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程俐央平時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然而只要攝像機的燈亮起來，就能瞬間切換到另一種狀態，架著副眼鏡，凝眸注視著屏幕中演員的一舉一。

「卡！不行，這條重來。」朝場記擺了擺手，「越玨你來一下。」

葉城舒了一口氣，暫時扔掉了懷裡的醋罈子。

「...你要先倚著門停頓一下，你背的是個重傷的人不是一袋子米，作要盡量放緩。」程俐央皺眉道，「不然三爺路上就能嗝屁了。」

「還有三爺啊。」給段冉講完戲後，程俐央扭頭喊了一句宋若詞，「子別繃那麼，雖然下了點雨但還不至於那麼冷。」

宋若詞坐在床上虛心接程導的教育批評，這條戲的分鏡以及故事版他都仔細看過，越玨需要將三爺整個上褪下療傷，子僵不是因為冷，只因為葉城在場。

「都是蘿蔔白菜蘿蔔白菜。」宋若詞默念幾句，好讓自己進狀態，「葉城也是顆大白菜。」

幾分鐘後，淨場，打板，葉大白菜重新開始喝醋。

線昏暗的房間裡，影影綽綽。

越玨小心翼翼地將三爺放置床榻上，三爺約莫因著傷口被牽扯，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這聲音很小，卻讓葉城聽得心頭一。

「你先躺著。」越玨坐在一旁了口氣，「我看看有什麼藥可以用。」

三爺衫殘破不堪，加之被越玨拖著上樓梯，此時前襟散開，中已經褪到了肩膀上。

從葉城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宋若詞出的鎖骨和紅的劍傷妝效，殷紅的襯著那皮如雪一般白淨。

然而坐在這個角度不僅僅只有葉城一個人，有兩個導演，編劇，燈師，若干場務......

葉城心裡嘖了一聲，拍拍一旁低頭看手機的周南，示意他跟自己出來一下。

小雨淅瀝瀝地下著，冷風攜著微涼的雨撲面而來，葉城裹了裹外套，站定在屋簷下，「查的怎麼樣了？」

「大哥你當我奧特曼還是什麼？」周南撓了撓頭，「哪有那麼快啊。」

葉城沒接話，偏頭看著他。

周南被他看得發楚，連忙改口：「發的消息還機靈，找了個ip站點在海外的破網站，查出來也追不過去。不過那些營銷微博嗅覺沒你想像的那麼靈敏，估計是有人出錢讓他們發博，始作俑者沒出多力倒是討好的。」

緋聞事件從被出到葉城發博澄清不到十二個小時，網絡輿論風向幾乎呈一邊倒的態勢，看上去是被功解決了，但混在娛樂圈裡的人都清楚這不過是飾太平。

葉城本人已經發聲，但星河態度不明，至今還沒有一個人出來說話，再沉默下去大概會被誤解為想捆綁炒作蹭熱度，已經有部分網民開始就星河的不作為指指點點。

雖然葉城對此並不在意，就是把真人捆綁到他上他都能樂呵，但網民的思維是不能控制的。

「盡快吧。」葉城也不著周南，拍拍他肩膀，轉朝屋裡走，「用我的關係查，不要驚公司。」

雖說不驚七棠，但心的不止他一個。

唐若詩一醒來就看到了這條緋聞，蹙眉給宋若詞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

「嘖。」唐若詩拿著手機在房間裡晃悠，暗罵幾句宋若詞不讓省心，將電話打給了葉城。

「葉城。」唐若詩冷聲道，「你和星河那個小藝人怎麼一回事？」為了不暴自己和宋若詞的關係，只能拿「星河那個小藝人」稱呼自己弟弟。

那邊葉城嗤笑了一下，朝那個小藝人那兒看了一眼，悄聲退出片場，輕聲道：「唐姐手可真長。」

一聲「唐姐」，讓唐若詩眉跳了跳，要不是自家弟弟喜歡葉城，能現在飛到葉城面前手撕了那張帥臉。

「給我科打諢繞彎子。」唐若詩額角，「該說你是不小心呢還是心大呢？葉歌神出道六年零緋聞，就這麼就被打破了？」還這麼巧是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弟弟？

葉城站在屋簷下抬手接了點雨，笑著說：「人在河邊走哪有不鞋啊唐姐你說是不是。」

唐若詩眉又跳了跳。

「不過唐姐啊。」葉城收回手，不甚在意地甩了幾下，「這次你好像真的管的有點寬了。」

唐若詩點煙吸了一口，心說要不是我弟弟喜歡你我才懶得管你的事，淡聲道：「關一下公司後輩不行？」

「行。」葉城笑了笑，「你想問什麼，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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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城回到片場的時候，那條給三爺療傷的戲已經過了，葉城心裡吹了個口哨，對於沒看到小朋友半這件事，默默給唐若詩記了一筆。

現在是段冉和其他演員的對手戲，宋若詞坐在一旁休息區裡擺弄手機。

宋若詞：蘭姐，公司那邊還是什麼都沒說嗎？

蘭婷：沒說，我知道你想謝葉城，但是公司那邊沒發聲，我也沒法給你權利啊。

早上自己想去找葉城道謝，葉城不在，剛剛在片場的時候自己傻著臉也忘記了，微博裡已經有葉城的在指責星河以及宋若詞方面了，他想發條微博謝一下葉城，也不在權利範圍。

「哎。」他握手機歎了口氣，有點討厭這樣的自己。

「歎什麼氣呢小朋友？」

頭頂傳來葉城的聲音，宋若抬頭聞聲，卻先出來個噴嚏。

「阿嚏——」一聲，畫面有點似曾相識。

正對著葉城，一點而都不帶偏的。

完了...宋若詞捂著鼻子，戰戰兢兢地看著葉城，甕聲甕氣：「前輩對不起。」

誰知葉城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依舊微笑著看他。雖然是小雨，但溫度還是有些低，葉城穿著外套都有些冷，小朋友穿著薄薄的戲服就更冷了。

真會騙外套。葉城心裡笑了笑，不由分說把外套了下來丟給宋若詞。

「穿著。」葉城說著坐到他邊的凳子上。

宋若詞乖乖穿上外套，葉城來找他讓他心裡有些小雀躍，輕聲道：「謝謝前輩。」

葉城掏出手機，「喝什麼？茶可以嗎？」

「啊？好。」宋若詞正忙著往上套服，含含糊糊地應了句。

「好。」葉城點點頭，手指飛快在屏幕上打字，「還有什麼想吃的嗎？」

「不用前輩破費了吧，我早上吃過早飯了。」宋若詞穿上服，外套還帶著些葉城的溫，暖呼呼的。

「行。」指使完周南，葉城把手機收起，勾笑起，「坐好，我問你點正事。」

「哦好的好的。」宋若詞坐直了子，不敢怠慢。

「半年後合同到期有想過去哪裡嗎？」葉城不繞彎子，開門見山。

宋若詞短暫地沉默了一下，開口道：「前輩怎麼知道我的合同還剩半年。」

還機靈，葉城笑了笑，手指挲著手機屏幕，「別問這個，你就說說想去哪？」

「我不知道。」宋若詞說。

就這次緋聞事件中星河的態度，半年後合約結束，即使星河再有意，他也不會再續約。雖然在姐姐的幫助下，他與父母之間的關係有所緩和，但七棠自始至終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宋若詞又重複了一遍，語氣有些蔫蔫的。

「沒事，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葉城手在那個腦袋上了幾下，「不行的話替我喂貓，我給你發工錢。」

宋若詞噗呲一聲笑了，正好趕過來的周南撇了撇。

「給你要的東西。」周南遞過來大包小包的袋子，帶著雨氣，「茶只有一杯熱的。」

葉城自然而然地拿了那杯加冰的給自己，再把那杯熱茶開，遞給了宋若詞，「拿著，邊喝邊暖手。」

「謝謝前輩。」宋若詞接過茶低聲道。

「嘖嘖嘖。」看到宋若詞上的外套，周南嘖了幾聲，把目挪到葉城那張「不要臉」上，幽幽道：「某人還真是頂風作案。」

葉城笑了：「滾。」

「就不。」周南說著，一屁坐在葉城旁邊，越過他同宋若詞講話，「那個小宋啊，你們星河給你配助理了嗎？我剛剛在門口看到了你們星河的保姆車，不過車裡沒人。」

正小口啜茶的宋若詞一愣，自己獨自跑通告多年，差點忘了這次公司給他配了個慕哲，點點頭道：「這次公司給配了一個，不過把我送到片場後就不知道去哪裡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大嗓門喊：「宋哥宋哥！你在哪啊？」

正在拍攝的程俐央也聽到了這聲音，剛剛一條戲NG了好幾遍，心裡正有些煩躁，「人去看看，讓他閉。」

不多時，便聽到外面再次傳來慕哲的聲音，「我來找我們宋哥你憑什麼讓我閉！宋哥你在哪啊！我給你帶了東西！」

宋若詞皺了皺眉，對葉城和周南輕聲說了聲抱歉出門去了。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周南涼涼地說，「可憐的娃啊，這還沒從和某人的緋聞事件裡，公司又想給他找事啊。」

葉城著下，若有所思地看著宋若詞的背影，喝了一口茶。

然後冰到了自己，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