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會議第三天，結束後全新聞工作者要聚餐，這次林澤跑不掉了，只能百無聊賴地坐著聽，司徒燁則去買烤鴨和稻香村的點心。

下午五點，兩人坐在會議大堂。林澤看到那飯盒就想吐，說：“把塑膠袋紮結實點。”

司徒燁想到連著被烤鴨摧殘了兩天，神也頗痛苦。

當天晚上聚餐，領導致辭，祝酒，記者們歡聚一堂，林澤看到這種場面就開始自腦補某某會議的報導稿子，結果又是碩大一盤烤鴨端上來，一直放在他面前，轉來轉去都轉不走，林澤只得勉為其難又吃了些。

深夜告別北京，林澤給柯茂國和趙宇航都發了短信，請他們一定要來重慶玩，便與司徒燁上了飛機。

林澤回家，鄭傑馬上過來拆禮，說：“正好正好，還沒吃夜宵。”

林澤：“……”

鄭傑拿著飯盒去微波爐加熱，面餅蓋起來小蒸一下，配上黃瓜和蔥，倒出蘸醬，說：“阿澤，來吃來吃。”

林澤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寬麵條淚坐在桌前，鄭傑說：“我一個人吃沒意思撒！”

林澤看著面餅卷烤鴨，差點吐出來，他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吃烤鴨了。

十二月的重慶一瞬間冷了下來，冬季時不時還會下雨，山城沒有暖氣，冷冰冰的全城就像籠罩在一個冷的水鄉裡。

年底的忙碌期又開始了，回來之後柯茂國也沒找林澤聯繫，林澤整理完資料，傳達北京的全國新聞工作者會議神，開始著手準備年終總結，並作新一年的計畫。報紙的訂閱量比去年高了三，主編心花怒放，提薪指日可待。

某個休息日，林澤憊懶地坐在家裡落地窗前，開電腦上網，外面依舊是個天，小雨怎麼下也下不完。

QQ頭像閃爍，謝晨風發了消息。

林澤點開廣州的天氣看了一眼，28度，心想還是住在南方好。

謝晨風：【想你了。】

林澤：【廣州天氣冷不，太冷就別去上班了。】

謝晨風：【還穿短袖，和夏天差不多。】

林澤：【工作做得怎麼樣？】

謝晨風：【有錢賺，不多。可以看看你嗎？】

林澤想了想，點開視頻，謝晨風沒有接，又說：【等等，我去把燈調亮點。】

林澤：【你要不要去梳個頭。】

視頻點開了，一片黑乎乎的景象後，是謝晨風英俊的臉，他比以前更瘦了些，頭髮看得出長了，又修剪過。

林澤這邊雖然是天，但坐在落地窗前線很好。

林澤：“腦袋讓開點我看看？房間是不是又跟狗窩似的。”

謝晨風了頭，說：“前天剛收拾過，這個髮型怎麼樣？”說著笑了笑。

總是這樣，沒有見到謝晨風的時候，一切都仿佛從未發生過，然而當再看見他的面容時，那些被自己刻意忽略的又洶湧地沖上心頭。

“嗯。”林澤說：“乾淨多了，買電腦了？”

謝晨風說：“別人的，陳凱。這是客廳，電腦大家都可以用。”

林澤心想多半就是和謝晨風一起住的志願者了，正說話時，謝晨風回頭道：“凱哥！過來看我老婆。”

林澤哭笑不得，謝晨風側過，示意朋友來看，那人過來了，只看得見服，看不見臉，一口湖南腔，說：“帥的小夥子，不錯不錯。是阿澤嗎？”

林澤說：“凱哥好，謝謝你照顧晨風。”

“沒有沒有。”陳凱忙道：“客氣了，你們玩，我出去買點東西。”

謝晨風和他告別，背後的大門關上以後，林澤問：“他也是嗎？”

“他不是。”謝晨風笑道：“直男，人很好。”

林澤：“他手機號多？”

謝晨風笑道：“你要他督促我嗎？”

林澤：“當然，我要監督你每天的向，免得你又出去當禍害。”

謝晨風在留言裡打了陳凱的手機號碼，林澤怕謝晨風生病或者出意外瞞著不告訴他，便要來電話，低頭記手機號，又給陳凱發了條短信，告訴他自己是林澤，需要什麼説明的話，請隨時聯繫他，順口問謝晨風：“那邊的人多不多？”

謝晨風知道林澤的意思，說：“二十來個吧，不住在一起，但週末偶爾會出來聚聚，喝個早茶，聊聊天。”

林澤又問：“最近怎麼樣？”

謝晨風笑著說：“你看我怎麼樣？你瘦了，阿澤。工作力大嗎？”

林澤說：“還好吧，年底會稍微忙一點，睡覺睡不夠。”

林澤了眼睛，打了個呵欠，兩人便這麼沒話說，各自坐著，林澤起去泡咖啡，回來的時候謝晨風說：“元旦有時間嗎？”

林澤說：“怕是走不開，怎麼了？”

謝晨風：“沒什麼。想和你見見面，元旦他們想開個晚會，不用表演什麼節目，就是大家坐著，閒聊。”

林澤說：“沒有時間，太忙了。”

“鄭傑呢？”謝晨風又問。

林澤：“加班，今天平安夜，生意正好。”

謝晨風：“他相親功了麼？”

林澤說：“沒呢，一直失敗，快趕上櫻木花道了。”

謝晨風笑了，說：“鄭傑人很不錯。”

林澤道：“別提他了，哎。他想約他們隔壁店的一個孩，元旦去武隆和仙山玩。我也沒這麼多時間。”

謝晨風嗯了聲，林澤電話響了——司徒燁找他，讓他陪著出去買服，林澤懶懶的不想，讓他淘寶買，外面太冷別出去了。

謝晨風說：“朋友找你就去吧，老呆家裡也不好，是李遲然麼？”

林澤說：“不是，上次你們見過面的，星克的小哥，現在是我搭檔，也是個1。”

謝晨風：“噢。”

“你照顧好自己吧。”林澤說：“別著涼了。”

謝晨風笑道：“你也照顧好自己，別太累了。”

林澤關了視頻，他幾乎能覺到兩人切斷視頻的時候，神都有點黯然，仿佛是千里之外的一種應，在一弦的兩端同時發出音。

今天是平安夜，鄭傑估計要加班到十一二點才能回來，林澤穿上外套走過北城天街，司徒燁戴了頂帽，茶西，黑，圍著白圍巾站在廣場上像個男模。

司徒燁說：“我送你服吧，聖誕快樂。”

林澤想了想，說：“你穿服品味好，順便我也買幾件。”

兩人差不多高，並肩走過步行街，引得不孩紛紛側目，林澤道：“耶誕節有什麼安排？”

司徒燁答道：“我在QQ上認識了兩個零，他們都在西政念書，說過幾天元旦出來一起吃飯，一起吧？”

林澤有點懶，冬天是個令人需要溫暖的季節，他想找個人抱著，但不是那種依賴他的小男生。

“再說吧。”林澤道：“有空就出來，鄭傑還找我陪他去泡妞呢。”

司徒燁笑道：“都一起嘛，人多熱鬧。”

“四個GAY一直男跟一個孩去仙山，你這是想把鄭傑往死裡整吧。”林澤打趣道。

兩人進了店，林澤給自己買了一新服，想了想，又買了一套加大的，長，淡黃的圍巾。

“鄭傑的嗎？”司徒燁道：“來我一起給了。”

“不是。”林澤說：“別搶，我自己來，你能有幾個錢？”

司徒燁道：“你要送給那個滋病人嗎？”

林澤道：“他謝磊，不‘那個滋病人’，司徒同學，你年終獎的單子還在我手上呢，不想要了是不是。”

司徒燁道：“你要送他？”

林澤說：“不，我沒這個打算，就是買來放在家裡，我穿這一件，另外這一件不給任何人穿，就放著。”

司徒燁：“……”

林澤道：“很難以理解？”

司徒燁道：“勉強……對了！年終獎！年終獎什麼時候發？”

林澤道：“快了吧，你應該有一萬多。”

司徒燁道：“你呢？”

林澤答道：“兩三萬吧……不知道，要去看看。”

數天后，12月30日下午，3點會議結束，部門負責人各自收拾資料，林澤安靜地坐在會議桌一角，面對空曠的會議廳。

司徒燁道：“阿澤，晚上怎麼玩？”

林澤道：“你先去接你朋友吧，我等鄭傑電話。”

司徒燁說：“來和我們一起吧。”

林澤沒有回答，司徒燁道：“你決定以後給我打電話，我開車過來接你。”

林澤嗯了聲，手機響，鄭傑說要六點多才能下班，已經約到人了，晚上一起和那孩去吃飯看電影。

林澤低頭對著手機，沒想好要不要去當燈泡，要麼一個人過節也好，但那條“你們玩吧我不去了”的消息遲遲沒有按下去，片刻後他收拾好東西，回辦公室拿錢包，先出去查帳。

年終獎年終獎年終獎……林澤就像志得意滿的灰太狼一樣滿腦子裡全是喜洋洋喜洋洋喜洋洋……一按櫃員機，登時心花怒放。

年終獎三萬！比他想像的要多！正在腦四則運算總財產數額時，手機響了，是陳凱的電話。

“阿澤，最近有時間嗎？”陳凱說。

“怎麼？”林澤心裡咯噔一響，該不會是謝晨風死了吧，陳凱忙解釋道：“沒事，就是想請你寫點稿子，磊子說過你是記者。”

“什麼樣的稿子？”林澤知道謝晨風應該沒把他們之前的事告訴陳凱，陳凱問道：“願意過來當志願者，和大家聊聊嗎？我們想出個報刊式的宣傳冊子，給幾個志願者組織流，再放在疾控中心裡，有人想看也可以當傳單拿，讓大家自己寫的話，可能不太客觀，因素太強烈了，而且容易出現消極的一面，要有一些能引起他們想好好生活下去的容，因為是在疾控中心裡當宣傳用的。”

林澤明白了，陳凱想把一些事儘量地記錄下它積極的一面，但找不到能寫的人，陳凱又補充了一句，說：“飛機票和食宿可以給你報銷，先給你解釋一下，我們這個公益團的初衷是不接社會捐贈的，大家以自食其力為本，屬於團開銷的部分基本都是我掏，不會出現什麼拿捐贈人的錢吃喝玩樂的事。凱哥自己呢，也不缺這點費用，想請你過來玩玩，請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林澤笑了笑，說：“那我就不客氣了，有時間，我待會就過來。”

陳凱道：“不急，你隨時放假有空過來都可以，定了機票時間就給我發短信，把航班號給我，我這邊來買票。如果不出時間也沒關係，我把他們說的話錄音了以後用郵件發給你。”

林澤說：“還是我去吧，有人當著面說，一問一答的，能多聊點。”

正要掛電話時，林澤想到了什麼，說：“是謝磊讓你我過去的嗎？”

陳凱答道：“不是，你們在吵架嗎？磊子不讓我找你，說你年底忙，我其實也很怕麻煩你，就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有難度的話不要勉強……”

林澤笑道：“不，最近不忙，我晚上正好沒地方去，看看有機票沒有，有的話就過來。”

林澤三點打車回家，路上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了，到家時隨手收拾幾件服，把東西帶上，換上西，出門打車說：“去機場。”

在計程車上時林澤掏出手機訂機票，訂到一張一千五的高端經濟艙，下午五點十分起飛，到機場時剛好，自助列印登機牌，進去時恰好登機。

林澤坐在飛機上時仍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出發了。

空姐提示關手機，林澤在飛機上發了兩個小時的呆，走出廣州機場時已是夜七點半。

廣州的氣比重慶還大，氣溫要暖和一點，林澤掏出手機給陳凱發了條短信，問他們在哪裡，並叮囑他別告訴謝晨風，陳凱那邊很快就把詳細地址發來了，林澤便打了個車，按著地址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