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將來可能還要靠影帝吃飯，簡華自覺讓出話語權，跟著李斐來到住院部一樓，穿過中庭，繞到醫院的一條綠蔭小徑上，附近是涼亭花圃，有家屬陪同病人緩慢散步。

“剛才打給你的，是我手機號碼。”李斐忽然說。

簡華正在琢磨棄世界、異能者還有怪這三者之間的關系，猛地聽到這麼一句，有點反應不過來。

日過樹蔭照在他臉上，單薄的著微暖澤，鼻翼的yīn影是道狹長的弧，眼睛自沉思里醒過神，那瞬間的采格外人。

簡華在俊男多如過江之鯽的娛樂圈里，不是特別出。他既沒有那種侵略xing的，也沒有讓人想尖的英俊帥氣。如果他是一個實力派演員，那麼容貌是他的加分項，如果他是一個偶像派明星，這長相只能算八十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不過明星嘛，底子好的靠養，底子不好的靠整，李斐見得太多了。

即使不閉上眼，在李斐看來，簡華也跟大多數人不同。

簡華沒有過多的qíng緒變化，整個人都是沉穩安靜的，但又不是沒有主見，他思路清晰，對事自有一套看法，旁人很難改變。

好這東西，就是你不知道它會在誰上產生。

李斐當然考慮過是不是那天咖啡店悉的環境讓他輕松，簡華上象征的未知力量，恰好又引起了他對患的重視，對神的好奇，更何況在他視野里簡華與眾不同，是唯一不像虛無影子的存在，如是種種，都有可能gān涉他的與判斷。

他想再次見到簡華，其實是帶著“已經回去冷靜了幾天，這次要好好的用理xing判斷”的心qíng。

在記者會上，李斐確實是信口開河，三分當十分夸大了說。

但是現在，李斐到搬起的石頭全部砸在了腦袋上。

——每句話都那麼切。

可惜到現在為止，他們還是懷有共同的陌生人。

簡華很自然的拿出手機，給那串號碼做備注。

看著那平淡無奇的李斐兩個字，影帝的心qíng難以言喻，他忍不住開口阻止：“你都直接備注姓名？萬一丟了手機，可就糟糕了。”

娛樂圈里看找著借口明看別人手機的不在數，這導致許多明星，都會玩些小花樣，這樣即使跟人甜甜聊天，別人頭湊屏幕上也看不懂。

不需改名的，當然是很正式的工作關系。

李斐借題發揮，簡華全無所覺，隨口說：“昵稱也好，外號也罷，會bào出我對那個人的看法，這樣不是很穩當？”

“……”

暗的人無隙可乘，也是心塞。

簡華收起手機，將手cha進口袋，在花圃小徑邊悠閑踱步：“耿闐是什麼異能？”

“他沒有說，耿闐曾經隔著門撥開cha栓，有念力的傾向，但是——”李斐輕輕打了個彈指，腳邊幾片落葉像被風chuī起，輕飄飄地落向遠。

念力，只是基礎。

似乎是每個異能者都擁有的本事，簡華又想起診所里被程老挪的柜子。

“你能做到什麼程度。”

“念能浮起的重量，還是距離？”李斐的目隨著落葉飄遠，他笑了笑，“我更關心它能做到多jīng妙的程度。”

說話間他們路過一輛隨意鎖在路邊的自行車，李斐放慢腳步，好像只是低頭看了那輛車一眼，五秒鐘后，簡華聽到輕微地“咔”一聲響。

鎖彈開了，只是還掛在自行車上。

“這是？”簡華對影帝有了新認識，正常人會去研究開鎖？

“據鎖的部構造，用異能撥。”李斐說得輕描淡寫，實際上要做到這點，首先得有雙像他一樣的眼睛。

簡華冒出要給自家換門的想法。

他可不想下次回家，看到傷患躺在客廳地板上。

“有鎖眼的都不難，只是耗費時間各有不同。這個本事，遇到轉撥盤的機械鎖與電子鎖就沒辦法了。”李斐轉，回憶海城軍區那棟樓，“比如國家部門紅龍的分支，全都是機械鎖。”

簡華釋然，原來是因為“喝茶”經歷，讓李斐琢磨這個。

——這正是李斐維持自己形象的解釋。

那時張耀今本沒把房門鎖上，李斐用不著跟鎖死磕。

簡華回憶了下自己的待遇：紅龍張校親自上門，態度良好，沒qiáng的把人帶走，也沒讓自己在冷冰冰的看守所待上一夜。

相比較，李斐的遭遇值得同qíng。

“我還不清楚自己的異能是什麼。”簡華試著控制那些輕飄飄的葉片，結果一半浮起來，另外一半直接被無形力量撕碎片。

沒有qiáng烈的愿，沒有劇烈的qíng緒變化，異能就不是那麼聽使喚。

他們并肩走在林蔭小徑上，這條路沒有多長，將住院部幾棟大樓環繞一圈后，遠遠又能看到人聲鼎沸的醫院門口，堵著各種出租車與小吃店。

簡華下意識的了胃，在醫院等待的時間太長，錯過了午餐。

拍戲跑龍套都是吃苦的，有時候往往一天就吃一頓，簡華習慣了這種不規律的生活，但是自從有了棄世界，簡華從不敢讓自己著。

gān的折磨，無限接近死亡的yīn影……

“陪我吃頓午飯？”

耳邊傳來的聲音，讓簡華詫異的隨著李斐目去，臉微變：“醫院門口的面攤飯店，恐怕不太衛生。”

“沒這種話！路邊小店都一樣。”李斐笑了笑。

簡華決定還是說實話：“我怕你吃不下。”

“……”

世上對口腹之yù最不友好的職業，是模特，演員跟模特大概是地獄七層與三層的分別，看起來好很多，實際上還是在地獄里。

像李斐這樣的人，算是熬出頭了，不用被助理天天盯著重秤，拍個電影增扮丑也沒事，但多年jīng挑細選，由膳食師專門列出的嚴格食譜，將李斐的胃徹底慣壞了。

路邊攤簡華吃了沒事，李斐就說不好了。

常年混跡各大劇組，簡華見多了因為天熱，盒飯吃下去第二天就送去掛水的明星，因為劇組其他人沒事，不懂的人覺得明星耍大牌是jīng貴命，其實哪有什麼jīng貴命，都是被折騰出的，太jīng細挑剔的食譜，就是腸道細菌抵抗力下降，誰不想坐路邊攤喝啤酒擼烤串？

想到那些殺青宴吃火鍋，不敢吃只能拍照發微博假裝自己吃過了的明星，簡華深同qíng。

李斐覺得文雅風度翩翩的面快要戴不住了。

——簡華真的沒有演戲天賦，他的眼神表qíng作無一不在表示，他在思考要不要找借口丟下李斐，獨自去小吃店填飽肚子。

“林助理應該繳完費了，上去看耿闐的qíng況吧。淮城這麼大，等會想吃飯去哪兒都。”簡華隨便安了一句，影帝是他未來一年的飯碗，他可不希李斐有事。

“……”

還好，最終簡華選擇了影帝，而不是肚子。

但這一點也不值得高興，因為李斐看得出簡華在這個選擇的過程中搖擺不定，而且李斐不能確定簡華最終是選了自己，還是因為他們之間的雇用合同。

估計是后者。

李斐很清醒，也很理智，雖然這時他有些痛恨自己這點。

某人演技高超，這一系列qíng緒變化毫無破綻，簡華全無所覺，還在邊走邊找話題驅趕占據在腦海里的：“關于棄世界，張校跟你談了多？”

“他通過監控，掌握了很多出現在棄世界的人，而這些人又告訴了他很多東西。”李斐慢悠悠說著自己的猜測。

“同。”簡華停下腳步，將資料上的那句話重復了一遍，“棄世界，是知qíng者對某一類特定平行世界的稱呼。”

李斐皺眉，他不認為棄世界算平行世界，完全不符合定義，怎麼看都是異常空間。

他沒有跟簡華在分類問題上較真，而是順著簡華話里的意思，輕輕笑了：“知qíng者，到底什麼樣的人才能算知qíng者，他們又為什麼會知道真相呢？”

不管多荒唐的話，都被紅龍當資料收集——李斐想到那張古怪的“親關系表”，就算他不認識上面的人，但是CEO梁君中槍被認作自己有潛規則，還是惹怒了影帝。

“人能觀測到火山有噴發跡象，靠的是科技儀分析，而他們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不曉得原理為何，這不合邏輯。”李斐琢磨這事也很久了。

“事實上，他們不僅知道棄世界與異能者的，還能預言即將到來的災難。”簡華轉頭看李斐，神qíng鄭重，“棄世界會出現怪，我懷疑耿闐上的傷口，是怪造的。”

第23章 球

怪？李斐一愣，他還在想這個怪從哪來，異空間生？人變的？腳下突然猛烈晃，李斐本能的手拽簡華，想帶他跑向空曠的地方。

簡華反應速度也很快，他們幾乎是一起朝對方出手，然后選定了同樣的方向逃命，第一下差點沒撈住，手背砸在一起。

顧不上疼痛，互相揪住袖口，又順著料下來，握在對方有溫度的手掌上。

因為qíng況急，兩人都是憑借本能索，最后簡華的手掌被李斐裹住，他本能的想掙出換個更牢靠的姿勢，結果拇指被在下面怎麼也彈不了，只能聽由李斐牢牢箍住他的手腕。

地面還在搖晃。

深一腳淺一腳，眼前景象也晃得厲害。

李斐很快發現qíng況不妙，他沒有聽到尖聲，推著椅的護士還在低頭與病人說話，他們的影左搖右晃，卻像本察覺不到地震異狀。

“別！”

“棄世界！”

兩人說話時，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忍著劇烈搖晃的本能暈眩，冷靜的觀察周圍。

這是他們第一次親眼看到棄世界降臨，之前都是打開門/出電梯，才發現世界變樣。

四周景都在搖晃，站在原地需要張開手才能保持平衡，突然地面崩裂形深淵，眼前景象盡數坍塌，李斐到眼前一黑，發現自己仍然站在原。

這里是住院部大樓前的花圃，滿地落葉，沒有一棟建筑因為“地震”變樣，地面沒有裂fèng，散步的人群不見蹤影。

涼風陣陣，靜寂無聲。

簡華將手掙出來，心qíng郁悶地提醒：“先確定重疊點有多大。”

“重疊點？”李斐不解。

“棄世界與現實世界的重疊部分，如果恰好在這一塊，異能潛力者就會進棄世界，我們需要上樓去看耿闐。”

要是住院部大樓也包括在，昏迷不醒的耿闐顯然是危險的，他本不能保護自己。

兩人匆忙穿過住院部大廳，搭乘電梯來到九樓的普通外科，加護病房空無一人，掛著吊瓶的鐵架垂落的針管耷拉在chuáng上，測量心跳的儀維持著一個畫面不會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