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們被小皇帝近乎無賴的說法哽得反駁無能。

　皇陵被雨水沖垮了面墻是事實，寧倦敢搬出老祖宗說事，他們敢質疑老祖宗嗎？

　一時眾人面面相覷，無論是衛黨還是皇黨，都集陷了沉默。

　殿的氣氛詭異了會兒。

　反而是衛鶴榮覺得很有意思似的，玩味地笑了一聲，沖教得好的陸清則舉杯：“陸太傅這些年盡心盡力教導陛下，當敬一杯，請。”

　陸清則不好，葷腥和酒都不該沾，寧倦臉一沉，當即就想開口。

　陸清則丟去個凌厲視線，讓他閉，才轉首與衛鶴榮對視上。

　目相的瞬間，陸清則忽然生出種怪異的覺。

　就好像，衛鶴榮知道他和寧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無害。

　卻覺得很有意思，仿佛貓逗弄老鼠一般，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他們在自己的掌之間掙扎。

　——衛鶴榮，你真是料錯了。

　這可是原文里打得主角抱頭鼠竄的小暴君寧倦。

　陸清則無聲勾了勾，平靜地舉杯回敬：“衛首輔言重，您為輔助陛下殫竭慮，特地將折子帶回府理，陸某十分，該是我敬您一杯。”

　一杯冷酒下肚，陸清則才發現這的確不該飲酒。

　火辣辣的酒意從胃里一下躥燒到間，蒸騰得臉和脖子都在發燙，落云端般的頭重腳輕。

　沒料到這的酒量如此之差，陸清則只能強作鎮定地坐回去，呼吸有點沉重。

　他戴著面，也沒人看得出他臉有異。

　好在只是胃里燒得慌，意識還沒迷糊，陸清則擔心自己真醉過去，老老實實坐在原地沒，喝了幾杯茶，試圖醒酒。

　結果酒沒醒，反而因為喝多了茶，有點想去廁所。

　陸清則使勁眨了下眼，嘗試著控制了下肢，估著應該能正常活，才慢慢起了，不帶分毫異常地向后的小太監問了路，穩步退出大殿。

　寧倦的視線一直若有若無籠罩在陸清則上，見他離開了，生生按捺住跟過去的沖，心不在焉地點了點桌面。

　他很厭倦應付這些奉違的虛偽朝臣。

　世界上只有陸清則，會用真摯明亮的溫和眼神著他。

　給陸清則引路的小太監，是寧倦特地安排的人，跟隨左右，陸清則出來，小太監還在外頭等著。

　大殿里氣氛沉悶，一會兒不得和別人虛與委蛇，陸清則腦子還有點沉重，想清醒一下，不急著回去，擺擺手道：“我在外頭氣，你先回去吧。”

　小太監小心道：“陛下吩咐奴婢，要跟著大人。”

　大概是怕陸清則出什麼事。

　陸清則的第一個念頭是“在宮里還能出什麼事”，轉念一想，在宮里說不定還真會出事，便也沒趕人，緩步溜達起來。

　就是不太奏效。

　走了會兒，昏昏沉沉的覺非但沒消下去，積淀的酒勁反而緩緩攀了上來。

　陸清則的腦子愈發糊涂，一時有點分不清今夕何夕，走路卻依舊穩穩當當的，氣度一派雍容沉靜，完全看不出一醉態。

　他恍恍惚惚的，站在花園當中，負著手凝睇著面前盛開的紅薔薇，發呆。

　陸太傅是在沉思分析如今朝中的局勢嗎？

　小太監屏息靜氣，敬仰地著陸清則，不敢打擾他。

　正在此時，有腳步聲靠了過來。

　小太監頗有點手腳功夫，聞聲立刻轉頭，心尖一，高聲提醒：“奴婢見過衛首輔。”

　陸清則的思維慢了一拍，才捕捉到關鍵字眼，危機襲上來，腦子霎時清醒了點，背著手慢慢轉過，果然見到了衛鶴榮，故作冷靜地點了下頭：“衛首輔也出來氣？”

　別人看不出陸清則的真實況，衛鶴榮的眼神卻很毒辣，半瞇起眼：“陸大人不好，既然醉了，就不該撐。”

　話中似有深意。

　陸清則眉梢微挑，淡淡道：“多謝衛首輔關心，陸某再不濟，多撐幾年也是沒問題的。”

　衛鶴榮在大殿里也被勸了不酒，大概是有些醉意，看起來也不像平時那般傲慢狠，不像是來找麻煩的，反而一笑：“何必這般有敵意。”

　他撥弄了一下開得極盛的紅薔薇，悠悠道：“看到陸大人這樣子，真是讓人懷念從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