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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天街》第19章

越秀區的老住宅街,康樂中心裡燈火通明,林澤在樓下找了一會花店,買了束花,已經九點半了。

他隔著拉式的防盜門朝裡看,休息室裡坐著不人,在說笑話。

“凱哥在這裡嗎?”林澤道。

陳凱馬上來開門,林澤進去的時候,看到謝晨風一個人坐在角落裡,臉上滿是不敢相信的表

林澤一進去,不人就注意到他了。

大部分都是男人,也有的,林澤看得出這裡有好幾個同志,還有母親陪著兒子。

謝晨風的,仿佛很張,說:“怎麼不先說聲?!”

林澤道:“我是來當志願者的,又不是來看你。”

“這是阿澤。”謝晨風說:“是我……”

大廳除了幾個志願者之外,都是滋病患者,似乎有點奇怪林澤和謝晨風的關係,謝晨風臉上浮現出不自然的紅暈,去找椅子,又給林澤倒水,這裡的條件很簡陋,椅子已經沒了,林澤道:“你坐吧,大家隨意。”

陳凱朝其他人說:“阿澤是記者,過來幫我們辦宣傳報紙。”

陳凱接過花,搬來一把椅子,林澤挪過去點,廳人對林澤的到來表現了歡迎,便讓他坐到他們那一堆裡去,林澤拿出錄音筆,說:“凱哥讓我來的,大家有什麼故事給我說的嗎?這樣,先說點我的故事吧。從我和這傢伙認識開始……”

林澤把一些過往說了,患者們時不時地看謝晨風,謝晨風眼眶通紅,噙著淚水,最後林澤說完了,陳凱拍拍謝晨風的肩,說:“幸虧你還是做了安全措施,沒有犯下無法彌補的錯誤。”

謝晨風點了點頭,數人靜了片刻,林澤笑著說:“我的故事完了,你們誰先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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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吧。”一個男孩說:“我先說。”

林澤嗯了聲,那男孩說:“你我阿空就行,我染上這個病,是因為我吸毒,不過現在戒了……”

林澤開著錄音筆,靜靜地聽著,阿空的故事說完,其他人都不怎麼說話了,林澤聽到的都是比較消沉的東西,阿空父母離異,小時候跟著一群流氓混,十二歲就被帶壞了,開始吸毒,和幾個好哥們共用一個針管,林澤說:“那現在呢?是什麼令你戒毒?”

阿空的神有點茫然,想了很久,說:“凱哥,磊哥他們幫我的。”

“朋友。”林澤說。

阿空笑了笑,說:“朋友。”

一個人說:“可以單獨談嗎?”

陳凱知道他們有些人還是不太敢說,徵求地看著林澤,林澤笑了笑收起錄音筆,說:“當然可以,來,我們到這邊坐。”

他把椅子搬過去,和在一旁聊天,說:“不要寫我的真名,萬一我兒子看到他會瘋的,到現在我還沒告訴他,以後我就說,媽媽生病,治不好了,讓他好好照顧……”

林澤說:“我知道,都會使用化名。”

說了一個農村城市,又小聲道:“我先生早死,剩我瞎眼的婆婆和我兒子,我只有小學畢業,不像你們都讀了大學,我家很窮,你不知道那個地方有多窮,窮得連飯都吃不起,工作都找不到,只能種地,每年都有人死、病死,小孩子都沒書讀,要到很遠的地方去念書,寡婦門前是非多,我不想留在家鄉,讓我一個老鄉帶著我來廣州找工作,帶我來,開始說好是當服務員,後來又不是,把我們帶到一個地方,我開始還不知道是哪裡,後來才知道是夜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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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給我一百元,我承不住錢的,後來就當了表子,心想只要老鄉保證不說,反正這裡也沒有人認識我,把錢存夠以後就不當了,回家去陪兒子念書,把他培養材。後來發現表子一行裡面真的太……太噁心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染上的,也不知道在確診前傳染給了多人,你讓正常人……不要這一行,也別和這行有任何接……真的……”

林澤沉默地聽著一連串的“後來”、“後來”,聽完只能點點頭,許多話放在此刻說已經不再有意義。

早在當實習記者時他就跟過一位前輩去參加給工作者人群派發安全套的工作,那位前輩是他畢生都不會忘記的老師,正是因為有他的教導,林澤才真正地邁出了從學生到記者那至關重要的一步。

還說到的一個同行得了滋病以後還繼續在接客,和志願者聊了一晚上,答應去接治療,但在接治療之前就死了。

林澤在ipad上作了幾個提要,朝說:“謝謝你願意把這些說出來。”

回去了,又有一個男人過來,長得很帥很神,主和林澤握手,笑道:“你是四川人嗎,小帥哥?單?”

林澤道:“重慶的,我姓林,怎麼,你要找我搞對象嗎?”說著和他握手,那人自我介紹道:“你我林哥就行,我林小K。咱們一家的。”

林澤心想這是什麼怪名字,不過大家都不會說真名的吧,他也有點意外患者裡也有像面前這人一樣,樂觀的,那男的又喊道:“斌斌!你給我過來!”

聽起來像是在一條狗,另一個男的臉上帶著刀疤,跟塊黑炭似的黝黑結實,在飲水機旁接水喝,唔了聲,看樣子也有三十來歲了,過來陪他坐下,說:“你我斌哥就行,小弟今年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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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澤道:“我86的,你倆……都是?誰先開始說?”

林小K說:“他沒生病,生病的是我,我正在給他一個靠譜的,等我死了能陪他過過日子……”

斌哥拍他人的腦袋,怒道:“你他媽的給我閉說這種話!昨晚上還沒修理夠你?”

林小K貓一樣地坐在高腳凳上,笑著晃來晃去,林澤說:“怎麼聽起來像是我虧本啊。”

林小K和斌哥都大笑起來,斌哥又道:“別人有主的,磊子是他男朋友,你小心磊子揍你。”

林澤打開錄音筆,林小K說到他和斌哥認識的故事,倆東北小夥的生活就是一本平平淡淡,沒有什麼狗的流水帳,他倆都30好幾了,原本兩人也是計畫著在一起的,後來因為工作原因,彼此分居兩個城市,有次吵架了分手,林小K便出去419,結果染上了。後來兜兜轉轉一段時間,斌哥知道了這事,便讓他到廣州來,兩人依舊在一起生活。

距離林小K得病也已經過了將近十年,滋病的發病率是每過一年便增加不,最後他說:“我就擔心一件事……”

“你膈應人不!”斌哥又教訓道:“我自己的人生,自己會安排,保證過得好好的。”

“好吧。”林小K無奈道。

林澤不了這一對,被說相聲般逗得既心酸又想笑,說:“好好過,不容易的。”

又一個中年男人過來,坐在對面,說:“你是記者?”

林澤點點頭,那男人道:“我問你,你覺得我有沒有必要坐在這裡。”

“什麼?”林澤有點迷茫。

男人說:“我沒做過壞事,看見老人摔倒了我會去扶,在超市里買東西,收銀員多找了我零錢我發現以後會退回去……”

林澤打開錄音筆,安靜地聽那男人說。

“我家樓下一個不認識的阿姨生病了,我半夜三點背著上醫院。我很我曾經的老婆,為了的工作,我換了個城市,住過去和一起生活,生了個兒,鎮上號召大家參加有償獻,我不缺那點錢,我還是去了,我去了三次,得來的錢給我兒買了個書包,剩下的給買書買玩。”

林澤道:“是單采漿還輸球技麼?”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林澤從他的雙眼中窺見一種只有智者才有的神采,禍一事距離現在已過了十來年,他活了很久,似乎看破了許多東西,今年他兒也快上初中了吧。

中年男人又似乎在考林澤,說:“又過了好幾年後我才查出滋病,我妻子知道以後抱著兒馬上就回了娘家,說是怕兒被我傳染上,不再和我接。我只好和離婚,免得拖累,我走投無路,只能回老家去。我媽早死,我爸聽見這事把我趕出家門。不管是誰,只要聽說我有這個病,都躲著我,怎麼解釋都沒用。他們表面上同我,背地裡要麼說我平時熱心照顧男朋友,講義氣是因為我是個同,要麼說我□,所以老婆不管我,要麼……總之,大家都覺得我活該。”

林澤道:“一個願意接你的都沒有?”

中年人說:“初中的同桌,一個孩子,已經結婚了,願意讓我去家裡做客,吃飯。我怕老公有意見,去了一次就沒敢再去。”

林澤說:“現在呢?難道你想趁著死前去做點什麼嗎?”

中年人笑了起來,那是一種危險的笑,說:“為什麼不可以?你來告訴我,為什麼我做了一輩子的好人,沒有得過一丁點好報,命運為什麼對我這麼不公平?”

林澤想了想,反問道:“既然你這麼想,為什麼你現在還坐在這裡?”

“我想聽聽你的解釋。”中年人說,繼而不管林澤,起去接水。林澤則倚在椅子上,出了口長氣,認真思考那男人的話。

回來後,那男人喝了一口自己手裡的水,然後遞給林澤。林澤笑了起來,知道這個男人不會是來朝他發洩的,反而還有想法,遂道:“我男友和你們一樣,不用這樣。”說著端起杯,自顧自也喝了口。

中年男人說:“你們是同志,這個我是知道的。”

林澤說:“你的問題我沒法回答,但我也想過,和你想的一模一樣,知道謝磊是病毒攜帶者的時候,等待第二天天亮去檢查的那個晚上我想了很久,我一直在想為什麼命運這麼不公平,又想如果我得了這個病,我該去做什麼。”

中年男人說:“你會去做什麼?”

林澤說:“我會去當個戰地記者。”

中年男人看著林澤,緩緩點頭,林澤又說:“假設世界上有這麼一個機,能夠測出每個人的壽命,包括意外死亡,生病等因素在……那麼當我們長大懂事後,從機前走過,領到一張紙,告訴我們還有多年可以活,我覺得很多人的人生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中年男人說:“會怎麼樣?”

林澤說:“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有很多人會重新選擇自己的路,我們都得去思考自己這輩子要做什麼,想去完什麼願……它對我們來說是無形的,但你站在過這個機的面前,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去做的事,命運這東西,不是屈服就是對抗,它在順境時是恩人,翻臉無時就了敵人、對手。於是你現在,應該……我覺得,你是個勝利者,而且……你的同桌,嗯……應該對你說了些什麼,對不?這個問題應該由我來請教你,你知道得比我多,我願意聽你的教導。”

“你男朋友況怎麼樣?”中年人沒有再說這個問題,主問道。

林澤道:“還行,同志圈裡的一夜現象太普遍了,已經多到殃及想認真談的人的地步,我其實很希以後政府和民間呼聲能多干預一夜和濫況……最重要的,還是要靠個人約束自己,都潔自好吧,否則一味放縱自己,當來到的時候,說不定已經快沒命去那些好的東西了。”

中年人道:“你們這個群,最大的問題就出在安全上。生兒育的傳統觀念,環境,社會,同志獨有的細膩敏格,造缺乏安全的這個普遍心態。男人天生強,/,權利,金錢,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本能驅,一方只要稍微缺乏點信心,就會造關係的崩潰。一來沒有結婚契約在約束,二來屬於藏人群,都是櫃子裡的人,對吧,表明‘出櫃’,從櫃子裡走出來。不出櫃的話,社會上連你們平時在做什麼都不知道,要怎麼去議論你們,也就無從談起。比方說一個男人找了小三,或腳踏兩條船,或用談的藉口頻繁換朋友過/生活,□,同城一夜。這些事一旦被發現,他的伴就會嚷嚷,讓大家都來罵,都來譴責,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你們呢?沒有人知道你們在做什麼,誰也不說,你談次,同事,朋友都不知道你人是誰,下次你再談次,別人都不知道你人換了,你爸媽都不知道你有沒有件,跟誰件,怎麼管你?分手以後對方也不會去告訴邊的人,怎麼會有人來約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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