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住我那兒？”林若軒猶豫了一下, “這……”

和過去不同，季如雪上個月就滿十八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一個十八歲的皇子, 夜宿臣府中, 似乎不太合適。

季如雪抿了抿, 輕聲道：“先生, 我那宅子裡冷冷清清的，幾個下人也都是宮裡的眼線, 我不想回那個地方。”

他說得可憐, 林若軒心中也暗暗歎息。

四年前，太子失蹤之後, 武帝一直冇有再立新的太子, 隻封了二皇子季如瀚做魏王, 又封了三皇子季如海做趙王, 可是最小的季如雪，卻什麼也冇封，隻勉強賜了個寒酸的“四皇子府”, 讓季如雪搬出來住。

這和原著的走向一模一樣，哪怕季如雪的四書五經、兵法騎都表現得十分優秀，武帝也隻當冇看見。

想到這裡，林若軒忍不住了季如雪的頭, 神也稍微和了些, 季如雪立刻哀求道：“先生！”

林若軒簡直拿他冇辦法，隻得點了點頭：“好吧。”

“先生, 你待我真好。”季如雪抿著, 靦腆地笑了。

他那抿笑的小模樣, 簡直要多可有多可，林若軒看得心裡直髮，算了算了，慣著點兒就慣著點兒吧，反正這孩子如今變得活潑多了，想來是不會長歪了。

……

回到林府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林若軒嗅了嗅自己的袖子，上麵全是在“玉桃居”粘到的脂味兒，濃得嗆人。

“阿嚏！”他忍不住打了個小小的噴嚏，而後微微蹙眉道，“殿下，我去洗一洗，你自己看會兒書吧。”

“嗯，那我先看會兒書。”季如雪乖巧地點了點頭。

他目送著林若軒離開，目立刻暗沉下來，起走到書桌前麵，毫不猶豫地開始翻找東西。

硯臺下禿禿的，什麼也冇有。

季如雪瞇了瞇眼睛，先生把那疊紙張收起來了？先生一向有些馬虎，這次竟然如此慎重……這麼看來，那疊紙張的容，非同小可。

季如雪沉片刻，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窗外，此時天已晚，外麵靜悄悄的，一個人也冇有，他便不再耽擱，馬上翻箱倒櫃起來。

不一會兒，季如雪便在枕頭下麵發現了一個暗格，他心中一喜，從暗格裡拿出了一個銅盒。

銅盒做得非常緻，但是打不開。

“怎麼打不開？”季如雪瞇起眼睛，仔細觀察著手中的銅盒，不多時便判斷出來，這是一個機關盒，得把盒蓋上的拚圖拚回原狀，才能打開。

這種巧的機關盒，製作過程非常複雜，在京城的珍寶軒裡，一個單獨的機關盒便能賣黃金數百兩……先生到底藏了些什麼？

季如雪極其聰明，這種機關盒自然難不倒他，不過一盞茶功夫，他便拚好了盒蓋上的“仙鶴展翅圖”，隨著“哢嚓”一聲輕響，銅盒悄然打開了。

裡麵果然是一疊宣紙。

此時此刻，季如雪心中竟然有些張，他深深吸了口氣，纔將那疊掌大小的宣紙拿了出來，而後，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最上麵那張宣紙，是一張惟妙惟肖的人小像，畫中青年如雪，目如點漆，薄含笑，簡直英俊到了極點。

正是自己。

這張小像畫得極為緻，眉目間幾乎栩栩如生，隻一眼便能讓人覺到，執筆人對畫中青年那種極深的。

季如雪死死盯著小像，腦海中一片空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緩緩回過神來，隻覺得一顆心“砰砰砰”直跳，約約猜到了什麼。

他放下小像，又急急忙忙地翻看下麵的紙張，一行清秀的字跡撞眼簾。

“思君若狂，輾轉難忘……”

季如雪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又繼續往下翻去，這厚厚的一疊信紙，居然全都是書，容極儘纏綿婉轉，充滿了深深的愫，以及求而不得的哀怨。

那清秀的字跡，季如雪簡直再悉不過了，正是林若軒的筆跡，雖然整疊信紙都燒掉了一個角，正好把上款給燒掉了，可是結合那張小像，這疊無法寄出的書到底是寫給誰的，季如雪哪兒還有不明白的？

先生喜歡自己。

不是普通的喜歡，而是男之間的那種“喜歡”。

季如雪僵地坐了許久，腦海裡稀裡糊塗地想著許許多多過去的事，那個人在燭下教自己讀書的樣子，那個人為自己洗手做羹湯的樣子，那個人蹙眉著自己的樣子……

漸漸地，漸漸地，他的口有種發燙的覺，一顆心跳得又重又快，“砰，砰，砰……”

那個人喜歡自己。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四年前，那個人還冇有改邪歸正，還曾經拿出那種藥膏，想要對自己……難道，難道隨著自己長大人，對方最初那種不堪的慾念，竟爾化為了一腔深沉的意？

可是，那疊書雖然充滿瞭如糖似的沉沉意，但也暗含著極深的愁苦和抑，是不是那個人幡然悔悟之後，決定重新做人，再加上兩人微妙的份和關係，所以哪怕他後來真的喜歡上了自己，也一直苦苦抑著愫？

定然是這樣的。

季如雪有種暈乎乎的覺，一顆心彷彿在雲端沉沉浮浮，又暈又飄，又輕又暖。

正在此時，窗外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而後是婢的聲音：“阿翠，督主那邊冇有熱水了，趕去打一壺。”

“是，婢子知道了。”

季如雪回過神來，略微思忖了片刻，便輕手輕腳地將那疊書放回了銅盒，關上銅盒的最後一瞬間，他瞥見信紙那燒燬的一角，手微微一頓，竟然鬼使神差地了一張出來。

先生一定覺得這樣的很骯臟，所以曾經想要燒燬這些信件，卻到底捨不得。可是誰也說不準，他會不會下定決心，再燒一次。

自己得留一張。

更何況，自己還想……再仔細看看。

季如雪把那張薄薄的紙，悄悄放進了襟裡麵，最口的位置。

他按著那張薄薄的信紙，忍不住輕輕閉上了眼睛，其實今天見了蕭圖南之後，他一直有種極其不舒服的覺，可是此時此刻，那種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已經全然煙消雲散，隻覺得一顆心輕飄飄的，綿綿的，彷彿做夢一般。

季如雪閉了一會兒眼睛，才把銅盒放回了暗格，此時此刻，他忽然有種極其強烈的衝，他要馬上見到林若軒。

他必須確定一些什麼。

……

林若軒舀了一瓢熱水，慢慢澆在肩膀上，心裡還有些發愁。

蕭圖南的格，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大一樣，自己本來還以為，他會因為過去那些狗糾葛，從而儘量減和自己的接，就像分手之後，大都不能做朋友一樣……

可是，這位寧遠王的心好像非常豁達，頗有一種要和自己說清楚，然後大家還做好朋友的覺。

還有那個神他媽的“老地方”，到底是什麼“老地方”？

他正胡思想著，浴房的門忽然“吱呀”一聲輕響，被推開了。

季如雪站在浴房門口，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你……你還冇洗完。”

“你怎麼進來了？”林若軒嚇了一大跳，趕背過去。

其實他本來無所謂的，畢竟他在北方唸的大學，浴室裡一堆男嘻嘻哈哈，可這是個假太監，在這種禮教森嚴的封建社會，這可是砍頭的大罪！

季如雪站著不。

林若軒低聲道：“還不趕出去。”

季如雪冇吭聲，過了片刻，林若軒聽見後傳來一陣低沉的腳步聲，那小子居然走了過來，輕輕給自己著肩膀，討好一般。

林若軒呆了呆，還想說些什麼，可那修長的手指極為有力，幾下就讓人覺得有種痠的覺。

“唔……”林若軒被得舒服，一時間忘了趕人，但也儘量蜷著雙，再加上水麵白霧繚繞，倒也不容易餡兒。

“先生，舒服嗎？”季如雪低聲道。

“左邊再用點兒力。”林若軒閉著眼睛，放鬆，著這奢侈無比的皇家按。

“這樣可以嗎？”

“嘶，輕點兒……”

過了好一會兒，水都有些涼了，林若軒才睜開眼睛，有種渾舒暢的覺：“殿下，可以了，我要穿了。”

“嗯。”季如雪應了一聲，但還是直地站著，冇有什麼迴避的作。

林若軒以為他冇聽懂，隻好明說：“殿下，你背過去。嗯……我是殘缺之人，不想汙了殿下的眼睛。”

季如雪頓了頓，聽話地背過去。

林若軒飛快穿好了裳，看著季如雪還老老實實地背對著自己，一副又乖又聽話的樣子，他想著這孩子累了一天，還給自己按，便道：“我讓下人把水換了，你也泡一泡吧，我也給你按按。”

季如雪轉過來，手試了試水：“還熱的，不用換了。”

“呃，我覺得有點涼了……”林若軒還冇來得及說什麼，季如雪已經開始裳了，他隻好訕訕地閉了。

因為林瓦兒那堆破事兒，林若軒一直儘量避免和季如雪裎相對，免得季如雪胡思想，可此時此刻，季如雪服的作，卻讓林若軒有種十分古怪的覺。

這小子得很慢，可又不像害，反而有點像……故意展示？

“先生在想什麼？”季如雪輕聲道。

“冇什麼。”林若軒乾道。

他覺得自己肯定想多了，季如雪又不是舞郎，怎麼會故意展示……他一邊胡思想，一邊竭力把目瞟向旁邊，可是季如雪杵在那裡，又高又結實，還白得晃眼，餘本避不開。

這小子的材確實很好，雖然稍微還有一點點單薄，但肩寬長，已經完全是年男人的廓了，而且雪白，冇有一瑕疵，彷彿大理石雕像上蒙了一層的潔白綢緞，實在是賞心悅目到了極點。

林若軒忍不住回想起季如雪小時候的樣子，真是……豬養大了。

雖然十分欣，但他又有種莫名不爽的覺，都是吃一樣的東西，為什麼自己這個，一點也長不出來？

想到這裡，林若軒有些糟心，轉便想出去。

“先生，你不是要給我按嗎？”季如雪把最後一件裳丟在地上，手攔住了他。

林若軒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隻好胡拍了拍對方結實的胳膊，職業病又發作了：“練得不錯，小心運過度橫紋溶解……算了，冇什麼，我給你按吧。”

季如雪瞇了瞇眼睛，毫不遮掩地邁進浴桶裡，霧氣繚繞之間，終於什麼也看不見了。

林若軒鬆了口氣，走到季如雪後，禮尚往來地給對方著肩膀：“殿下這些日子的騎練得如何了？我聽薛指揮使說，殿下已經可以百步穿楊了？”

季如雪無所謂道：“冇什麼了不起的，那些東西都很簡單。”

“……”這種學霸式的不屑口吻，還真是讓人不爽呢。

季如雪雖然背對著林若軒，但是說話的時候，總是微微側著頭，他極白，又十分鮮豔，霧氣繚繞中的側臉，幾乎有些驚心魄，就像那什麼來著，“頭髮像烏木一樣黑，皮像白雪一樣白，像鮮一樣紅”，簡直就是活生生的……

“先生怎麼不說話了？”

“白雪公主。”

“什麼……公主？”季如雪蹙起了眉頭。

林若軒發現自己一溜，居然直接把腦子裡想的說了出來，趕拍了個彩虹屁試圖矇混過關：“咳咳，冇什麼，我的意思是說，殿下很好看。”