十分惹人憐，眼力還不錯，從眾多男玩家中一下就鎖定到江問源上，走路時不著痕跡地接近江問源。

江問源心裏想著陳眠的事，就沒注意到的小作，白梅卻看得清清楚楚，拖著跛腳加快步伐，走到江問源邊把那個新人玩家開。白梅挽上江問源的胳膊，惹來江問源不冷不淡的視線，江問源問，“怎麼了？”

白梅總不能照實說有個小婊砸沒花錢就想挖我牆角白嫖你，“我腳不方便，你幫幫我。”

江問源好歹沒忘掉白梅是他的主顧，他雖然是GAY，但也沒有恐的病，一點小忙還是能幫的。白梅挽著江問源的胳膊，後背差點沒被新人玩家灼灼的目燒出個來，那滋味別提多酸爽。

徒步行走大約半小時後，眾人終於遠遠看到山腳下那里加的全貌。

那里加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在村莊的中心是一座石制的教堂，教堂後是用剩下的石料建的小片墓地，墓地和教堂用鐵柵欄圍著，旁邊是村長大房。位於村莊北面依小溪建立著一座水磨房以及風車。農民們的房子又窄又簡陋，片在村莊的南面。

士兵帶著一行玩家來到那里加唯一一家旅館，旅館的住宿條件很差，只有六間房，睡的都是大通鋪，洗漱統一在旅館一樓解決。

旅館的老闆是一位頭髮斑白的老人，他佝僂地站在士兵面前，聽他訓話。士兵態度傲慢，“這二十一位大人是我們從全國各地集合過來的醫者，他們擁有高超的醫。你安頓好醫生們，向村長轉達艾德文長的命令，務必讓村民們全力配合醫生們治病。”

旅館老闆聽著士兵的訓話，背佝僂得更深了，直到把士兵送走，他才慢慢直起腰來。旅館老闆回到旅館，面對玩家眾人，不待他說話，江問源便迎上來，他朝旅館老闆出右手，態度友好地說道：“您好，我是陳眠，一名經驗富的醫者。那里加的疫病況危急，為了儘快將大家從痛苦中解救出來，您可以把疫病發的詳細過程告訴我們嗎？”

旅館老闆盯著江問源沒有戴手套的手，猶豫片刻，手和江問源握了握，“醫生大人，您好。我前段時間出村採購旅館用品，五天前才回來，怪病發的詳細過程我並不清楚。等各位大人安頓好之後，我帶你們去見村長。各位大人的房間在二樓，請隨我來。”

不待旅館老闆引路，便有玩家往二樓跑去，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組隊霸佔好房間。

白梅心裏也著急，可江問源慢吞吞地落在後面和旅館老闆說話，的跛腳難道還能跑得過其他人？白梅都覺得和江問源肯定要拆開和不同的玩家住了，可神奇的是，當他們來到二樓時，竟然還有一間房是空著的。

送走旅館老闆後，白梅合上門，驚奇地說道：“其他玩家為什麼會把空房讓給我們。”

“這很正常。”江問源在大通鋪上放下藥箱，打開藥箱檢查裏面的東西，“如果有一個玩家，在染管道未知的況下，與可能患怪病的NPC近距離接，你對那個玩家有什麼想法。”

“當然是遠離那個腦子有坑的魯莽玩家！”白梅理所當然地說道，語氣裏還帶著明顯的嫌棄。

“……”江問源整理藥箱的作一頓，“委屈你了啊，和一個腦子有坑的人當隊友。”

白梅這才反應過來，“……大哥我錯了！您這麼做一定有深意！”

江問源也沒繼續為難白梅，“上頭派了一隊醫生來救命，前來接待的人是旅館老闆，而不是村長，你認為是村長為人傲慢，所以才不肯來嗎？”

白梅想了想，“不太可能，來的可是能救命的人，村長再怎麼傲慢也不可能不來。”

“沒錯，所以村長很可能也罹患牙齒怪病，無法前來。遊戲不會讓我們輕易拿到有用的報，我很懷疑我們就算見到村長，也無法從他裏挖出太多資訊。”江問源說道，“想要知道怪病的報，還要靠我們自己主去尋找。”

白梅拿出自帶的消毒噴霧，如臨大敵地對江問源的右手進行消毒，“所以你從旅館老闆上發現了什麼？”

“基於我可以救他命的份設定，他想要害我染怪病的可能很低，怪病應該無法通過肢接傳播途徑。”江問源沉穩地分析道，“剛才我仔細觀察過，旅館老闆的指皮平順，沒有長牙的趨勢，但他說話的時候，我看到他的口腔有傷口，傷口的位置有明顯的白顆粒，他很可能也患病了。”

白梅還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門口卻傳來敲門聲，剛好站在離門不遠的位置，就順手打開門。站在門外的，竟然是被白梅開的那個新人玩家，垂下腦袋手指絞著角，“旅館老闆讓我們準備好去村長家。還有，我能和你們一起住嗎？其他房間基本都滿員了，還剩有床位的房間又全是男人……”

白梅看著一副小兒姿態的新人玩家，就很氣。回頭看向江問源，確認過眼神，你是我花過錢的人。然而江問源並沒有領會到白梅的眼神，他打開窗戶朝樓下看去。

黃昏時刻，大地被夕燒得通紅，一個男人推著獨車，手裏搖著鈴走在街道上：“收了，收了。”

在獨車上，已經擺著四五用黑布裹著的。獨車一個顛簸，其中一的手從黑布裏出，手臂上有四五傷口，每一傷口都裂口腔的廓，兩排白森森的牙齒整齊地嵌在傷口上，彷彿在開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