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迫,地的太上長老只允許他停留十天,方遠在打坐一晚將傷養得七七八八後,就重新積聚力量準備突破。
掌門提前給他準備了三塊木系的上品靈石和一堆丹藥,更是千叮嚀萬囑咐他記清楚經脈圖,生怕他出岔子。如果不是半途遭遇蕭,方遠早就該突破了,掌門也不會這樣憂心他心境有損,走火魔。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握一塊靈石,沉了識海。
方遠從小就有個優點,心容易靜,不會一直惦記著過去的事,做事雖然慢吞吞的,但格外穩健,經得住打擊。
所以第一關心障輕易就過了,自他上冒出的心魔黑氣還未及眉心,就被溫厚純粹的魂靈包融消散,連聲音都未曾發出。
在每一個大境界的五重天裡,以突破第三重和第五重最難,第三重代表靈氣已開始朝著更深境界轉換,第五重則代表著完全的質變,更別提方遠還是第一次突破。
這和在竹林時自然而然的過程不一樣,珍貴的直覺斷了,現在只能靠自己索。
就像做一道數學題,有人可以在第一次看的時候,憑著覺寫出答案,但如果從頭讀起,細究它的推理過程,就會十分痛苦。方遠如今走的就是第二條路,但給他的收獲也是巨大的,他對自己的、經脈、靈流更加悉,並將這種經驗深深印刻在了腦海。
兩天后,他上的氣機開始變化。
年的神由痛苦變得舒緩,靈流激,將他束發的青綢衝散,凌的垂落在全。
在他的識海裡,出現了一團五彩的靈,那是他萌發的“道種”,若是讓清風劍派其他人看見,必然會大吃一驚——普通人中有靈的百不存一,而修士中有機會悟出“道種”的,卻是萬不存一。
天道無,視萬為芻狗,無數人懵懵懂懂邁道途,最終卻不過是一隻蹦躂得高了些的螻蟻。修士找不出自己的道途,悟不出自己的道種,就如遊魚隨波逐流,注定沒有與天爭歲、蛻凡仙的機會。
道種千變萬化,有的人是山川河流,有的人是雷鳴雨雪,也有的人是寶刀靈劍,道途三千,道種也無邊界。
方遠心神甫一接到那一團靈,便被它纏住,拉了全新的世界。
……
*
方遠剛蘇醒,覺到了難以言喻的溫暖,像是全的每一汗**都被照到了,他似乎變得很大很大,盡舒展在天地中。即使沒有眼睛,卻能遠遠看到山巔上融化的雪。
鳥鳴風嘯,環繞在他邊。
很快方遠就意識到這不是“做夢”,他的靈識被道種拉了進去,這個幻境是他道種造出的,代表著他的道心?
會是啥?
他心裡興,努力想看清楚自己的狀況,然而卻發現“四肢”本沉重得抬不起來,魂魄的尾被釘在了地底,別說走,轉一轉都不行。
方遠一僵,這不對勁啊?
書裡說在道種所創的幻境裡,修士可以隨心所,道種也很快就會顯出來。他悟完就能突破,沒有其他危險。
方遠有點慌張,魂魄也跟著發熱了,與此同時,他聽到了樹葉麻麻的呲啦聲,這聲音近在耳邊,讓人頭皮發麻,好像千上萬棵樹同時被風搖,枝丫與枝丫間繁到沒有一空隙,彼此挨在一起。
“……”方遠往下“看”了一眼。
!
這一棵捅天捅地的樹,怎麼好像是他自己?
大到難以估量的主樹乾,被褐的潤的樹皮包裹,微微彎著,弧度漂亮得讓人心。薄薄的雲從他邊掠過,從樹乾的中間位置,無數條枝丫出,互相纏繞在一起,像他的手一樣往天邊去,此時無風自,抖落了一大片淡黃的小果實。
“啾啾啾!”雲下有飛鳥欣喜的喳喳。
方遠心一涼,那惶恐也散了,他的“”頓時平靜下來,小樹杈也不抖了。
他的道心……是一棵樹……
方遠恍若癡呆,沒第一時間分析出這是好是壞。他記得,道種和靈有關系,不同靈的人看到的幻境也不一樣。比如水靈,或許會看到靜水潺潺,或許會看到波瀾大海,他們出去後靈氣也會朝著靜/兩個方面轉變;如果是劍修,看到電閃雷鳴,劍意就會朝著迅疾發展,看到雲卷雲舒,劍意則會變得開闊大氣。
總而言之,全是自己心境最深的東西。
木靈最富,修士通常會看到各種不同的植,有著奇特的妙用,比如帶毒的、堅韌的、治愈的,等等。待他們出來,就會去尋找符合道種的植收為己用,修煉起來事半功倍。
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本會變樹?
道種竟是我自己?
方遠腦子裡七八糟,想不通,自然也就沒辦法悟什麼,於是乾脆攤平了發呆。
算了,太曬著好的,出不去就出不去吧,當棵樹還安逸。
他抖了抖小樹枝,或許是樹的影響,神思也變得懶懶的,說發呆就發呆,很快就失去了思考能力。他隻想把自己一窩的小樹葉曬一曬,最好把也拿出來曬曬。
祛防腐。
*
一月過去,方遠已經有點習慣當一棵樹了。
這個幻境靜得沒有一人聲,又真實得可怕,好像確實存在過一樣。每天清晨,一陣潤的霧就會慢慢撲過來,給他的每一片小樹葉“洗臉”,會有很小很小的飛鳥瞅瞅著接住珠,小翅膀在他樹乾上一下,的讓方遠心都安寧了。
他對樹的掌控越來越清晰,不僅能清晰知到每一片葉子,視角也能到轉,甚至能看見系幫他蠕土的小蟲子。
“洗臉”過後,一巨大的紅日就會從他腳下升起,清晰一聲鳥鳴,熾熱到極致的氣息從他樹梢滾過,眨眼就去了很遠很遠的遠方。
不過傍晚,太就會回來。
方遠知道這個世界是天圓地方的,或許自己變了什麼了不得的樹,能大到這種程度。不過他心底覺得這沒什麼了不起的,他骨子裡覺得自己是一棵普普通通、樸實剛健的樹。
所以他沒有啥高大上的悟,每天除了睡覺就是扣腳——扣樹。
在這樣的日子快把他無聊死的時候,終於,某日午夜,他覺得自己樹乾上有點,像是有什麼要長出來一樣。方遠打起神,欣喜的發現自己要長新樹枝了,雖然現在才剛發了個小芽芽,小的可憐。
但他要長新樹枝了!
方遠困意全無,全神貫注盯著它,小芽長得很快,才短短半個月,就從兩片綠芽發育了一人臂長的小樹枝,看上去和樹乾很不協調,但方遠卻激的熱淚盈眶。
因為隨著它長大,他終於覺到自己的了!不是這棵樹的,而是在石中閉關的。哪怕應十分微弱,但他終於和外界有了聯系!而且人上的靈氣旺盛到幾乎要滿溢出來,離突破只有一線之隔。
太好了嗷!
方遠憐的用其他枝葉給小樹枝遮風擋雨,並且給它取名“綠綠”。然而綠綠卻在不久後停止了生長,改為了結果,拇指大一點,生生結了大半年才變黃。
待果實完全,就是他突破的那一天。
方遠知道急不得,幻境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這裡過了大半年,外界或許隻過去了一天。更何況,他也未必就真的在這裡過了大半年,有時方遠神思一轉,樹外便是日升月暮,他對於時間的會,只是來源一種直覺。
樹枝應該大半年結果,所以他過了大半年。
這顆果實與其他枝葉上的不一樣,變黃後越來越深,直到火紅的,一濃鬱的香氣才散發出來,勾得方遠魂魄也了。
他總覺這顆果子會很好吃,雖然他吃不到。
臨近的那幾日,許多奇怪的飛鳥走朝他聚攏了過來,都想搶奪這顆小果實,然而他們對方遠來說太小太小了,他輕輕一枝條,就能把他們趕走。
在果子要落的那一日,天邊突然一片火紅,魚鱗一樣的雲斑閃耀著金的廓,嘹亮的鳴下,一隻方遠平生所見最好看的鳥兒朝他飛了過來。
他看不清這隻鳥兒的全貌,隻記得它七彩粼粼的神、流雲一樣的尾羽,還有壯的鳥腳——
一腳踩在了他新發的小樹枝上。
哢嚓一聲,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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