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晏:“你有不能說的胡話?”
燕綏之笑了一下,“沒有,怕不清醒的時候當著你的面說你壞話。”
顧晏看了他片刻,又收回視線:“壞話不至于,只是威脅我非法侵住宅要判我刑而已。”
燕綏之:“……”
他覺得有些好笑,“那你為什麼強行刷我的房門?”
顧晏:“我建議你看一眼你的智能機。”
燕綏之有些納悶地調出屏幕一看:
38個未接通訊……………………
顧晏把玻璃杯里涼了的水倒了,又重新接了一杯溫水。他的聲音在嘩嘩的水流聲中有些模糊不清,“敲門沒回音,通訊沒人接,整個上午沒有任何靜……”
“偏偏又是酒店。”他抬頭看了眼鏡子,飛快地蹙了一下眉又松開。
再回到床邊的時候,已經是一臉平靜。
“偏偏什麼?”燕綏之下意識接過玻璃杯,緩緩地喝著溫水潤著嚨,“水聲太大沒聽清。”
“沒什麼。”顧晏道,“早上接到了通知,后天開庭。”
“幾點?”燕綏之把昨晚寫好的紙頁傳給了顧晏,“我昨天記了點東西,傳給你了。這次辯護席誰上?”
這話顯然不是認真問的,他說完自己就先笑了。
顧晏也有些無語:“你還記得自己是個實習生嗎?還是你打算當著法的面單腳蹦上辯護席?”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各位繼續支持的小天使~V后有時間會盡量更多點的,麼麼噠~最近滿腦子都是靈異玄幻的場景,好怕手抖寫進來23333
好不容易準時更新,居然前臺不顯示……我刷新一下試試。
第25章 發燒(二)
律師的一天總是異常忙碌, 真正坐定下來的時間十分有限。南十字律所里就流傳著這麼一句話,說每接待一個新的客戶,一定要告訴他們, 有事務必提前跟律師約時間, 千萬不要冒冒失失直奔律所。
因為他們要找的律師有可能在任何地方, 除了辦公室。
一般況下,顧晏也是這樣。
不過今天卻打破了定律。
一整個白天, 除了清早去找了一回新證據,他幾乎一直都呆在酒店里, 沉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用腦和電子筆辦公。
面前的全息屏幕上放著早上新取回來的幾段視頻錄像, 他靠在椅子里, 帶著白耳扣,一手放松地擱在扶手上, 一手握著一杯咖啡。
膝蓋上放著幾張空白頁面,只零星地寫著幾個詞,看起來格外整潔。
很早之前他還在念書的時候, 格有些傲。什麼東西看完學完都在腦子里,不喜歡再浪費時間用筆去寫。一來他覺得寫的速度跟不上思維運轉的速度, 二來他喜歡極致整潔的東西, 寫出來的字總歸不如規格統一的電子字整齊清爽, 一目了然。
后來他在某院長辦公的時候,瞥見過對方記錄的東西,好幾頁紙, 東一塊西一塊地寫著關鍵詞,有些重點的東西寫得很大,有些則像注腳,甚至還有隨手勾畫出來的圈和連線。
照理說那應該是非常凌的,可是一眼掃下來卻半點兒不讓人覺得煩躁,反而算得上賞心悅目。
那位算是顧晏直系老師的年輕院長還給顧晏提過建議。他坐在辦公桌后,帶著一笑意說:“建議你看資料有思路時也用筆寫一寫。因為每個人記錄的容詳略、擺列布局、標記方式都是不一樣的。是用標選取關鍵詞復制粘所現不出來的,代表著一個人思考時最立的狀態,區別于其他任何人,獨一無二。”
當時的顧晏覺得這話有幾分道理,后來便試著開始用筆寫一寫,有意識地培養這種習慣,一寫就寫到了現在。
全息屏幕上的視頻錄像再一次放到了頭,顧晏按了一下暫停,活了一下脖頸。在這休息的短暫空閑里,他點了幾下屏幕,調出了某人發給他的紙頁。
紙頁上是對方看了一夜錄像所記下的東西。
直到今天,他依然承認某人的話很有道理——筆記確實能代表一個人最立的思維狀態,獨一無二。
因為他面前這幾頁紙上的東西,字雖然刻意變化過,但骨子里的氣質依然掩蓋不住,一看就是個不守規矩放浪不羈的東西,跟當年一模一樣。
顧晏一聲不吭看完幾頁紙,又著眉心把頁面全部關掉。
“……”
怎麼說呢,能記得改一改字,大概都難為他了。
……
盡管顧晏挑選的消炎藥和退燒藥是副作用最小的,但還是讓人陷了人事不省的昏睡中。
燕綏之從上午臨近11點開始捂著被子睡,一直睡到了夜里8點。這一覺太過實在,連個夢都沒有,以至于他睜眼的時候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他醒得很安靜。
房間的頂燈開了模式,溫黃,不太明亮,他甚至不用瞇眼就能適應得很好。
白的被子一直蓋到了下,不阻礙他呼吸,但也沒讓一冷風鉆進去。
房間里并不是雀無聲的,聽覺隨著意識一起清醒后,他就能聽見偶爾幾聲布料的聲音,非常輕,不至于打擾睡眠,又讓房間顯得沒那麼空寂。
燕綏之順著那細微的聲音轉了頭,就看見顧晏正坐在落地窗邊看著全息屏,膝蓋上放著紙頁,手里松松地一支電子筆,面容沉靜。
也許是睡了太久的緣故,有那麼幾分鐘,燕綏之都在一種介于發呆和懶得開口之間的狀態里。
直到顧晏無意間朝這邊瞥了一眼……
“醒了?”顧晏摘下耳扣,丟在玻璃幾上,起走了過來。
燕綏之這才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嗯。”
又過了片刻,他才問道:“你一直在我這里?”
因為太過懶散的緣故,他連尾調都沒有問句該有的上揚,而是很輕地落下去,像個陳述句。
“不然?”顧晏走到床邊,語氣冷淡地回了一句,手背卻極為自然地在燕綏之額頭上了一下,“你如果在這里燒出什麼問題,負責的是我。”
燕綏之敷衍地挑了挑眉,提醒道:“知道麼,一般酒店床頭柜里都備著溫計,我覺得比手背準確點兒。”
顧晏:“我習慣先有一個心里預判。”
他淡淡說完,當真打開床頭柜看了一眼,確實放著一個電子溫度計。
“我看是忘了。”燕綏之啞著嗓子,聲音很輕也很慢,著一睡得很飽的意味,“上午你們也沒用。”
“恕我直言,以你上午足夠把我手背燙傷的額溫,本用不著借助溫計來判斷。”顧晏握著溫計,用測量的那一頭隨意在燕綏之臉上了一下。
溫度計“嘀”地響了一聲,自顯出讀數。
“……也恕我直言,我頭一回見到用這種溫度計往人臉上的。”渾上下只出一個腦袋一張臉的燕大教授如是說。
這麼有神,看來燒退得差不多了。
顧晏掃了眼溫度計后,又將數值重新歸零,垂著眼皮沖燕綏之道,“手。”
燕大教授紆尊降貴地從被窩里出一只爪子,顧晏又用溫度計在他手心點了一下。
嘀——
燕綏之:“怎麼樣?退了沒?”
顧晏點了點頭,“嗯,退了。”
燕綏之:“我覺得你給我挑的藥很有問題,吃得我不太想。”
“我有催你麼?”顧晏有些沒好氣。
燕綏之笑了一下,渾的懶勁總算過去了,他撐著坐起來,一副要下床的架勢。
顧晏大概是被他作怕了,對他的一舉一都很敏,當即皺了眉問道:“你要干什麼?”
“洗澡。”燕綏之。
顧晏:“然后再給傷口潑點水,再發一燒?你可以試著放過那條麼?”
燕綏之坐在床邊,順著他的話低頭看了看傷,嘖了一聲,“在被子里捂了一天了,我覺得我出了一點汗,不洗會餿的,你能夠忍一個餿餿的實習生?”
顧晏:“……”
他面無表地看著燕綏之,表很收斂,一時間看不出來他是在做艱難的抉擇還是單純表示無語。
總之,過了好幾秒,他才道:“餿著吧。”
燕綏之:“……”
實際上他上其實并沒有什麼味道,但他總覺得很不舒坦,于是還是找了點借口,把顧大律師這尊專門氣人的大佛請出房間,然后用巾了一遍。
這次他終于老實了,全程避開傷口,沒再去折騰它。
顧晏再次被他迎進門,已經是晚上9點半了。
一起進門的還有酒店的送餐車,他又是發燒又是發炎地折騰了一天,到這個點,是很,但是并沒有特別好的胃口。就算顧晏這回真把什麼甜蝦蟹凍羊排之類地鋪在他面前,他也不大想吃。所以只讓酒店給他熬了一鍋粥。
也許是上午銀釘小哥被他的傷口嚇到了,那鍋粥送上來的時候,燕綏之發現里面混了不大補的東西,還特別細心地篩除了各種發。
這家酒店別的一般,粥倒是熬得很不錯,加了那麼多東西在里頭也不膩。
燕綏之喝了兩盅,顧晏也跟著分了一半。
“你居然會吃夜宵?”燕綏之有些驚奇,畢竟他只見過顧晏忙起來干脆省一頓,很看他在不合適的時間添一頓。
“你不會到現在還沒吃晚飯吧?”燕綏之瞥了一眼房間角落的垃圾收納箱,疑道。
“吃了。”顧晏把碗盅收拾好,按鈴了服務,回了一句。
燕綏之有點將信將疑,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引到了正事上。
客房服務推著餐車離開后,顧晏在燕綏之對面坐下,把腦里的幾段錄像調出來給燕綏之看,“上午去找了一趟費克斯。”
“怎麼樣?”燕綏之一邊問著,一邊點開了視頻播放。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顧晏說。
燕綏之:“先說哪個?這個隨意吧,也不是沒聽過壞消息。”
顧晏指了指全息屏:“那輛出租車車主不是費克斯,他是車主杰米·布萊克雇傭的,就是咱們見過的那個中年人。車主每天中午晚上兩個飯點時段沒法出門拉客,就由費克斯接手。”
“好消息是,杰米·布萊克并不摳門,裝了行車記錄儀,并且是鎖車之后也能拍攝的那種,還帶紅外模式。”
燕綏之挑起了眉,差不多有了猜測:“所以?壞消息是拍到了對約書亞·達勒不利的東西?”
顧晏點了點頭,“算是吧。”
燕綏之略翻了一下,那些錄像剛好拍到了約書亞·達勒翻人家院墻的畫面,這麼多天的記錄里,還拍到了不止一次。
他拖著進度條問顧晏:“你已經看過了?”
“看了幾遍。”
“記筆記了?”
顧晏:“……記了。你不覺得這種話不該由實習生說?”
燕綏之:“……我只是問問。”
他立刻岔開話題:“對了,我昨天記的那些傳給你,你看了麼?”
顧晏靠上了椅背,表有些一言難盡的意味,“掃了一眼。”
燕綏之:“沒細看?為什麼?”
顧晏:“給你個建議,以后再把那種天書一樣的東西給別人看,記得聘個翻譯。”
燕綏之:“……”
老師的良言不看,小心出庭的時候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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